再就是策论、时文,这些只要定期去书院收购优秀学子们的作业就好,大哥就读的书院江南第一,生源质量也不错,比贡院里的学生更优秀。
有了这些特色精品还能在杂货铺售卖,南来北往的商人自然也会贩卖这些资料往穷乡僻壤去卖给当地学子,所以销路不愁。
高大义和边安听得兴奋:“五娘子这个主意好!”,既避免了与其他书店进行同质化竞争,又方便靠自己特色闯出市场。
有了经营理念指导,高大义和边安两人就又去赁铺子,联系雕版印刷的工坊,忙得脚不沾地。
等要定书肆管事时边安自告奋勇:“我来吧,五娘子。”
他嘿嘿一笑:“我虽然是南北铺管事,但高大哥拉拢来的生意比我多,他能说会道,人又主意多,我处处比不过他再做他上级有些德不配位,所以想着主动退贤,也能给大家留点体面。”
一般人甚少有像他这样有自知之明的。
顾一昭思忖下点点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以后自有你施展抱负的机会。”
高大义也很会做人,听说自己升职边安主动去书肆做管事后大大方方说:“可惜以后不能一起搭档,边兄弟严谨认真,我在这上头不如他。”
“你们都别谦和。”顾一昭笑,“以后我名下还会有更多商铺,到时候肯定会将你们提拔为大管事和二管事,到时候还是有机会相聚。”
是啊,五娘子又没有可信任的奶兄弟,手里可用就是他们二人,
听说单是顾家给庶女陪嫁的田庄之类就无数,何况五娘子手腕高明,以后肯定还会有大产业给他们管,边安心中挫败感烟消云散,两人对未来都充满憧憬。
边安告辞时又住了脚步:“我想跟姑娘商量……不对,是请求……豆蔻的事……”
他这几年跟着五娘子干,也积攒了不少银钱,自家在远离顾家后院奴仆们聚集的大杂院,远处租赁了一处一进的小院子,也开始准备起了自己婚事。
“哦”顾一昭开玩笑问他,“你可有什么结婚的准备,我可不能让你委屈我家豆蔻。”
边安答:“我爹娘给我准备了一些成亲的东西,我娘早就脱籍了,在太原老家置办了二十亩田地,又在虎丘开了一爿茶水铺,专门雇了人卖茶水,我爹打了全套的木制家具。家里买了个小丫鬟进来伺候。”
“嫁进来后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但胜在家底殷实,再加上我必然好好待她,赚十文钱给她十文钱,让她做个衣食无忧的妇人是没问题。”
顾一昭又去问豆蔻意思:“我铺子里的那位边管事,他说,要请了媒人上门提亲,不知女方是什么意思?”
丫鬟们一下都笑了。
豆蔻自己脸红了,低头揉着腰带,半天没说话。
“看来豆蔻姐姐是不愿意。”山茶在旁边挤眉弄眼,“不愿意就回绝了吧,我邻居家倒有个秀才寻婚事,不然将豆蔻姐姐说给他也使得。”
豆蔻急了,赶紧抬头,却见大家都笑,反应过来是在逗弄她,自己脸也红了。
“我记得你几年前是愿意的,只不过这过去几年,或许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想着先问过你的意思再说。”
豆蔻就红着脸鼓起勇气点头:“是愿意的。”
当初豆蔻来煨芋居本就是想逃脱被太太许配给车夫的命运,她与边安青梅竹马,自然满心满意都只有边安。
这还是顾一昭第一次嫁丫鬟,她便张罗取了二十两银子,又备了些衣裳、几匹布给她做嫁妆。
豆蔻听说后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府里小姐们的月例银子才二两银子,她何德何能能拿那么多。
顾一昭笑眯眯示意她收下:“你还是我这里嫁出去的第一个丫鬟呢。”,又示意她看布匹衣裳下面。
那会是什么呢?
是首饰?是婚书?
豆蔻怀着忐忑的心情揭开衣裳。
衣裳下是一张纸。
豆蔻这几年跟着山矾简单认识了几个字,一眼就看见纸张上有自己的姓名。
她吃了一惊,拿起纸张就问;“娘子?这?”
“这是你的身契。”顾一昭笑眯眯回答,“我先前承诺过要给你们每个人放契,这便是你的。”
豆蔻惊讶不已。其他丫鬟也是。
她们都以为娘子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并且真的这么做了。
豆蔻反应过来后就跪在地上要行大礼:“多谢娘子!”
其他丫鬟也都有些激动,她们为奴多年,生死皆受制于主家,从未想过还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身。因此都觉得生活有了新的盼头。
顾一昭置办了一份丰厚嫁妆,丰厚要嫁豆蔻的事也传到了园子里,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艳羡:
现在谁不知道五娘子那里当差又能获得实实在在的权利,又能帮忙谋差事,如今还能给丫鬟放契?
所以想来煨芋居当差的人就更多了。
眼看着豆蔻就要走,留出一个空缺,越来越多仆从私下都托了各种手段来打听。
就连郑妈妈都在顾一昭拜见太太时开口:“听说豆蔻走了,五娘子那余留出个位子?”
顾一昭一愣:“妈妈好灵的耳朵。”
“我妹妹家有个女儿……”郑妈妈笑,“如今正好15岁左右,水灵灵水葱似的人。”
“我那里好小的庙,怎么供得起妈妈家的亲戚?”顾一昭仰头笑,很客气,“恕我直言,妈妈这样的地位,近亲我还以为都会安置到好些的地方呢,倒是妈妈要是有远些的亲戚若是不嫌弃我那里,让木兰好好看看。”
虽然是拒绝,但也给郑妈妈留了体面,意思煨芋居油水不足,不配郑妈妈的亲戚费心来做工。
郑妈妈要是有分寸的话,就应当开个玩笑,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双方面子都不损耗。
偏偏郑妈妈这些年已经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听顾一昭谦虚居然还真当了真:
“我妹妹的女儿性子慵懒,人又笨手笨脚,哪里能进听松堂和挹秀台?”郑妈妈笑嘻嘻道,“只不过我妹妹老在我耳边念叨外甥女生计,我就免不了给她寻个出路……”
她话说到这里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t觉得不对,回头看太太。
太太果然摇头:“你自己都说了外甥女不好,指给我们小五做什么?难道她是个什么糟污都收的乞婆?”
郑妈妈暗道不好,赶紧上前笑着跟太太解释。
解释了一圈,白费许多口舌,但仍见太太神色淡淡。
这之后她外甥女的名声就算是臭了,就算煨芋居进不来想塞进好地方却是不能了,连喜樱那里都不要。
气得郑妈妈姐妹冲到她家里,狠狠跟她扭打了一回,指甲将她脸上抓得稀巴烂。
*
太太无心照管家里仆妇们的争夺,她只关心大女儿的婚事,带着大女儿近来频频赴宴。
太太在苏州城里也算是一等一的贵妇了。然而贵妇们又不傻,前几年谁家跟太太说亲,她都婉拒,怎么今年又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因此待这门婚事就不大感兴趣。
即使曼宁人温和又好性子,端庄如君子,被每个太太都拉着手赞叹一句“好周全的玉人儿,若是我家女儿有你一半就好了。”,还是没有什么人上前求亲。
把太太急得,本来是畏寒的身子竟然硬生生冒出几个大红疮,连带对着往日里最爱的弥哥儿都没了好脾气。
大姐外祖母和祖母都写信过来,得知换亲之事后两位老人就齐齐病倒了。
大姐能理解外祖母的为难,一边是早逝女儿留下的骨肉,一边是自己的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卢家父母也愿意帮助儿子换亲,老夫人就病倒了,觉得甚为对不起大姐,甚至还写信说自己能拼出老脸不要去娘家找一个可靠的儿孙。
祖母的信也差不多,恨自己不能约束卢家,但鉴于卢家是大姐外祖家她又不能去闹,只自己心中遗憾,也想去自己娘家寻一个侄孙。
顾介甫也挺着急:“凡事讲究个长幼有序,曼宁不成婚,曦宁怎么成婚?”
谁知这时候居然有人找上门给大姐提亲。
来人是归华堂邓家的大少奶奶,进门之后喝不到一盏茶就放下茶杯捂嘴笑:“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寻常少往来的人骤然登上知府家宝地,想必夫人肯定心里纳罕。”
太太嘴上说哪里哪里,心里的确纳罕,这个少奶奶名声她也听闻过,最是飞扬跋扈,平日里大家在社交场合碰到也只是点头之交,怎么会屈尊纡贵来自己家?
那位少奶奶就笑:“我来上门提亲。给我家小少爷邓毅连提亲,想要说贵府大小姐。”
崔氏按捺住心里的惊讶:“上次我家孩子们郊野遇到邓公子,说是他的妾室怀孕闹脾气,按道理有家有口,怎么想到说亲?”
顾一昭则想起上次在雪地里遇见,那邓毅连色胆包天,居然在顾家少爷们在场时出言不逊,这样的人,怎么能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