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点点头,就一块儿回了。
汤圆现在七个多月,许娘子还在喂,不过能吃些饭了。
林秋然是一样一样的试着来的,从鸡蛋肉松开始,慢慢的开始吃米糊青菜。
一开始就少来点,省着过敏,没什么事就慢慢加多,喂饭她也问了婉娘,婉娘那么就喂蛋羹啥的,不太精细,林秋然是问了大夫又自己摸索。
对于大人来说,这些都不是特别难得的吃食,但是汤圆每次吃一口瞳孔就微微放大,然后能吃得干干净净。
这边吃辅食,奶水就用不了那么多了,而且吃过饭后汤圆不太愿意喝奶,就连大人吃饭也眼巴巴看着。
许娘子每日晚上会回家喂自己孩子,林秋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亏着汤圆,怎么都行。
许娘子也是当娘的,若不是用钱,哪里舍得不喂自己的孩子出来干活,而且在打仗,孩子好好养,比吃蛋羹米糊好。
林秋然几人到家时许娘子已经回来了,她把汤圆接过,“回来啦,汤圆累不累?”
汤圆不累,但是有些困了。
现在白天不热,也能吃饭,汤圆爱往酒楼跑。有屋子待着,林秋然能顺手做些吃食,再有也能和英姐儿一块儿玩,就不乐意回家。
林秋然笑了笑,“今儿是困,回来路上都睡着了,你抱着汤圆先去睡吧。”
许娘子点点头,抱着汤圆进了屋。
新来的柳娘和云娘已经把热水烧好送到各屋了,家里有丫鬟的确是更省心方便,每月林秋然也给月钱。
林冬林夏几个一人一个一两,柳娘和云娘一人半两,从家里出。
家里人越来越多,丫鬟都是睡在一块,但人一块儿有十个人,还不算汤圆,也不太够住。
不过林秋然不打算换宅子了,汤圆七个多月,时间过得很快,等他三四岁的时候,也该启蒙了。余安这边的书院林秋然觉得不太好,要么去胥州,要么去京城,为以后读书做打算。
再在余安买宅子,以后也是放着。
家里前院还够住的,等许娘子不喂了,汤圆一两岁可以跟着她或是孙氏睡,大一点还能去中间的书房睡。保不齐那个时候就搬走了,钱还是攒着买大宅子比较好。
这几个月香料生意不太好,五芳斋生意也一般。食肆生意还成,她手里有家里的七百多两,还有做香料生意赚的六百八十两。
家里赚得不少,但置办家具、买人也花了不少钱,林秋然自己还买了些金银首饰,也是大开销。
徐远珩说近来香料生意不太好,压了不少货。
估计是受战事影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秋然也盼着战事早些结束。
徐远珩一月回余安一次,过来就看看汤圆,给林秋然送些东西,待几日便又走。
他知萧寻不在,已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但更知林秋然的心性,有些事即便说了林秋然也不会答应,所以他根本没开口提过,只让徐管事留意萧家,有什么事直接帮忙就是。
徐远珩是真的喜欢汤圆,看着这孩子笑闹,有林秋然的样子。
*
夜色很深,不时传来几声秋蝉鸣叫,有时还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马上就九月份了,萧寻离家已有四月有余。
次日是个晴天,蒋思捷又来酒楼吃的,她让丫鬟去递个话,想见见林秋然,“你就说蒋思捷,去年来过。”
今日客人不多,蒋思捷吃完就在二楼慢慢等着,过了午时,林秋然终于上来了。
门打开,蒋思捷唰一下站了起来,“林娘子,你可还记得我?我去年来过,在茶楼和你说过话。”
可能还是现在的位置,但茶楼变酒楼了。
蒋思捷:“忘了道声恭喜,铺面变大了。”
林秋然点了点头,去年十月份两个人见过,那时铺子才开业,“许久不见,蒋小娘子可好?”
蒋思捷觉得自己马马虎虎,有家人疼爱,日子还算不错,“我挺好的,你呢,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吧,是男孩女孩儿?”
林秋然:“是个男孩,不知道蒋小娘子寻我所谓何事?”
蒋思捷示意丫鬟把门关上,她神色肃穆了些,说道:“近来不太平,我是从京城来胥州暂避的,京城有些乱,如今西北又在打仗,已有难民南下,我离京时就见了,这也过去好些日子,不知现在到了何处。我顺路过来和你说一声,你当心些。”
林秋然先是一愣,然后重重点了头,“嗯,多谢。”
当心……
难民南下,必然是缺吃少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人。
林秋然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自家里有钱后,她穿衣打扮也不似从前那般朴素,人吃饱后,想要的东西就多了。
林秋然打算回去把衣裳换了,她又看了眼蒋思捷,蒋思捷一头珠钗,衣裳也也是锦衣华服。
林秋然道:“你何时回胥州,余安现在还算太平,不过你还是换些素净的衣裳,首饰也不要戴太多。出门必须得带护卫,时刻跟着。”
史掌柜说现在铺子有好些借着酒劲儿闹事的,好在前头陆凡林明一个个子高一个块头大,次次都有惊无险。
蒋思捷一个姑娘家,林秋然不太放心。
蒋思捷看了眼自己,点点头,“我倒忘了,一会儿我就买衣裳换了。”
林秋然道:“我是当地人,你若需要帮忙,就和我说。”
林秋然虽不知为何蒋思捷过来两回,但善意恶意她分得清。如今好意提醒,不过她这儿人多,守着总能守住。
蒋思捷笑了笑,“嗯。”
她没有提萧寻,在林秋然眼中,她和萧寻也不认识,而且本来也是如此,她知道的只是书里的那个萧寻,但现在并不是在书里。
蒋思捷如今见到为自己考虑的家人,忙忙碌碌的行人,真实的难民,没法再把这当作一本书,把这里的人当成纸片人。
如果是提了,没准林秋然还会胡思乱想。
蒋思捷打算在余安多待两天,毕竟回了胥州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林秋然把人送下楼,蒋思捷还道:“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看着林秋然不像缺钱的,这么大酒楼,生意还不错,她就不多嘴了。
林秋然把人送出去后回来吃饭,其他的人也没问蒋思捷所为何事,谁还没点私事了。
饭吃完,林秋然道:“粮食涨价了,你们也囤点。”
老家在秋收,收了的粮食一部分送到了酒楼,还有一部分送到了萧家,原来宅子也放了些。五千多斤粮食,也是底气。
如果真有难民到余安,林秋然打算施粥,说来酒楼赚的也是百姓的钱,战乱百姓不易,能帮点忙也是好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林秋然也希望汤圆日后能成为这样的人。
史掌柜道:“嗯,现在几个粮铺都在涨价,就没不涨的。”
往常六七文一斤米面,现在十一二文,再过些日子,不得十五文。
酒楼的饭钱还没涨,不过酒坊酒水涨价、盐糖暂且没动,但不好买,照这么下去,做生意还得亏本。
林秋然记得萧寻说战乱不会波及余安,但是有难民,很难不受影响。
林秋然道:“先囤些,不够再说。”
家里二十亩地,自家够用一年半载的,但酒楼客人这么多,好歹就用完了。
林秋然有些犯愁,徐管事正好找上门来。
徐管事问道:“近来可缺粮食,二公子前阵子囤了不少,这会儿也打算出手,若林娘子要,就按成本价给你。”
徐远珩得到消息早,前些日子难民尚未南下,这边百姓也不知道朝廷征兵的消息,去乡下收粮很是方便,甭管陈粮新粮,六七文钱给钱就能收。如今出手,稳赚不赔。
粮食是救命的东西,如果不够吃肯定会买,甚至从前六七文卖了的,现在得花双倍价钱再从徐远珩这儿买回来。
林秋然愣了愣,徐管事道:“二公子和林娘子合伙,不会赚林娘子钱的。”
林秋然笑了一下,“我知道,不过以前也囤了粮食,暂且够用,多谢二公子帮忙。”
她把徐管事送走,看着桌上徐管事带来的点心、水果、玩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徐远珩是个商人,只要是赚钱的买卖,都会做。
林秋然愣怔了一会儿,她不愿自己从徐远珩那儿买了粮食,省了钱还指责他。也不愿跟徐管事说大道理,慷他人之慨。再说如今粮铺都在涨价,只一家不涨,别人又该怎么想。
她打算看看别的酒楼,若是别的酒楼饭钱也涨,也跟着涨一些,不然容易出事。
林秋然还让萧大石找人把家里、酒楼的门窗都加固了,这些弄好,她眉间愁色不减,又让林明去城北打听,余安可有外地来的难民。
林明去打听,暂且还没有。
一直到九月初二,蒋思捷吃饱喝足准备回胥州,却见城北门紧闭,守城的关将说城外有不少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