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然拍了拍他,轻声道:“在呢,快睡吧。”
她转头和萧寻道:“我们也睡吧。”
萧寻说不出此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像被人倒了热水,让他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
他来不及感受,点点头,躺在被子里后,屋里就剩了一盏灯,萧寻心里无比宁静,他和林秋然道:“秋然,你真好。”
林秋然躺在被窝里,手依旧被萧寻抓着,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她好像习惯身边多个萧寻了。
这就算好了吗,她想说什么,可又怕吵醒汤圆,最后道:“嗯,快睡吧。”
次日一早,家里早起收拾搬家。天大的事,正事也不能耽搁。
下人先搬了两趟东西,最后萧寻骑马,林秋然带着孙氏汤圆坐车,一家人搬去了定远伯府。
有些丫鬟小厮一大早就提前过去了,等马车停下,乌泱泱在前院站了几排,林夏林明带着众人给林秋然几人行礼,“奴才(婢子)拜见伯爷、夫人,拜见老夫人、小公子。”
萧寻和孙氏看向林秋然,孙氏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挺了挺腰杆。萧寻纯粹是因为家里他不管做主,家里肯定听林秋然的,他也乐意给林秋然面子。
林秋然道:“都起来吧,今日搬家,辛苦各位了,一会儿去管事那儿领赏钱。”
林明成了伯府管事,管着大小事。林夏年轻,是林秋然身边的人,年岁上算不得姑姑嬷嬷,但已是府里的大丫鬟了。
该敲打的林明林夏会敲打,不用林秋然多言,天有些冷,这会儿天还没亮呢,先回屋吧。
而且,也得依着余安的风俗,搬家之后得在新宅拿锅做饼,一家分着吃了才算搬家呢。
孙氏搬家后四处看看,不住地说好。她是哪儿都满意,她住的院子依旧叫寿安堂,比从前的大了一倍不止,院里有个小花园,还有棵两人围抱不起来的大树,等夏天了肯定绿树成荫,可以在树下吹风纳凉。
孙氏搬进来后就让丫鬟扫了起来,如今她院里有四个丫鬟一个嬷嬷。嬷嬷年岁和孙氏差不多,俩人也能一块说话解闷,省得萧大石不在家,孙氏还得绣花打发时间。
孙氏今儿乐呵呵的,她这也是当起老夫人了,有这么多人伺候,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寿安堂丫鬟多了,其他院子丫鬟也多了。正院算上林夏丫鬟有七人,林秋然还给汤圆配了一个小厮,比他大几岁,也算玩伴。
大厨房、花房、绣房、马房都多了人,今日搬家是大事,这些人一早过来,绣房的绣娘还做了衣裳,早些给量了尺寸,丫鬟们穿着一样的衣裳,小厮们也穿着一样的衣裳,看起来整整齐齐。
回屋坐了会儿,林明林夏就来了,林明道:“夫人,赏钱都分下去了。”
林秋然道:“做得不错,新来的人盯着点,府外也让人盯着些。”
她给了林明二两银子,给了林夏一支银钗子。
林明先谢了恩,“小的看着外面有几人鬼鬼祟祟,不过离得远,也抓不到。”
林秋然心下了然,估计是别的府上的,“看紧些,这些日子,府里人少出门。”
的确有人盯着,想看定远伯府的笑话,萧家才来京城,萧寻和林秋然都是小地方来的,府内如何暂且不知,有人想趁机塞钉子进去,可是买人时林秋然也都看过,不对劲儿的都没要。
自然也有人想往萧寻身边塞人,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林秋然就算不是乡野妇人,说话谈吐得当,能上得了台面又如何,还能管得到萧寻三妻四妾?
不过这些人也没成事,一是孙氏曾敲打过萧寻,不放心还敲打了两遍,“秋然这些年照顾我和你爹,照顾汤圆,劳心劳力,你可别学那些人,想着纳妾啥的,咱家可不许有这种事。你千万不能对不起秋然,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孙氏是想多几个孙子孙女,可不是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一直说把林秋然当女儿,不能只嘴上说说,背地里却不干正事。
萧寻闻言哑然失笑,“娘你放心好了,我会对秋然好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对林秋然好的。
孙氏说的这些,他根本没想过。
回屋之后萧寻看了眼林秋然,这又去了书房。上午林秋然没陪着他,刚搬到家府里还好些事儿,而且她以前没逛完,如今可以仔细看看。晚上夜深人静容易犯困,陪着是应该的,白日也不用陪呀。
宅子占地二十来亩,院落八处,更多的地方造景种树。亭台楼阁水榭花园,哪怕被雪覆盖,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依旧赏心悦目。
光花园府里就有六七处,大花园依湖而建,湖边雪白一片,泰山石掩藏在雪下,寒风吹过,卷起湖面的碎雪,景致也好。
若泛舟湖面,便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其他院子也各有各的好,能在京城住这么大的宅子,还有个比这小一些的,定远伯府也算数得上名号,小有家底了。
定远伯府在城北,宅子又比原来的大,林秋然估计这处若卖,肯定得大几千甚至上万两。
林秋然要好好经营,希望汤圆长大后,家底颇丰,他什么都不发愁。
汤圆现在是什么都不愁的,刚搬过来,现在去玩了,有丫鬟小厮跟着,林秋然也放心。
清点东西,她又去金鼎楼看看,装潢了数日,大致样子已经有了,年前肯定能装完的。不过林秋然打算年后开业,等装完再收拾打扫,把厨具碗筷什么的都置办全了。
林秋然在里面看了看,看完后从后门出去,绕了两圈才回府。
一回去,汤圆就扑了过来,他在外玩了许久,额头出了汗,脸上都有热气,跟着火了似的,“娘,这可好玩儿了。我还去湖里溜冰,这个湖比原来的大。就是好热呀,我感觉我能喷火了。”
汤圆很喜欢溜冰,以前只有一个冰车,如今已经有三个。还有冰马,上身是木马形状,蹄子钉了铁片,这是萧寻给做的,还配了冰刀,自己就能在冰上划,不用人拉着。
林秋然摸了把他脑袋,一头汗,她道:“热也不许摘帽子脱衣服,不早了,去喊你爹过来吃饭。”
萧寻在书房待了一上午,午饭有汤圆陪着,吃得慢吃得也多。
汤圆和孙氏是不知家里这些事的,再加上今天搬家,祖孙俩很是欢喜。
孙氏胃口好,吃完一碗又添了半碗饭,桌上红烧肉吃了三块,酸菜鱼吃了不少,人多吃饭会香些,汤圆还伸着短手给在座的夹菜,“娘、祖母、爹,你们吃贝壳肉。”
这是梅菜扣肉。
汤圆每天最大的事就是监督萧寻吃饭药涂药,再观察他的伤势。
早上看一遍,中午看一遍,晚上还得看一遍。吃饭的时候,他看萧寻的手,“爹,你冻疮好多了。到时候让大夫看,若大夫说你养得好,那也有我的功劳。”
萧寻笑了笑,一上午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汤圆还占大功劳。”
汤圆嘿嘿一笑,“那是自然,爹你多吃些。”
萧寻吃到八分饱后放下筷子,吃过饭后,他又去了书房,林秋然给送了双皮奶,乏的时候吃了也舒心解乏。
萧寻一直寻找证据,可却没打算就这样交上去,赵庭岳打了败仗延误军机是真,或许不用他出手。
就这样一连过了数日,直到十五萧寻入朝,这事儿还是没有眉目。
傍晚萧寻下朝,林秋然先给他递了碗热鸽子汤,等他喝了几口,才问:“怎么样?”
萧寻道:“朝中有不少人保荐,说赵庭岳年迈,能提刀上战场已是不易,谁都会打败仗,若因此定罪,恐寒了功臣的心。”
第一百零六章 风起
赵庭岳的确年迈, 他年近五十,若无这些事,再有两年该告老还乡了。不过他告老, 后代却在朝为官。赵庭岳为官多年, 后代也身居要职。
萧寻对林秋然道:“都说近年来朝中无可以领兵的将领, 赵庭岳才不得不提刀披甲, 再上战场。有人说若因几场败仗被定罪,纯属无妄之灾。”
林秋然心道, 本来是有的,为何没有他自己不清楚吗。
萧寻道:“而且此人不好对付。”
今日是萧寻第一次上朝, 皇上高坐龙椅, 文武百官立于大殿两侧。临近年关,加上打了胜仗,朝中无大事, 本该收尾, 但是朝中有不少大臣弹劾赵庭岳。
大理寺寺卿赵进山,还有工部尚书等人。
赵庭岳认罪倒是快,当即跪在地上,“臣决策失误, 导致三场大战惨败, 差点让大越将士死伤惨重,臣有罪认罚。”
赵庭岳跪在地上,宽阔的脊背低伏, 可他话音刚落下,便有不少人为之求情。
有文臣也有武将,刑部侍郎站了出来,举起笏板道:“皇上, 大越和外族数十年小战不断,大战只这两年,臣以为赵将军年迈,这些年驻守西北守护越朝安危功不可没,西北苦寒,他伤重在身,如今打了败仗,赵将军心里也不好受。若因此责罚,恐寒了将士们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