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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了新帝_酒酿酿酒【完结+番外】(39)

  王樟摇头,“无甚渊源,至少查访之后仍未看出。为筹措赶考路费,或提前扬名,不少考生会主动向名士乡绅寄送诗文经论。面对四处活动的举子,富绅权势之家亦会大方地赞助财礼。计相只是对外说看中薛友问才华,又怜他家中贫苦,遂留其居于崔家别庄。”

  听起来稀松平常,合情合理。

  崔彦竹总领财政,从未担任过科举主考,自然没有避嫌之考虑。反倒此举之下,会有人夸赞他爱才惜才吧。

  王樟接着补充:“臣调取了会试前两场薛友问的答卷。卢相过目之后说此子思路清晰,文采斐然,时务对策也言之有物。”

  萧景润扬眉,“老师的评价颇高,若不是该次会试出了事,想必朕早就在殿试上见过薛举子了。他多大年纪?”

  “十九。”

  如此年轻,上一届探花郎高中时才十八,今年又多了个少年英才薛友问。

  然而那探花郎,或者说是如今的池翰林,可是出自国子监,家境殷实,底蕴深厚。

  这样的人有的是时间读书,更有源源不断的资源供给。

  萧景润哂笑连连,“好一个家中贫苦。十年寒窗苦读,真困窘至此,还能供出一个这么年轻的三甲来,那薛举子之双亲可真是州县内扬名都不够。”

  寒门举子考完会试能上皇榜的不算多,一路青云直上入馆阁的也有,但都是凤毛麟角。

  萧景润不是怀疑薛友问的才华,而是觉得崔彦竹放着自家子弟不去照拂培养,盯着一个穷举子,总像是有所图谋。

  车内陷入沉静,帘后发出轻响。

  萧景润回身,“醒了?”

  宁真支吾了一声,卧在车中当然没有躺在榻上舒适,此刻觉得关节都有些僵了。

  王樟敛目,“微臣告退。”

  “刚刚入城,下去走走。”

  萧景润拉开隔断帘,作势扶她。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直截了当问:“陛下,婳婳的父亲怎么了?”

  婳婳便是崔姝的小字,不知她刚才听到了多少。

  萧景润眼神微闪,将手收回来,淡淡道:“没事,下车吧。”

  上一次游览京城后不欢而散,这一次气氛也称不上融洽。两人谁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默了一路。

  直到路过一家茶楼,萧景润见里头请了一位说书先生,大堂里座无虚席,想来这说书是极有意思的,便努了努下巴,“进去么?”

  他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宁真早就被里头的热闹吸引住了,提着裙摆直接跨入门内,理都没理他。

  萧景润:“……”

  刚在雅间里坐定,宁真便见几个内侍提着食盒过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听的吩咐,她此前还没注意呢。

  京中当下的时新小食,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整个桌面。

  再一细看,大多是她喜爱的甜口点心。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见萧景润有心求和,她便不好再赌气了。

  茶楼的伙计过来上茶时见到这么多外食,本是将不悦写在了脸上的。

  然而孙玄良往他手中塞了赏银,他便立时挤出笑容朝着萧景润和宁真道:“多谢郎君,多谢夫人,郎君与夫人真是登对,真是恩爱有加。”

  胡乱听了这么一堆话,宁真觉得尴尬,将注意力转到茶水上。

  “天气还没大热呢,京中就有熟水了。”她端起茶碗,闻了闻觉得甚是亲切。

  这本是茶楼赠送的,比起有来头的名茶根本不算什么。但萧景润见她欣喜,便挑眉看向孙玄良:“这是什么?”

  宁真哭笑不得,她就坐在身边,他偏要隔着一个去问孙玄良。

  ——她都不计较了,他怎么还别别扭扭的。

  宁真清了清嗓,向他道来:“主上,这是民间消暑常喝的熟水。这碗是橘子叶做的,其实不拘什么叶子,竹叶稻叶或者花瓣都行。淘洗干净,晾干后简单翻炒。接着丢入烧开的水中,小煮一段时间。最后去掉叶子加入蜜糖晾凉。”

  她笑了声,“这一碗肯定在井水里湃过,很凉爽,还有淡香。”

  宁真说到一半,萧景润便知道了。

  士大夫阶层以及宫里也有类似的,紫苏熟水,沉香熟水等等,做法自然是比民间的复杂些,用具考究些。

  但他没有出声打断。

  丹唇素齿芙蓉面,柔声细语轻悠悠。

  他支颐听着,心下熨帖。

  作者有话说:

  橘叶熟水做法参考自网络。

  第35章

  “上回书说到——京城三害之一的段钧段小爷,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一家子夺爵的夺爵,罢官的罢官,交了家产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乡了。

  可谓是大快人心呐!”

  说书先生惊堂木那么一拍,大堂内茶客们掌声雷动,看来深受段家之害的人不少。

  宁真也在雅间内竖起耳朵听着。

  有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扬声问:“杨先生,说到这京城三害,另外两害的故事你可知道?”

  “这位郎君,正巧了,老夫今日要说的恰恰就是澄湖白蛟。”

  听了这话,萧景润便猜测那汉子也许是说书先生的托,不然怎么刚瞌睡就给递枕头呢,一唱一和的。

  白蛟的事他有所耳闻,无非是中都的东北角上有一片湖,天气转暖之后就有孩童结伴戏水,这几年里发生过几次溺水事件。

  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澄湖里有一条白蛟,专门吞食孩童。

  虽然京兆尹张贴告示解释了缘由,又加强了湖边的巡逻,但是家中有小孩子的都不愿意往那边去,渐渐地澄湖边就冷清了。

  萧景润没有兴致听说书先生夸大其词,只是低声与王樟议事。

  但宁真听得起劲,还回头问:“主上,你说世间真有蛟吗?三四丈那么长,若是盘在湖中定然很明显吧。”

  萧景润轻笑,眼尾微勾,“你平时不信这些,怎么现在却把说书先生讲的奉为圭臬了?”

  她冷哼一声,把碗中的橘叶熟水喝个痛快。

  自小就没什么玩乐项目,偶尔下山听一场说书便是她当时最大的乐趣了。

  那么自然对说书先生有着近乎天生的信赖感。

  一行人一直到深夜才往回走,马车上,萧景润拿了纸笔写了字递给宁真。

  “这么晚了,陛下就不要考我功课了吧。”

  她都有些睡眼惺忪了。

  然而纸上只写了一个字:鸮。

  “陛下,这是一种鸟吗?千字文里我学过鹍,但不认识这个字。”

  萧景润念给她听,她便知道了。民间俗称叫猫头鹰,或者干脆叫夜猫子。

  “鸮羽卫,朕打算新成立的亲军卫就唤这个名字,捻儿觉得如何?”

  鸮者,夜行猛禽也,喙爪皆锐利,飞行时无声。

  并且鸮字发音同萧,这支亲军卫又是直接受天子管辖的,实可谓天子的鹰犬,这个名字确实很适合。

  “陛下,希望他们能带来好消息。”

  她指的是寻找宁夫人的踪迹。

  萧景润颔首,又掀开帘子看了看,快到宫门口了。

  他状若无意地问:“今晚你想宿在哪儿?”

  宁真当然想说绮华宫,但是才承了他替她寻母的人情,总不好就这样拂了他的意。

  于是她咬着下唇,慢吞吞地说:“拂云轩吧。”

  说完便不再看他,只希望他记得他的允诺,别再随随便便碰她了。

  萧景润不自觉地扬唇,“到平城门了,下车吧。”

  上一回也是平城门,那时候他可是怒气攻心,将她从马车上直直推了出去。

  他知道她不是记仇的人,但仍主动为她掀帘,让她先下。

  宁真搭着孙玄良的手,还没踩到地面上,便被兜头盖了件薄氅,随后腿弯一紧,身子失了平衡。

  萧景润将她横抱了起来。

  “陛下——”

  怎么出尔反尔。

  见她大半张脸都笼罩在薄氅之中,他腾不出手,便低头轻蹭。

  宁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盖在脸上的衣物挪开了,视野开阔了。

  孙玄良连同王樟,一样没反应过来,皆愣怔地望着他们,甚至孙玄良的手还伸在半空。

  “陛下,放我下来。”

  宁真的双手无处安放,直推着他的胸膛。

  “嘘。”

  他再次垂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月事一月一行,你是不是忘了?”

  宁真眨了眨眼反应了片刻,这才红晕涌上两颊。

  她确实忘了,最近正是来月信的日子。

  但他这么说,难道是沾染在裙面上被他瞧见了?

  面颊绯红快要蔓延到颈部了,宁真扶额缩在他怀中,“快回宫,快回宫。”

  坐上肩辇,萧景润佯装忘了,仍抱着她不撒手。

  出乎意料的是,宁真没有挣扎,反而紧贴着他的胸膛,两耳通红。

  这不寻常,她虽会害羞,但比起羞涩,她应该更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么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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