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皙坐在椅子上,许城脱下她的假肢,看看她的腿,从风衣兜里取出一盒大号创可贴,给磨脚的地方贴了几块。
和她在一起后,他有了随身带创可贴和纱布的习惯,防她拄拐杖手磨痛了,防她不小心摔跤哪儿破皮了。
姜皙看着他蹲在她面前,给她检查贴创口贴时认真的脸,摸了摸他头发。
他抬头:“怎么了?”
她抿唇笑,摇了摇头。
他给她穿好假肢,扶她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外面是花天酒地。
除了部分来聚会的客人,多了一倍数的衣着清凉的美女,好似盘丝洞。江州没有暖气,但这儿装了中央空调,暖风狂吹,气氛火热。
成对儿打台球的、喝酒猜拳玩亲亲的、池子里游泳嬉戏的、岸边松筋散骨按摩的,一片纸醉金迷。服务生们端着各色酒精饮品或小点心,穿梭人群中,进行微笑服务,对见到的一切奇观都面不改色。
许城将姜皙带到吧台旁角落一处沙发上,拿了两杯橙汁。他让姜皙坐里边,一株阔叶榕刚好挡住视线,给她的眼睛留一番清静。
姜皙头也不抬,只顾咬紧吸管喝果汁,对这种场合很紧张。
她从没见识过,有点害怕。
许城来不及安抚她,见姜淮在找他。目光对上,他冲他招了招手。许城跟姜皙说他过去一趟,马上回来。
姜淮领着许城,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进了一楼边角的房间。里头一张办公桌,几把办公椅,是临时谈事儿的地方。
办公桌上摆放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红包,阿武拿着笔和红册子坐在一旁。
姜淮解开西装纽扣,往椅子里一坐,说:“酒喝多了,你帮我清点一下。”
许城拆红包,报礼单;阿武记录。
“张士齐,支票,五十万;于阿伟,金条,2000克……”
一个个数字单拎出来,是那个时代一个江州普通家庭十几年的收入。
许城从红包里拆出一把钥匙,扣上写着“碧湖光景”,是江州新开的高层楼盘,“碧湖光景12-1601。”相继又拆出一堆支票、金条、宝石、美元……最后拆出一把车钥匙。
标志出名到许城也认识:“邓坤,法拉利。”
姜淮笑笑,说:“先送你开。”
许城抬眸,漆黑眼瞳里看不出情绪,他将钥匙放下,说:“我忙着开船,没空开车。”
姜淮手指敲敲桌子,抄上钥匙起身:“车就停在外边,去试试。”
房间有道门直通户外。
许城起身,却不随他走,说:“姜皙一个人在里面。我出来挺久了。”
姜淮一愣,笑起来:“你还真是个情种啊。”又说,“这我地盘,谁能动她,找死?”
许城垂眼,大概经过一番斗争,说:“一分钟。”
开门出去,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夜色中。月光、玉兰花灯光照射车身上,潋滟流淌。前路沿着会所高低起伏的草坪蔓延远去。
姜淮抱手站一旁。
许城摁动钥匙,跑车滴滴响。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跑车底盘极低,好似坐在地上。他调整座位,系好安全带,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放手刹,调挡位,双目注视前方,突然猛踩油门。发动机顿时发出震颤巨响,排出气浪;一阵猛烈的推背感袭来,跑车瞬间起速,如猎豹弹跳而出!
姜淮咧嘴一笑,对阿武说:“初中就玩摩托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车?”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轮胎刮地声——奔出十几米的跑车刹停。许城一瞬换挡,松刹车,猛踩油门。跑车霎时飞速倒车,滑回姜淮面前,刹停。
不到十秒。
许城拉手刹,下车往里走,经过他俩时,将钥匙一抛,说:“是辆好车。我自己挣。”
阿武忙接住钥匙,看姜淮。姜淮满意地笑:“走吧。”
许城回到室内,橙汁还剩一半,但姜皙不在。问了水吧的服务生,说往楼道去了。
许城推开楼道门,姜皙靠在墙上,扭头望着窗外的花架出神。她听见开门声,回头,见是他,冲他温柔一笑,但看得出并不快乐。
“哥哥叫你去干什么?”
“点礼单。”许城牵起她手,揉了揉她手心。楼道里空调不足,她手微凉,他将她小手包裹住,问,“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儿?”
她低头,莫名委屈,说:“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又担忧道,“你是不是也不愿意来?”
“也没有。他是你哥哥,我肯定得来。这不是自然的事?”
“为什么?”
“我女朋友的家人过生日啊。”他用准备好的措辞哄她。
姜皙笑了,有些羞涩,望他的眼神也水荧荧的。
他低头凑近她:“那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她面颊微烫,仰起头,轻吻他脸颊。他耐心等她吻过他脸颊了,轻捏住她下巴,吻上她的唇。她轻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尽情地回应。好像这一晚上的陌生和凌乱,只有此刻他柔软的嘴唇,熟悉的气息能安抚她。
她吻着,一只脚踮不住,落下来;他将她掐腰抱起,放在一旁的装饰矮柜上。她心尖儿直颤,嗓子里溢出一声呜的轻呼,却没松开他,笨拙着吸咬着他的唇瓣。
而他吻着她,只觉她香软温柔,沿着嘴唇吻到她脸颊,耳朵,挑弄着她耳朵尖儿。她心都化掉了,迷蒙睁眼,却瞥见有人站在二楼楼梯上。她惊得低呼一声,立马躲进他怀里,埋住脑袋。
许城立刻拿手臂遮捂住她的头,回头看去,眼眸一瞬变冷。二楼站着一个身着西装的服务人员。
看清他的一瞬,许城愣了下:“邱斯承?”
邱斯承微笑:“许城,好久不见。”
姜皙从他怀里露出两只眼睛,打量邱斯承一眼,又立刻缩了回去。许城慢慢转过身,知道姜皙怕羞,所以连转身都把她的身影遮得严实。
“你在这儿——”
“上班。做到副店长了。你呢?”
“陪女朋友出来玩。”
邱斯承看向他身后,说:“是小老板的妹妹吧,见过。”
姜皙从许城背后探出脑袋,邱斯承礼貌地说:“之前的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
姜皙很迷茫,邱斯承一瞬明白,她不记得他。他看一眼她因热吻而明显红润肿胀的嘴唇,和她紧抓在许城腰上的细白小手,说:“我还得去忙,你电话号码没变吧,改天联系。”
许城点了下头。
邱斯承走后,许城将姜皙从柜子上抱下来,问:“你们见过?”
“不知道啊。他认错了吧。”
两人跟姜淮打了招呼说先走。姜淮跟姜皙单独交代了几句话。
姜皙再小跑向许城的时候,很雀跃。等到了他身边,她眼睛亮亮的:“哥哥说,爸爸同意了,以后我要是想住在船上,就去住。”
许城愣了愣。
她太单纯了,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25章
时隔近三月, 姜皙再次在船上过夜,很兴奋欢喜。
天气寒冷,沙发上没法睡。许城拿了两床被子, 厚的那床给她,是他现在睡的那床。
姜皙一钻进被窝就抿唇偷笑, 许城瞧见,问:“怎么了?”
“这个你睡过, 全是你身上的味道。”
“你狗鼻子啊。我上周刚换的。”
她开心解释:“是好闻的香味, 我超喜欢。”
他不以为意:“香味?你出幻觉了。”
“真的!”她抗议, 在被子里滚了一圈,让那阵好闻的香味萦绕周身, 心里熨帖又安稳。
许城看她像条毛毛虫, 有点可爱;忽而玩心起,扑上床去,手钻进被子挠她痒痒。
“啊——”她怕痒, 嘤嘤呜呜地叫,扭成一团, “呀——许城——啊——”
他莫名喜欢她此刻释放的活跃和大笑, 喜欢她呼吸急促地轻喘着不停叫他许城,像哀求, 像讨饶, 但又带着快乐和娇憨,叫得他心痒血热。他沉迷其中,哪肯轻易松手, 只觉被子里她温热的小身板像条翻腾着的滑腻柔韧的鱼儿。
“啊——不行了——许城——”她抓着他的手腕,又是娇笑又尖叫,“真的不行了——许城——啊——”
许城松力, 放过了她;姜皙脸颊潮红,发丝凌乱,娇弱喘息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水波潋潋,凝望住他。
许城亦凝视着她,黑色瞳仁紧敛,瞧不出在想什么。他抚她鬓角的发,低头凑近她的唇。
姜皙乖乖闭眼,粉唇微启,迎接他的侵入。
那一瞬间,许城涌上一股猛烈的冲动,心底深处一阵难以克制的本能欲望想叫他掀开被子,将她的身体剥出来,对她做一切他能做的想做的事。
他一刹警惕,神思恍惚,终究只是克制地轻碰她的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唇瓣轻触,呼吸相融,像在缔定某种契约。
船屋外,长江水轻拍着码头,小货船轻晃;船屋内,白炽灯泡缓慢旋转。江上经过的夜船的灯闪过小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