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闪过陆昭言诚恳的请求之言,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犹豫不决时,梁帝双耳一动,余光瞥了瞥门口:“进来。”
暗卫抱着宝猪猪进了暖阁。
余公公长松一口气。
救星来了!
宝猪猪已经醒了,没哭没闹,但却一脸幽怨。
睡个觉,又把娘亲睡丢了。
暗卫将宝猪猪放在了梁帝身旁,单膝跪地,对梁帝抱拳行礼:“属下失职,被长孙殿下发现了。”
梁帝瞥了瞥身旁的小团子,古怪地皱了皱眉,摆摆手让暗卫退下了。
暗卫捡回一条命,马不停蹄地溜了。
余公公觉着自己也有些多余,默默退了出去,叫小德子去御膳房传膳。
小德子问道:“陛下不是没让传膳?”
余公公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陛下不吃,昭昭小姐得吃。”
小德子拍了拍自己脑门:“瞧我这脑瓜子!”
陛下最疼昭昭小姐了,只要昭昭小姐在,勤政殿的桌上就没断过吃的。
暖阁内。
梁帝与宝猪猪大眼瞪小眼。
梁帝不记得小团子了。
小团子生梁帝气了。
她小手叉腰:“你让人把我抱回来的?”
好不容易和娘亲出去玩,大人咋这么不懂事呢?
梁帝:“你谁?”
宝猪猪睁大眸子:“我是宝宝!”
梁帝:“谁家的?”
宝猪猪:“你家的!”
梁帝狐疑地打量小家伙,圆嘟嘟,胖乎乎,还有点儿奶凶奶凶的。
这真是他家的崽子?
梁帝问道:“你管朕叫什么?”
宝猪猪背过身去,甩给他一个生气的后脑勺:“我才不叫!”
梁帝威胁:“不叫把你丢出去。”
宝猪猪回过头,无比错愕地望着他。
被捧在掌心的小家伙,突然遭遇如此冷遇,当即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小眼泪说来就来,呜哇一声哭了。
“太爷爷坏——宝宝不要太爷爷了——宝宝要太公——”
太爷爷,太公。
梁帝迅速推断出了小家伙的身份——他和苗王的重孙。
等等,这话不对劲。
是他的重孙,苗王的重外孙。
梁帝威严地问道:“你爹陆临渊?”
宝猪猪炸毛:“宝宝不要臭爹爹!也不要臭太爷爷!”
梁帝严肃说道:“朕不臭。”
宝猪猪哭了半天,没等来梁帝哄自己,她望着语出惊人的梁帝,哭得更大声了。
梁帝头疼:“不许哭。”
“呜哇——呜哇——呜哇——”
宝猪猪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梁帝的脑瓜子嗡嗡的:“余海!”
余公公入内:“陛下。”
梁帝:“把她抱出去。”
余公公:“……”
余公公小声道:“陛下,这是您最疼的昭昭小姐。”
梁帝:“你胡说。”
宝猪猪委屈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公公讪讪道:“奴才哄不了,昭昭小姐哭了,只有陛下能哄,昭昭小姐最粘陛下了,每日都在勤政殿等陛下下朝呢,若是陛下下朝晚了,还会去金銮殿接陛下。”
梁帝将信将疑地看了小家伙几眼,探出僵硬的手,摸了摸小团子的头。
宝猪猪哭得一抽一抽的:“别以为……你摸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梁帝道:“那你要怎样?”
宝猪猪抽噎道:“你要抱宝宝!哄宝宝!”
梁帝转过脸,暗暗吐槽:“小孩子真麻烦。”
他僵硬的抱起小家伙。
“要走。”
宝猪猪指挥。
“你要求还真多。”
梁帝沉着脸,抱着小家伙在暖阁里走动起来。
宝猪猪立马不哭了,坐在他臂弯,靠在他怀里,安逸地翘起了自己的小脚脚。
吃饭是梁帝喂的,睡觉是梁帝哄的。
梁帝叫来余公公:“取龙石来。”
余公公:“陛下?”
“朕怀疑她不是朕的亲重孙,她是贼人给朕下的蛊。”
梁帝皱眉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家伙,“明明她这么烦,朕却还是有点喜欢,朕多半是中了蛊。”
余公公:“……”
余公公去取来了龙石。
龙石是先帝在世时,药王谷所赠,凡先帝之后人,皆可以龙石滴血认亲。
皇长孙与简郡王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测过了。
昭昭小姐还没有。
“您舍得了?”
扎一针,别一会儿心疼坏了。
梁帝必须做出这个决定。
余公公取了龙石来。
梁帝没惊醒小家伙,只小心的取了一滴血。
龙石若毫无反应,则非血亲。
余公公突然记起太子的话:“余公公,还有一件事,其实昭昭不是陆家血脉,他是渊儿收养的孩子。”
“陛下!”
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余公公望着滴了血的龙石,眸子瞬间睁大了:“这……”
第569章 坐胎
昭昭小姐的血迹竟然渗透进了龙石,龙石上浮现起了一丝血色的脉络。
他是梁帝心腹,梁帝用龙石测过不少自称是陆家私生子的人,其中也包括简郡王与皇长孙。
二人血滴龙石时,也呈现了大差不差的血色脉络。
若非如此,梁帝是绝不可能轻信旁人认下两个民间来的孙子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心中纳闷了。
太子殿下不是说昭昭小姐不是皇室血脉吗?
她的血……怎么能让龙石有反应呢?
难不成龙石被暗中动了手脚?
余公公看了看桌上的钥匙。
此钥匙一直是由陛下亲自保管,只有他与陛下知晓钥匙在哪儿。
太子与晋王等人别说钥匙了,连有龙石这一宝物都不清楚。
余公公摇摇头。
他今日让人打了闷棍,脑子晕晕乎乎的,着实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帝眉头紧皱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真不是给朕下的蛊?”
他堂堂一国帝王,当以国之大业为重,怎可为了一个奶娃娃放下帝王尊严?
余公公笑了笑,对梁帝说道:“血浓于水,您一直很疼昭昭小姐的,昭昭小姐也敬重您。”
梁帝脸色一沉道:“没见她方才如何凶朕的?朕是皇帝!被个奶娃子凶了,成何体统?抱出去!”
“嗯啊……”
宝猪猪睡到一半,迷迷糊糊伸了个小懒腰,小嘴儿里发出嗯嗯唧唧的小奶音,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梁帝双臂僵硬。
余公公问道:“还抱出去吗?”
梁帝冷声道:“最多一刻钟。”
余公公:“……”
后半夜,孟芊芊从一阵口干舌燥中醒来。
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四周静悄悄,连风声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清冷的月光照着繁茂的枝丫,在帐幔上落下班驳晃动的剪影。
极致的欢愉过后是排山倒海的疲倦,她想动弹,奈何浑身酸软,连骨头都是酥的。
她有些懊恼。
早知道不纵着他了。
克制了太久,饶是她也愿意,但到底架不住他一遍又一遍的索求。
又不是个毛头小子,怎生如此不知节制啊?
“半夏……”
很好,嗓子也沙哑得不行了。
叫什么半夏?
半夏在苗疆照顾长乐呢。
孟芊芊无力地躺在满是旖旎气息的床铺上,枕边残留着他的淡淡幽香。
她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天明。
她抬起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的胳膊,挑开挂着风铃的帐幔。
温柔的风铃声徐徐响起。
一个小丫鬟在门口轻声说道:“小姐,您醒了,奴婢进屋伺候您洗漱。”
孟芊芊含糊的嗯了一声。
总觉着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时又记不起来。
一直到房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孟芊芊惊讶地坐起身:“半夏?”
半夏眼眶一红,将铜盆放在架子上,哽咽着走到床前:“小姐!”
孟芊芊握住了她的手:“真的是你?我是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以为是做梦……”
半夏抹泪,可眼泪一直不争气地流,根本抹不完嘛!
孟芊芊的拇指拂去她泪珠,问道:“你不是在苗疆照顾长乐吗?怎会来了大梁的皇城?”
半夏抽噎道:“是姑爷派人去巫山接的我,小姐不用担心长乐小姐,她在巫山很好,不需要奴婢的照顾了。”
孟芊芊神色一松:“那就好。”
她摸摸半夏的发顶:“我的半夏长个子了。”
一句我的半夏,让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丫鬟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