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又瞥见他严丝合缝衣襟之上的喉结,他的喉结很大,极为突出,鼻梁高挺,面庞深邃,只是那双眼始终如一汪潭水,深不见底,悲天悯人。
这和尚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也极有诱惑力。
令扶楹匆忙移开自己的视线,“法师,时间已晚,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她在赶他走,虽然说得委婉。
玄悯垂眸,“那贫僧先行离开。”
令扶楹送走玄悯,长舒一口气。
但今夜她却不怎么睡得着,辗转反侧终于入睡,却再次梦见玄悯,她匆匆睁开双眼。
不是都已经祛除了吗?
但仔细回想,那梦很虚幻,她也能自主行动。
所以,没有那秽气,她也梦到了玄悯的肉.体?
令扶楹躁动,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她想出去透透气,总归也不会撞上玄悯。
在甲板吹吹风看了会儿夜空,她准备回房,路过伶舟慈房门外时,听见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极为沉闷,随后响起一道压抑的低喘。
好长时间没有动静。
令扶楹在门外停留片刻,喘息声愈发粗重,还伴随着呻吟,似乎是因疼痛。
她想了想,轻声问:“少主,是你吗?”
问完,屋内安静一秒,虽屋内之人有意止住呼吸声,但因为疼痛和身体的无力,还是能听见压低的声音。
……
半个时辰之前,伶舟慈让御风退下。
他扶着轮椅起身,近来他已经能够短时间走上片刻,但时间不长,在外还需要轮椅,也只有在屋中无人之时才能放下他的骄傲进行在他看来需要将自己脆弱之处暴露,并不体面的锻炼。
他没有借助拐杖,宁愿用轮椅也不用拐杖让别人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
扶着墙壁慢慢在房内走动,他浑身无力,仅仅走了十来步就气喘吁吁,腿脚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麻痹,他没有见过多少阳光的雪白脸颊上沁出细密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襟。
很快,他身上的月白长衫就被汗水浸湿。
脸颊惨白一片,虚弱的身体无力栽倒,他睫毛抖动,伏在地上不住喘息。
因为极累,他惨白如纸的脸上泛起潮红,但又很快消退。
但脑中出现玄悯健壮的身体,他偶尔能感觉到令扶楹停留在玄悯身体上的目光,是不经意间被惊艳吸引。
许多女子都喜欢这样体格的男子。
稍作休息,他又继续试着走动,但不多时再次软倒,匆匆扶住桌面才没有跌倒。
但他注定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体格,对此他其实心知肚明。
伶舟慈长眉轻蹙,面上的阴郁气息越发浓重。
他索性直接放开手,可身体一晃,他身体不稳径直倒地,额头重重磕在桌角。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雪白的额角流淌,尖锐的疼痛让他脑中嗡鸣,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却半张脸都被抹上血迹。
地上的织金地毯也被鲜血浸湿,他脑子有些昏沉,意识逐渐离他远去。
……
他的耳边渐渐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伶舟慈缓缓睁开双眼,却看见令扶楹若隐若现晃动的身影。
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闭上眼再此陷入昏睡。
令扶楹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用力挣脱,还真是撞糊涂了,她正要让御风过来,伶舟慈却再次睁
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与血流不止的他对视,令扶楹伸手捂住他的伤口,不让血继续流,“你醒了就好,自己捂住,我让御风过来。”
疼痛渐渐唤醒伶舟慈的意识,他这才想起自己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见被令扶楹发现自己的狼狈,他本就血色尽失的脸此刻白得触目惊心,让令扶楹很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噶过去。
可千万别,若是伶舟慈就此断气,她岂不是要被冤枉。
“不要喊御风,我没事。”
这模样哪里像是没事,若是没人发现,怕是会血流而死。
御风怎能想到少主会偷偷在半夜折腾锻炼,之前他分明死活不愿意从轮椅上起来练习。
“你当真没事?”令扶楹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此时他的伤口血液开始凝固,没有再继续往外流,令扶楹也松了口气。
虽然伶舟慈死了她毫不心疼,但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会紧张。
令扶楹掏出快要失效的药粉洒到他的伤口,不小心抖得多了,洒到他的眼睛里。
伶舟慈紧闭上双眼,但还是迟了,他疼的咬紧齿关,不想在令扶楹面前丢脸。
“不好意思。”令扶楹假模假样到道歉。
伶舟慈没有多说,等着这股疼痛自行消去,眼睛适应后才又睁开双眼,但被药粉刺激后,眼中已经浸满泪光,睫毛也被泪水濡湿,眼底有些红。
他本就额角流血,月白色长衫被血液浸红,此时此刻瞧着有种病弱美人的惊艳。
想看他流泪,呕血。
令扶楹发现自己有点变态。
“你能起来吗?”令扶楹看着地上的伶舟慈,陷入两难。
这也不像是能起来的模样,但伶舟慈又不让别人过来,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他几番挣扎,虚弱地开了口,“劳烦扶我一把。”
令扶楹这才小心翼翼将他扶起来,生怕碰到他那里折了断了,那可都是她的问题了。
好在伶舟慈体弱多病身子也清瘦,并不算太重,但他虽身形虽瘦弱却不矮,个子也极高,只是相较与沈覆雪和尉迟衔月他们就要矮上半个头左右,再瘦弱体重身量也在那儿,令扶楹还是送动了些灵力才将他扶到床上。
“你身上有血。”令扶楹看了眼他道,“还是让御风过来吧。”
清洁术只能基础清洁,这样血迹无法彻底清除。
可他还是不愿意。
“你……你能帮我一下吗?”伶舟慈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纵使心里万般纠结,他还是没有说算了这样的话。
始终盯着令扶楹等待她的回答。
令扶楹犹豫地看着他,她也没照顾过病人,况且这人还是瓷器般易碎的伶舟慈。
若能给她气运值,那倒是可以一试。
之前老早就打算在伶舟慈身上刷取气运值,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显然是大好时机。
随手给他不吃的果子都能涨气运值,她这会也算是救了他,怎么也该给她涨吧。
摆脱尉迟衔月一次性给她干掉2600气运值,虽然不至于一朝回到最开始,但她还是迫切想让其增加,毕竟越多她越有安全感。
“那好吧,我试试。”令扶楹看着瘫倒在床上的伶舟慈,她去取了一张被水沾湿的帕子,放轻力道去擦拭他额头和脸颊的血迹。
他苍白的唇瓣上不知何时也粘上了血。
被冰凉的帕子触碰肌肤的瞬间,伶舟慈神经绷紧,令扶楹抬手时衣袖滑落到小臂,袖口被她体温晕开的香气让他头晕目眩,咬紧唇瓣。
“张嘴。”令扶楹擦了擦他的唇,内侧的血迹擦不到。
伶舟慈一愣,随即浑身发烫,对上他的视线令扶楹才发现自己话中的歧义,她耳根微微发烫,可此时伶舟慈张开了唇瓣。
她握着的湿巾滑入他的口中,她的手指也不经意触碰到他温热的口腔。
是湿软的触感。
令扶楹盯着他微微张开的唇,能够看见他粉嫩的舌尖。
她回神,打消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不经意瞥见他抖动的睫毛,和湿润的眼,令扶楹的手指微顿,伶舟慈这幅表情……分明只是给他擦身罢了。
现在甚至还没擦身,只是擦脸颊。
她瞥了眼伶舟慈早已散乱,染着血迹的衣襟,“衣裳要换吗?”
因为大脑被撞击神志不清的伶舟慈对上令扶楹的视线,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被撞傻了吧,不会等她给他收拾完,他忘得一干二净吧?
可忽然,她听系统播报,涨了100点气运值!
伶舟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来还没彻底撞糊涂。
他身上的长衫全是血迹,令扶楹俯身脱下他的长衫,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胸膛,柔软温热的触感蔓延,伶舟慈单薄的脊背绷紧,浑身发麻的他紧紧攥紧手心。
令扶楹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伶舟慈却无法回答她,他口中溢出压抑不住的喘息。
“我弄痛你了?”令扶楹有些僵硬。
可她动作也不是很重吧。
伶舟慈眼中有泪光闪烁,他恍惚道:“我没事。”
“不然我还是让御风来给你换吧。”
她见过沈覆雪和玄悯的身体,尉迟衔月的半遮半掩的胸膛也见过,也碰过,所以看着伶舟慈这毫无吸引力的身板毫无杂念,脱他的衣裳也不觉得如何,纯粹是照顾病患的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