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衔月感受着指下的触感,正要用力,掌下的女孩忽然动了动,她嘟哝着转了个身,柔软的脖颈从他的指尖溜走,掌心空荡荡的。
可下一秒,她就朝他扑来,窝在了他的怀里。
尉迟衔月低头,女孩睡得酡红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毛绒绒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她的小腿也搭在了他的腿上,仿佛他们是最亲密的伴侣。
他那只方才放在令扶楹脖颈上的手,僵硬地,缓慢地搭在了她的腰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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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上一秒的小月:背叛我只有死
下一秒的小月:她有什么错呢
第26章
窄小的床上夫妻二人相拥而眠。这是尉迟衔月第一次搂着令扶楹入睡,黑夜里怀中女孩的呼吸体温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传递至他的身体,是难以言说的亲密。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亲密。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对他而言太过浪费时间消耗精力,无趣至极。
掌下的腰很细,却极有肉感,软绵绵的,她比他想象的要胖一些。他动动手指捏了捏,怀中女孩皱眉呓语,想要再次从他手中溜走。
没等他多想,已经将她搂了回来。
令扶楹不敢再动。
她几乎在用尽全力演戏,为了自己的小命。
她想佯装转身离开尉迟衔月那令人窒息的怀抱,却被他再次搂回怀中。
要小心控制自己的呼吸,更要控制身体本能的紧绷反应,以免被尉迟衔月察觉,这太难了。
在这样高强度的紧张之下,她的意识逐渐远去。
她难得做了噩梦,梦中数条大蟒将她死死绞紧,眼前幽绿色瞳孔冷冽残忍,蛇尾越缠越紧,似乎要将她活活绞死。
令扶楹浑身冷汗地惊醒,眼前却出现尉迟衔月的脸。
“夫人,做噩梦了吗?”尉迟衔月的手轻轻拍在令扶楹汗湿的后背,入手湿滑,她花瓣似的唇微张,显然还未从噩梦中回神。
令扶楹这下子更被吓死了。昨夜经过从眼前飞掠,她佯装一脸震惊,抱着被子远离尉迟衔月。
“你怎么在我床上?”
性命威胁让她爆发了无以伦比的潜力,演得十分自然。
尉迟衔月静静瞧着缩成一团的令扶楹,“夫人许是忘了,是你自己钻入我怀里。”
令扶楹脸色变了又变,羞愤道:“你骗人,我才没有。”
“夫人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天色还早,不再睡一会儿?”
外面的天色还暗着,尉迟衔月怀中的热度随令扶楹的离去消散,他垂眸扫了眼自己的指腹,心中竟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你下去,我自己睡。”令扶楹到底是没有像以往那般肆无忌惮,之前的她险些忘了尉迟衔月就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毒夫!
尉迟衔月却躺下不动,侧身淡淡地看着她,像是一个纵容妻子无理取闹的温柔丈夫。
“夫人,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令扶楹磨磨蹭蹭躺下,背对着他,尽可能往墙侧靠近,离尉迟衔月远远的。
只是她再没了睡意。
昨夜尉迟衔月生了杀意,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她不确定他是否知晓是沈覆雪。
昔日爱慕之人,却与自己的妻子生了苟且,他怕是更想痛下杀手。
可不能因他翩翩公子的外表放松警惕,这人的心肠最是冷漠狠毒。
她得再谨慎些,毕竟道路千万条,小命却仅此一条。
两人相安无事睡到清晨,令扶楹醒来时竟又再次出现在尉迟衔月怀里。
低头一看,是她自己抱着尉迟衔月的腰。
“夫人,我可没有诓你。”
令扶楹像是认了,神色变了又变,“你不来我床上,我怎会钻你怀里,我可不知我有梦游的习惯。”
这点他确实无可辩驳,不过他也没有和令扶楹争,“嗯,是为夫的错。”
“可要起床了?”
令扶楹越过他下床,裙摆扫过他的手背,小腿若隐若现,呼吸间都是清甜的香气,尉迟衔月看着她匆匆跑进浴室。
再出来时她已换好衣裙,以一副防狼的目光看向他。
“你还不走吗?”令扶楹开始赶客。
尉迟衔月走近,他扫了眼令扶楹,昨夜的触感再次涌上心头。
对于令扶楹,他昨夜确实动了杀心,他生活的这些年,从未有人背叛他,若是背叛,那唯有死。
他没想到这个背叛之人会是他的新婚妻子。
向来都是别人对他卑躬屈膝的尉迟衔月无法忍受一丁点的不痛快。但这次令扶楹对他的排斥,她的抗拒都让他觉得格外新奇。
但这样的容忍并非毫无底线。
可是昨夜,她仅仅用她那无意识的怀抱,堪称施舍的触碰,就让他放下了利爪,收敛了杀意,甚至开始贪恋她的怀抱。已经过去了一夜,她却依旧活得好好的。
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的令扶楹退后一步,他两手揣在衣袖里,盯着她瞧。
随后他道:“也到了该用早膳的时候,我们一起用了再走也不迟。”
“夫人觉得如何?”
令扶楹犹犹豫豫,她瞥了眼尉迟衔月的手,“那就,那就吃了再走吧。”
“借夫人的浴室一用。”
她眼睁睁看着尉迟衔月闲庭信步般走近浴室,那里属于私密之所,她在屋里坐立难安。
她昨夜换下的衣物随手搭在屏风上,丫鬟还没收走,不过也无碍,毕竟尉迟衔月与男人有一定的区别。
这浴室连令槐序都没进来过,尉迟衔月却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偏偏她还没法把他轰出去。
进入浴室的尉迟衔月环顾屋中一圈,汤池旁设有花窗,窗外绿竹花树掩映,通往无人的后花园。
瞥见池壁旁画屏上挂着小小的一片布料,细细的带子垂落,他思索这究竟是何物,用作何种用途,或穿在哪里,毕竟如此小,又如此轻薄。
他勾过布料一瞧,旋即定住,淡淡的特殊的香气萦绕,曾经梦中的画面从脑中浮现,趴在他身上羞涩的女孩,那莹润的身体上似乎便是此物。
尉迟衔月指腹滚烫,慢慢将其放回原处。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女儿家的私密之所。
出去时令扶楹已经梳洗穿戴整齐,坐在院中的方桌上,双手撑着下巴,桌面已送来早膳。
守着这一桌早膳的令扶楹似乎眉头皱得紧紧的,尉迟衔月唇角轻扬。
在她对面落座,“怎么如此丰盛?”
“祈安盛会第二日的早膳都是如此。”
她剥了个灵棕,蘸了白糖咬上一口。
“原来如此,家里的习俗我对此并不了解,要辛苦夫人你多与我说说了。”
令扶楹没搭理他,尉迟衔月王她盘中夹了个小笼包,她也没动。
“夫人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喜欢的,忽然不喜欢了吗?还是喜欢上了别的新鲜之物?”
尉迟衔月还是那副风清朗月的模样,令扶楹却越听越觉着这话奇怪。
她夹过这小笼包,咬上一口,“哦,这早膳何来新鲜之物,小笼包我自是喜欢的。”
她食之无味,味同嚼蜡,这一顿早膳真的吃得她快胃痛了。
“夫人瞧着是不大喜欢。”
令扶楹挤出一模笑容,“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和他吃完这顿没滋没味的早膳,令扶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于是找了个借口,“我还有些事找兄长,就先走了。”
正说着,腰上挂着的传讯石震动,她想起昨夜经过,故意没去查看,喝了杯茶起身。
此时此刻十有八九是沈覆雪,但也有概率是其他人,她却不敢去赌。
尉迟衔月瞥向她的腰间,只是下一秒就收回视线。
“那夫人你快去吧。”
令扶楹一脚踏出院门,从未觉得这外面的风景如此美丽,她转来转去还是去了主殿。
她没事找令槐序,不过是个脱身的借口。
令扶楹的身影自殿门的晨光中出现,像是从梦境中跨越而来,令槐序微怔,意识到这并非梦境,他捏紧手中的文书。
昨夜,他梦见了令扶楹……此时的她穿的似乎与梦中的是同一件罗裙。
令扶楹过来也不说话,往那太师椅上一坐,眼睛骨碌碌转动,环顾殿内物件。
“你来做……”令槐序语气僵硬,他及时换了个语气,“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从三千域回来这么多日,令扶楹还从未主动来找过他。
“我来坐坐,等会儿就走。”
这里令扶楹最是不爱来,嫌这里沉闷无趣。
令槐序无心去看递上来的文书,他恍惚地盯着令扶楹,为何会梦到她?
是因为她漂亮了许多?可他记得她一直都是这个模样,五官没变,甚至鼻尖上那可粒小痣也没有变,为何会突然觉得她漂亮?令槐序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