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令扶楹在心里想着她是令扶楹啊,可那大字并未消失。
别搞啊,难道是要亲口说出来?那不就完了嘛。
令扶楹还抱着一丝期待,万一是需要手写呢,只是她暂时没有找到可以写字的地方。
她走到霜菱镜前,用身体挡住伶舟慈的视线,用手在那几个大字下方用手指快速写下令扶楹几个字。
只是依旧没有反应。
“伶舟少主,你试试说出你的名字呢?”
他狐疑地看向令扶楹,她为何不自己说。
不过这样的小事也无须计较,只是
这样正经地说出我是伶舟慈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是身边还有别人在。
“少主,你快说呀。”
伶舟慈动了动唇,略微不自在地说:“我是伶舟慈。”
鸦雀无声。
死一般地寂静。
他像是在对空气自说自话。
难以言说的尴尬。
为什么呢?令扶楹搞不懂。
“少主的你再试试。”
伶舟慈抿唇看向她,眉头微蹙,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我是伶舟慈。”
这次他说得有气无力。
这瞬间仿佛有几只乌鸦在头顶飞过。
伶舟慈脸色涨红,他瞪了令扶楹一眼,但她实在研究原因,根本没看他。
“少主你再试试看,说大声点。”
伶舟慈:……
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我是伶舟慈!”
可以了吗?
说完他被呛到,开始猛烈咳嗽,咳得他脸色越发涨红,像是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可以了可以了!”令扶楹被他吓了一大跳,生怕他死这儿。
“少主,你加上一句,你说你是大罗洲少主伶舟慈,这里是大罗洲境内,它或许会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放我们过去。”
伶舟慈怒火攻心咬牙切齿道:“令扶楹!”
令扶楹:?
脱口而出的伶舟慈也吓到了,他神情闪烁,面前的人分明叫惊云,他为何会脱口而出令扶楹的名字。
令扶楹震惊地看着他。
这瞬间她脑中飘过各种念头,以伶舟慈这智商都发现了,没道理尉迟衔月没发现,难道他故意如此是在看她笑话。
这瞬间令扶楹把什么乱七八糟严重的后果都想了一遍,心如死灰。
可伶舟慈却心虚地呐呐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喊你。”
那种生闷气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眼前之人分明不是令扶楹,此人和她分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他没过大脑一般喊出了令扶楹的名字。
她不认识令扶楹,伶舟慈心里的尴尬略微缓解。
但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会喊出令扶楹的名字,她她……好像他很在乎她,时时刻刻念着她似的。
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他越想越是没有底气。
令扶楹茫然。
没有喊她?
见眼前的姑娘愣在原地,伶舟慈尴尬地又解释了一遍:“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还请惊云姑娘不要介怀。”
令扶楹眼前一亮,看来并非是认出了她。
她面带微笑,竭力压制因紧张而颤抖的手指,“原来如此,不碍事,我不介意。”
“就是不知这令姑娘是何人?”
“只是,只是……”伶舟慈却不知如何回答。
心悦之人的妻子?
太荒唐了!
荒唐至极!
伶舟慈的脸色一阵青白。
令扶楹才没工夫关注他如何回答,但她这个问题却将伶舟慈推向风口浪尖,他根本不知自如何回答。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哦。”令扶楹观察着周围随口道。
她却心想伶舟慈可真恨她啊,这种时候都不忘她的名字,那语气真是咬牙切齿。
她忽然产生了恶趣味。
若是有下一个问题,问他心悦之人的名字,那场面想必会很有趣。
令扶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伶舟慈冷静下来对她道:“这个问题或许需要你我二人同时回答才能通过。”
令扶楹紧张得手心出汗。
她喊出名字吓死他。
“准备好了吗?”
令扶楹深吸一口气,“好了。”
“我是伶舟慈。”
“我是&@”
伶舟慈:?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啊。”
伶舟慈略一回想,好像确实说的是什么什么云(楹)
霜菱镜上的字缓缓消失,令扶楹为自己点了个赞。
还是这阵法听得懂人话。
只是,她没想到说什么来什么,这次的问题竟当真是:你心悦之人是谁。
令扶楹幸灾乐祸。
她瞥向伶舟慈,他肉眼可见地僵硬。
这什么破阵法,都问的什么破问题,阵法都要这么八卦吗!
“少主,你的心悦之人是谁啊?”令扶楹凑到他跟前问。
在这个世界喜欢男人多少还是让人难以启齿,虽然这是耽美文世界,但主流还是异性恋。
伶舟慈像是没掏空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那几个大字。
他的心悦之人是谁。
若是往常,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尉迟衔月,在他眼里世俗的眼光又如何,他对尉迟衔月的感情光明正大,完全拿得出手。
但现在想想,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十分别扭,话还在口中酝酿,他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太奇怪了。
或许是因为他是有妇之夫,夫人还怀孕了,他说出来不知遭受到惊云姑娘多少异样的目光。
“那你呢?”伶舟慈强装镇定反问令扶楹。
“我没有啊。”
她可以笃定地说没有,若是曾经那肯定是尉迟衔月,但现在谁管他?他是谁?
“你不喜欢……”伶舟慈及时住嘴,他还以为令扶楹喜欢那个和尚。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说。”
令扶楹自信满满地说出自己二字。
伶舟慈:“我心悦之人是%@”
令扶楹不满地瞥向他。
这人抄袭她的创意。
但并未如伶舟慈所愿,那行大字并未消失,意味着有人说谎。
伶舟慈说的是尉迟衔月,只是说的极快,为什么不行呢?
他有些迷茫。
“少主,你都没说清楚。”
他闭了闭眼,硬生生又和令扶楹一起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他稍微放慢了速度,但依旧不会被令扶楹听出。
他以为听不出,但令扶楹早就知道他会说尉迟衔月,他特意加快简直是欲盖弥彰,谁听不出来似的。
“这名字有点熟悉。”令扶楹故意道。
伶舟慈紧张得冒冷汗,他都不知道喜欢尉迟衔月何时成了这么让他心虚的事。
“尉……”令扶楹默念。
伶舟慈脸色苍白地紧盯着她,恨不得立即阻止她继续。
但他甚至连起身直接将她抵在墙角,紧紧捂住她的唇都做不到。
“实在没听清,少主你能悄悄透露给我吗?”
令扶楹这话可谓柳暗花明,幸好她没听清,不然他想法设法也得让她忘了这个秘密。
伶舟慈开始回击,“你肯定喜欢那和尚。”
“谁喜欢那和尚!”
于是二人又说了一遍,这次她说的正是玄悯的法号,但还是毫无动静。
“你还不信,都说了不是我的问题,少主你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说喜欢谁就好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伶舟慈紧紧攥着手心,抿唇不语。
忽然,那行大字忽然变成血色,出现一个大大的叉,随后又浮现次数用尽失败几字。
令扶楹凉凉地看向伶舟慈。
“没通过,怎么办?”
伶舟慈海陷入刚才的迷茫里,没回答令扶楹。
令扶楹围着镜子敲敲打打,试图找到其他破局之法。
她注意到刚才的几个大字消失,出现了新的字迹,令扶楹心中一喜,看清楚后却一脸错愕。
【直面本心。】
本心?
周围的镜子缓缓转动,她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只是既无她心中所想的冰刃攻击,地底也没有碎裂。
只是未等她放松,心底最深处攀升起密密麻麻的痒,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从脚底顺着小腿往上爬,她头皮发麻。
心里开始躁动。
她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她去看伶舟慈,坐在轮椅上的他垂着头,令扶楹看不见他的神情。
不看不要紧,一看伶舟慈,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去瞄他双腿。
她竟然对这个病秧子产生了想法,想将他按在地上看着他哭。
想法一出再不能摁灭,令扶楹鸡皮疙瘩直冒,腿软地立即转身,试图阻止自己继续去看伶舟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