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怎么不去?”尉迟衔月看向他。
沈覆雪这才轻轻推开房门,一进去就闻到令扶楹身上的馨香,他心中稍微安定,今日小满特意送了他发簪,一定是原谅他了。
他悄悄走到床边,她侧身面朝墙地的方向入睡,呼吸声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覆雪贴着她小心翼翼躺下,见她未醒,才又一点点挪动,胸膛贴近她的后背。
令扶楹喜欢侧着蜷缩成一团入睡,沈覆雪倚靠在她背后,长臂一伸就像是将她拢在怀中。
她睡得很沉,沈覆雪也越发得寸进尺,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将她轻轻搂进自己怀里。
沈覆雪不敢惊动她,忽然觉得她这样沉睡,不会对他冷言冷语的感觉也很好。
曾经他不敢挨着令扶楹入睡,但现在他越爱越肆意妄为。
令扶楹正在做梦,她醉酒被尉迟衔月伙同沈覆雪带走,惑心魇带给她的秽气没有彻底清除。
她又入了和玄悯的梦境,玄悯坐在禅房的蒲团上,双眸轻阖,神情肃穆,裙摆散开像是端坐在莲台,而令扶楹身着薄衫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怀里。
令扶楹:?
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她抬起腰,想要离开,却被玄悯的粗粝的大掌握住,她又坐了回去。
而玄悯也睁开了那双慈悲的眼。
他如深海的眼里清晰倒映着她面庞,令扶楹脑子空白了一瞬。
两人对视,玄悯望进她的眼底深处,“施主,你去哪里了?”
令扶楹:?
玄悯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玄悯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随即点头。
她竟能通过梦境与他沟通?但也或许只是她做梦。
令扶楹打算试试看。
“你现在还在杨宅?”
迟疑片刻,他点了头。
她们沟通似乎有一定的时间延迟,但这样也足够了。
可忽然她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不是梦吗?她为何能与玄悯交流?这不合理,除非她们一同入梦。
可以一旦如此,她和玄悯之前的那些大尺度的春梦,令扶楹瞬间从头到脚红了一片,猛然从心底窜上的热意几乎冲散她的理智,让她无法思考。
那那那……她与和尚。
不敢再待在他身上,撑着他的胸口就要匆匆起身,却再次被玄悯按了回去。
她的身体险些软倒,只能借力靠在他挂着佛珠的胸膛。
这肯定也是在做梦,毕竟这个梦一直都很真实。
令扶楹稍感安慰。
玄悯揽住她的腰,低声继续问:“你去哪里了?”
令扶楹呆呆地说:“我回三千域了。”
三千域,玄悯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你和域主回去了吗?”
令扶楹默认。
玄悯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要从令扶楹的口中得到答案。
……
梦境快要结束,令扶楹发现眼前的玄悯身形若隐若现,即将从她眼前消失。
同一时刻,相隔万里的玄悯从梦境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梦越来越不受控制,明知自己神识内残余惑心魇秽气,捕捉他心底的欲念,将其无数倍放大操控,但他还是没有将其祛除。
玄悯想要日日都梦见她。
如今他已经确信令扶楹是自己的情劫。
其实没有那个梦,他也能猜到她去了哪里。
毕竟她是尉迟衔月的夫人,自然只能回三千域,但她为何要悄无声息地离开,甚至没有和他们说一声。
他前往大罗洲就是为了情劫,令扶楹是他的情劫,那他自然也要随她而去。
*
半梦半醒时,令扶楹感觉到后背的冷意,她下意识想要远离,却被再次搂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搂在怀里。
瞬间困意全无,本以为是尉迟衔月,但这淡淡的冷意让她意识到是沈覆雪,只有他的身体才是凉凉的。
在夏天靠近他抱着他极为舒服,但在寒冷的大罗洲就不见得了,被他抱着入睡令扶楹都觉得冻得慌。
之前与他亲近都是身体火热,到也没觉得如何,但现在情况显然不同。
曾经她不大愿意让沈覆雪与她同睡,因为在她看来这种行为比单纯的肉.体关系更为复杂,她不想让自己和沈覆雪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令扶楹皱眉推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她对自己的态度与往常想比并未有太大不同,沈覆雪忐忑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他松开抱着令扶楹的手臂,“小满,对不起。”
令扶楹却没说话。
她不经意看见黑夜里沈覆雪眼里闪烁的泪光。
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现在开始忏悔有用吗?
“你走吧。”令扶楹不想与他多说。
沈覆雪没敢久留,他本就惹小满生气。
离开前的吻他也没有主动去要,安静地从房里离开。
令扶楹的梦并不长,大约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沈覆雪也就只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尉迟衔月还坐在甲板上,但看似不在意,其实暗中关注着令扶楹房门前的情况。
不久,他察觉沈覆雪出门勾了勾唇,虽然比他想象的时间要长,但结果并未有太大不同。
第二日尉迟衔月簪上昨日与令扶楹成套的那只银簪,令扶楹今日正好也戴着,恰好两人都穿的是绿色系的衣裳。
沈覆雪见到二人沉默不语,他本就少话,如此一来话就更少了。
桌上只有令扶楹和尉迟衔月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
说的都是些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或者聊一些奇闻异事,比如无妄海边缘的孽海墟或者一些少见的大妖。
但沈覆雪发现他插不进去二人之间,他知晓的事物太少,不如尉迟衔月那样博闻强识,甚至对于他诞生之地的大罗洲,也知晓不多。
因为他天生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头一回生出了要多学习的想法,他也想和小满能够谈天说地。
往常尉迟衔月并没有这个闲工夫和人聊这些,也没人敢和他聊这些,天南海北日月星辰,唯有令扶楹,她双眼发亮认真看着他说起这些时的表情让尉迟衔月不自觉弯起了唇。
令扶楹接过他倒的一杯茶,“有花茶吗?”
尉迟衔月喝的茶自然是顶尖的灵茶,但令扶楹对这
些兴趣不大。
“花茶也有,但需要些时间。”
“夫人喜欢什么花?”
“茉莉吧。”
尉迟衔月记下。
这样记下别人爱好是尉迟衔月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有最喜欢的茶吗?”令扶楹问他。
就好像是寻常夫妻之间的对话。
尉迟衔月摇头,“这些茶并无太大区别。”
他喝茶只是习惯,也或许是儿时见父亲喜爱喝茶,向来喜欢模仿表演的他便学了去。
作为三千域的域主,他自然需要待客,若不想假意逢迎,沏茶喝茶就是最行之有效也最简单的方式,能应对一切场合。既彰显自己的礼仪,氤氲的热气有时还能掩盖自己的一些情绪,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别人窥探。
水温的微小差别会导致茶香的不同,需要精准地进行把控,他喜欢这样极致完美的感觉。
茶水从滚烫到逐渐冷却的过程,就如他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新鲜时热烈,冷却后弃如敝履。
并且茶叶可以随时更换,便有完全不同的味道,他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种茶,再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沏茶品茶。
所以当令扶楹问他最喜欢的茶时,他给不出答案。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最喜欢二字。
这夜,轮到尉迟衔月侍寝。
他进房时沈覆雪就在门外,但他就完全失了之前尉迟衔月的镇定。
尉迟衔月在他的眼前将门合上,隔绝他的视线。
令扶楹修炼后准备休息,正在沐浴,却听见脚步声。
热气混着令扶楹的体香和皂角香,顺着热气弥漫,尉迟衔月绕过屏风走到她身边。
令扶楹柔顺的乌发垂在雪白的后背,露出的一侧肩胛宛若振翅的蝴蝶,尉迟衔月注意到水面之下若隐若现的饱满弧度。
尉迟衔月再次意识到,男子与女子的不同,他与令扶楹的不同。
“不如我来为夫人沐浴。”尉迟衔月看着令扶楹的身体道。
他说着走到令扶楹身后,轻轻将她的长发拢在手心,为她沐发。
令扶楹破天荒的没有将他轰出去。
“这里按按。”令扶楹伸手示意。
尉迟衔月不轻不重地按摩她的头皮,更够感受到她发根的热度。
这样的举动实在亲密,令扶楹靠在浴桶壁,闭着双眸喟叹,被尉迟衔月伺候都极为舒适,那张被热气蒸腾得鲜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