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依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赤脚踩在冰冷的积雪上,带着满身的风雪,扑到了裴淮的怀中。
她双眸泛红,有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裴淮拥着她,缠绵的吻落了下来。
二人在这片纷扬的风雪中紧紧相拥,缠绵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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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真的写不来权谋[求你了]可能比较小儿科,请大家见谅,毕竟一切还是以男女主感情为主嘛~
应该快要完结啦!
第61章 明月
雪粒纷纷扬扬,落在二人的发间、肩膀。
冰天雪地中一切都是冰冷的,唯有二人紧紧相偎的身体是温暖的。
裴棠依眼睫还挂着泪珠,隔着水雾看向裴淮,轻声道:“哥哥,一切都结束了吗?”
裴淮吻着她的眼角,一下又一下,似是不想她再流下眼泪,“都结束了。”
在北部时,裴淮并未与裴棠依说得很清楚,只同她说让她无论如何都莫要相信外面的传言,只要坚信他会平安即可。
虽然如此,可当裴棠依听到裴淮遇刺身亡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往最坏的打算去想。
直到裴淮派人送来了平安符,她高高悬起的心才落地。
回到京城后,她始终挂念着裴淮,她每夜都会将窗户留下一道小缝,盼望着哪日裴淮能来。
终于那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被一阵冰凉所笼罩,她睁开眼,见是许久未见的裴淮卧在她身侧,亲吻着她。
眼泪夺眶而出,她伸出手臂拥着裴淮,向他诉说自己这些日子的担心。
那时裴淮向她保证,等待的时间不会太久,一切很快便会平静。
终于在今日,裴淮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裴棠依泛着凉意的手去抚摸裴淮的面颊,一寸一寸划过他面容各处,似乎是在验证面前的这个他是否是真实的,“哥哥,我没有在做梦吧,我最近总是会梦到你,梦见你回来了,可醒来却什么都没有。”
裴淮温和笑笑,掌心覆在裴棠依的手背上,道:“妹妹,你不是在做梦,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裴棠依的眼眶又红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依偎着他,感受着他的温暖,一颗心也彻底平静下来。
雪依旧扑簌落着,裴淮注意到裴棠依穿得单薄,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屋里,抱她坐到床榻上。
裴淮望着她清润如水的眼眸,低声道:“最近宫里事情会很多,我可能不会经常陪着你,但只要一有时间我便会回来。”
裴棠依长发披散在双肩,有几缕还搭在裴淮的身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仰起头问道:“哥哥,你想要当皇帝吗?”
裴淮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道:“先帝并未有过子嗣,那孩子是裴严从别处抱回来的。”
他抚摸着裴棠依的面颊,声音愈发温柔,“妹妹,如今国朝大乱,我却有此意。那你呢,你可愿意入宫,过宫廷生活吗?”
裴棠依眉微微蹙起,竟一时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在她心中始终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若是入了宫,规矩礼仪都要受到约束,她会习惯那样的生活吗?
而且若是裴淮登基为帝,他的后宫会只有她一人吗,他会纳别的妃嫔吗?
仿佛是看出了裴棠依心中所想,裴淮道:“你放心,无论你我之后是何等身份,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会再有旁人。”
裴棠依依旧犹豫着,“可……我能做好吗?”
裴淮笑了笑道:“妹妹,还记得在安和县时,你带领着众人从青楼逃出,那样的勇气和智谋,我都自愧不如,这样的你如何会做不好呢?”
裴棠依抿了抿唇,短暂沉默了片刻后,她抬起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柔光,“好,哥哥,我相信我可以的。”
二人未再继续交谈,裴淮彻夜未眠,此刻也有些累了。
裴棠依靠在他的怀里,与他一同沉入梦乡。
窗外寒风卷雪,拍打着窗户,室内却是一片温暖静谧。
床榻上的少女睡颜沉静,可她身侧的裴淮却是眉头紧皱,似是梦见了什么。
梦中,裴淮再次梦到了幼时。只是这回,他清晰地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他的家,他的家人在一夜之间丧生在了火海,而他被母亲护着逃了出来。
身后有无穷尽的追兵追赶,母亲为了保护他,将他藏到一处荒芜的窑洞里,自己则去另一边引开追兵。
尚且六岁的裴淮强忍着眼泪,等待着母亲归来,可等到的却是裴严。
裴严不知是抱了怎样的打算,竟然收了他为养子。
而裴淮也因为目睹了全家的死亡,受刺激过重,丧失了六岁前的记忆。
可如今,他终于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也记起,究竟是谁放了那场大火……
梦醒,冷汗浸湿衣襟,他侧过脸,看到裴棠依仍旧依偎在他的怀里熟睡着。
他此刻的内心万千情绪翻涌,嗓子也干涩得厉害,可他却只是深吸了几口气,抱紧了怀里的裴棠依。
*
皇宫诏狱。
甫一进入狱门,扑鼻而来浓烈的铁锈味和刺鼻的腐朽气息。
幽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两侧,悬挂着高高的灯烛,勉强照亮了这座阴森的牢狱。
裴淮走到尽头的一间狱房,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裴严端坐在牢房中央,背脊挺直,好似即使是处于这种地方,他的风骨也依旧不折。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裴严缓缓睁开眼,头也不回,道:“来了。”
裴淮垂落在身侧的手握起了拳,极力压抑着内心浓沉的恨意,“你初入仕那年,拜在了我父亲名下,我父亲待你亦如兄弟一般,你为何要陷害于他,还……杀害了我全家?”
听闻此言,裴严神情毫无被裴淮忆起旧时之事的惊惧,甚至一丝波动都没有。
他道:“事到如今,你还问我为何,这便是我与你最大的区别。”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凡是人,皆有贪欲。凡是有贪欲,便会想无所不用其极地往上爬。这过程中,兄弟阋墙、亲友反目,流点血都是难免的。”
裴严眯着眼望向墙壁高处的那扇小窗,那里是这间幽暗牢房唯一透入的光亮。
“你父亲之死与我无关,他是自己病死的。他为人太过清廉不懂变通,早就惹得那时圣上的不满。我只不过弹劾了几句,圣上便下令抄家,剥夺了他生前的官职。我好心放了把火,好让你们一家死得痛快些,免得遭受流放徒刑的好。”
“至于为何要收养你,看着你面对灭门仇人,却只能恭敬地喊父亲,难道不畅快吗?”
裴淮的面容掩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裴严的一条腿被裴淮射出的箭刺伤,因没有及时救治,他只能踉跄着扶起墙壁起身,身形颇有几分狼狈。
“成王败寇,我不会多说什么。你若想杀了我,为你家人报仇,便来吧。”
他唇角挂着抹淡淡的笑,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更显狰狞可怖,“可惜啊,即使你杀了我,你的家人也回不来。你知道吗,你父亲忠心为君,可却被他最忠诚的君王下令,掘坟鞭尸,讽刺不讽刺……啊!”
话还未说完,裴淮就掐着他的喉咙,一剑割下了他的舌头。
裴严再说不出话,只能捂着血流不止的口,靠在墙壁上,呜咽地发出几个音节。
裴淮看着他,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好让我给你一个痛苦。可你罪行罄竹难书,死却是便宜你了。”
裴严目眦欲裂,有殷红的血水从他指缝流出,浸湿了他的衣袍。恨意从他
的心头蔓延,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他看到裴淮缓步向外,同狱卒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往后每日,裴淮都会来此,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他血流而亡的那日。
裴严望着裴淮逐渐远去的身影,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故人。
那时的裴严考中进士,官袍加身,志得意满,只盼将来能凭自己之力为国为君奉献。
可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愈发享受金钱、权利的滋味,慢慢忘记了自己最初念书只是想要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生命罢了。
他慢慢地沦陷在宦海浮沉里,忘却了曾经的初心。
可偏偏有一人却始终坚守,他恨那人为何不沉沦,为何与自己不同。
他恨那人,恨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尽是怜悯。
可他恨的真的只是那人吗?还是恨的是如今这个已经愚昧麻木了的自己。
后来沈云鹤死了,他也杀了沈家满门,却收养了沈云鹤的儿子。
裴严早已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了,他只记得那时裴淮满含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