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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绽金山[西方]_千嶂照夜【完结】(20)

  严恕一怔,缓缓将掌心的手帕默默收紧。

  盛丰似乎也不期待他立刻表态,目光再次落在他还在流血的手上,挥了挥手,“行了,道理哥哥都跟你讲明白了,赶紧下去,把手上的伤好好清理包扎一下,别耽误了正事。”

  严恕垂眼,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书房。

  ……

  初冬黄昏,天空是灰蓝色,海风裹着寒意,刮在人脸上有些生疼。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几乎落尽,严恕将车停在离莱威尔高中不远的路边。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校门口三三两两走出的女学生。

  很快,那抹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岑碧筠裹着件羊绒大衣,步履轻盈,袅袅婷婷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轿车。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往前开,到前面街角停下。”

  严恕依言启动车子,平稳开到指定的街角停下。

  岑碧筠微微侧身,专注地透过车后窗,紧紧盯着后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当那道因腿伤未愈而略显颠簸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岑碧筠立刻伸手,急切地拍了拍严恕驾驶座的椅背,“傅灿章过来了,记住我们的约定。”

  严恕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后车门被拉开,一股冷空气涌入。

  傅灿章与岑碧筠并排坐在后座,轻轻揉了揉还有些不适的膝盖。

  距离他腿伤已经两个多月,虽然能行走,但长时间的站立或行走后,依旧会有酸胀感。

  “都说了让你别逞强去挤电缆车,”岑碧筠看着他揉腿的动作,语气嗔怪,“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傅灿章闻言一笑,儒雅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并没有反驳。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

  岑碧筠清了清嗓子,挑起话头,“对了,过几天就是感恩节,码头那边有给工人分发食物的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傅灿章摇摇头,目光转向车窗外萧瑟的街景,“入了冬,大流感又开始了,药堂里忙得很,我得留在家里帮我爹的忙。”

  岑碧筠理解地点点头,“治病救人当然是第一紧要。”

  她语气温婉,目光却飞快地瞥了眼后车镜里沉默的严恕。

  眼看车子就要拐进唐人街,而她和严恕约定在傅灿章面前上演的戏码还毫无进展。

  距上次约定后这一个多月来,傅灿章一直在家休养,她根本没机会实施计划,好不容易等到他返校,今天这短暂的同行眼看就要结束。

  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严恕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竟被一条有暗红洇湿的白手帕包裹着,之前她注意力都在傅灿章身上,竟一直没发现。

  “严大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她立刻半真半假地惊呼出声,身体也微微前倾,语气充满关切和担忧。

  严恕被她这声突如其来的严大哥叫得下意识缩了缩手指,滚动下喉结,“不碍事,岑

  ……碧筠小姐,一点小伤。”

  “哪里是小伤?流了这么多的血。”岑碧筠的语气紧张,余光却微不可察瞟向身边的傅灿章。

  傅灿章抬眼,看清开车的人。

  上次在中药堂,也是他守在门外。

  傅灿章从未问过岑碧筠他是谁,但这男人过于出色的外表和气场,让同为男性的他很难忽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中却掠过异样。

  前些日子岑伯父到访药堂时,说的那些意有所指重新考量婚约的话,又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车子停在了傅氏中药堂门前。

  岑碧筠立刻转向傅灿章,“灿章,正好到你家了,我们进去给他包扎一下,这伤口真的有些严重。”

  严恕刚想说不必麻烦,就被岑碧筠带着强烈暗示的嗔怪眼神堵了回去。

  想到之前的承诺,只能将拒绝的话咽下,沉默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三人走进药堂,红姨正在柜台后整理药材,看到岑碧筠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碧筠你来啦,外面冷吧?快坐下歇歇,我让人给你倒碗热姜汤暖暖身子。”

  她的目光扫过岑碧筠身后的傅灿章和那个气势迫人的男人。

  岑碧筠温婉地笑着摆手,“谢谢红姨,不用麻烦了。”

  “是司机的手不小心受了伤,看着挺严重的,想麻烦灿章帮忙处理包扎一下。”

  红姨的目光立刻落在那只裹着血帕的手上,又迅速打量了一下严恕本人。

  高大,英俊。

  她记得上次在药堂见过这个男人,当时岑碧筠对他态度冷淡,甚至带着点颐指气使。

  可看今天碧筠看他的眼神,那语气里掩不住的关切和亲昵,让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眼神狐疑地在岑碧筠和严恕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又看向傅灿章。

  傅灿章说了句稍等,便转身走向里间的药柜。

  很快,他拿着消毒用的中药煎剂,还有止血药粉和煮晒过的干净纱布回来。

  “把手给我。”

  傅灿章站在严恕面前,身高不相上下。

  严恕沉默地伸出手。

  傅灿章小心翼翼地解开那早已被血洇湿的手帕。

  一道皮肉翻卷的深长刀口完全暴露在几人眼前。

  岑碧筠倒吸一口冷气,也顾不得演戏,忍不住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认真地看着严恕的眼睛追问,“严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会如此严重。”

  严恕被巨大的失落淹没。

  他知道只是演戏而已。

  垂下眼睫,他避开她的视线,“不小心弄的,碧筠小姐不必上心。”

  他怎敢说出这是帮派内斗的伤口,怕再次看到她那熟悉的鄙夷眼神。

  岑碧筠里暗骂一声木头,索性自己动手,拿起傅灿章放在旁边的中药煎剂,小心翼翼地帮严恕冲洗伤口。

  傅灿章默默地看着岑碧筠的动作,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秀眉,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

  他面上依旧平静,待岑碧筠冲洗完毕,用干净的纱布吸干药液,他才沉默地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一层层仔细地包裹起来。

  “好了。”

  傅灿章打好结,“伤口深,这几日注意别沾水。”

  “谢谢傅少爷。”

  严恕低声道谢。

  “不必客气。”

  傅灿章轻轻摇头,开始收拾桌上的药物。

  岑碧筠眼睛一转,看着无甚反应的他,决定再加把火。

  她望向傅灿章,“灿章,严大哥这伤,最近在饮食上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比如发物什么的。”

  傅灿章怔住。

  岑碧筠看他发愣,心中窃喜,面上却更加认真。

  “辛辣,海鲜,牛羊肉等发物暂时不要碰,酒更是绝对不行。”

  傅灿章一一叮嘱。

  “听到了吗,严大哥?”

  岑碧筠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对严恕说,“都记清楚了吗?回去我就跟厨房说,让他们注意你的饮食。”

  严恕僵硬地点点头,“记下了,碧筠小姐。”

  两人再次向傅灿章和红姨道谢,便离开了药堂。

  红姨立刻走到傅灿章身边,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胳膊。

  第17章 严恕喉咙莫名发干

  “灿章啊,你是真没眼色还是假没眼色?前些日子岑老板来家里说的那些重新考量婚约的话,你还不明白吗?再看看刚才三小姐那一口一个严大哥!她眼里什么时候有过别的男人?从前可只有你一个,现在可好……”

  她痛心疾首地摇头,“煮熟的鸭子眼看都要飞了!”

  “飞了更好!”

  傅灿章猛地打断红姨,赌气回怼。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整理药柜,语气带着自嘲和浓浓的怨气,“省得她一天到晚只来痴缠我,害得我连画画都不能继续深造,正好清净!”

  “你!”

  红姨被他这突如其来顶撞的混账话气得眼前发黑,指着他,“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就是因为你一直这样在她面前端着高高在上的模样,才会……”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个便宜儿子简直愚不可及。

  傅灿章不再理会红姨的斥责,径直穿过药堂,大步走向后院。

  走到石碾旁,那里堆着一些待磨的干药材。

  他拿起药杵,用力地碾磨着坚硬的药材。

  沉重的药杵砸在石臼里,一下,又一下。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巨大的委屈、不甘和深重的酸楚,猛烈地冲击着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

  “砰!”

  他猛地将手中的药杵狠狠砸在石臼里。

  臼里的药材四溅开来,褐色的粉末扑了他一身。

  他胸膛剧烈起伏,清俊的脸上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涨红,只觉得满心悲凉。

  他们竟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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