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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绽金山[西方]_千嶂照夜【完结】(44)

  严恕的眉头紧锁。

  他厌恶老赵头这副嘴脸,更厌恶这赤裸裸的敲诈。

  但他无法忽视地上春泥那满身的伤痕和绝望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岑碧筠,眼神里带着征询。

  他不想让她误会,却又无法对眼前的惨状视而不见。

  岑碧筠此刻心中正憋着一股无名火。

  她其实很想转身就走,不想再听这污糟事,更不想看到严恕和春泥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然而,目光扫过地上蜷缩着

  的春泥,那些触目惊心青紫交加的伤痕。

  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恐怕伤得更重……

  该死的同情心终究占了上风。

  还有,如果她走了,严恕独自留下,他会不会亲手为春泥处理伤口……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难受。

  岑碧筠抿紧了唇,避开严恕的目光,声音有些生硬,“去看看吧。”

  严恕看着岑碧筠的侧脸,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弯下腰,试图抱起地上的春泥。

  岑碧筠上前一步,默默地扶住了春泥的另一边胳膊,无声阻止了严恕抱起的动作。

  两人于是一左一右,架着虚弱不堪的春泥,在老赵头带领下,朝着后巷深处走去。

  ……

  岑碧筠跟着严恕和春泥踏入赵家,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隐约食物馊气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屋内光线昏暗,狭窄的空间被杂物堆砌得几乎无处下脚。

  她和严恕架着虚弱的春泥,走向最里面那间阴暗的小屋。

  刚把春泥安置到那张铺着破旧草席的板床上,岑碧筠转头,看见一个约莫五六岁拖着鼻涕的小男孩,正倚在门框上,脏兮兮的手指含在嘴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手中的糕点袋。

  岑碧筠心头一软,没多想,顺手就将纸袋打开,将里面原本带给父亲的老婆饼,一股脑儿全塞到了小男孩怀里。

  小男孩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用两条瘦弱的胳膊将纸袋紧紧箍在胸前,警惕地盯着岑碧筠,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要反悔抢回去。

  岑碧筠放柔声音问,“小朋友,家里有药箱吗?给你姐姐涂药用的。”

  小男孩忙不迭地用力点头,抱着纸袋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趁这间隙,岑碧筠抬起眼皮,快速打量着这个破败的房屋。

  随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堂屋。

  严恕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宽挺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他正与老赵头低声说着什么,老赵头佝偻着背,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作呕的算计。

  岑碧筠能感觉到严恕背影透露出的不耐。

  就在这时,小男孩捧着药箱跑了回来,怯生生地递到岑碧筠面前。

  岑碧筠接过道谢,转身将木门从里面闩上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春泥。

  春泥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艰难地扶着身后的老式木箱坐了起来。

  她怯生生地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位气质高贵的陌生小姐,眼神里充满了自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抹药。”岑碧筠低头打开药箱。

  春泥闻言,却慌乱地用力摇头,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领口,身体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岑碧筠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伤痕累累却倔强拒绝帮助的女孩,一股莫名的烦躁,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翻涌上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这女孩是受害者,可严恕与她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让她自私的无法保持纯粹的同情。

  “不涂药,”岑碧筠的声音冷下去,“你的伤口会溃烂,会感染。轻则留下难看的疤痕,重则发烧感染,会死的。这样你也不涂吗?”

  春泥依旧固执地摇头。

  她抬起沾着血污和泪痕的小脸,怯生生地嗫嚅着唇瓣,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姐姐,您……您和严大哥是什么关系?”

  岑碧筠猛地抬眼,撞上春泥那双看似怯懦实则带着执拗探究的眼睛。

  一股被冒犯的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

  她凭什么问?

  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问她和严恕的关系?

  第38章 他干嘛突然解扣子

  无论她与严恕是什么关系,都轮不到眼前这个与她毫无干系的女孩来置喙!

  岑碧筠骨子里的教养和擅长的伪装还是占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下巴微微抬起,姿态优雅。

  “雇佣关系。”

  她云淡风轻。

  “雇佣关系……”

  春泥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双细长的眼睛亮了一下,眉眼间那层哀怨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不少。

  岑碧筠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春泥的五官。

  不得不承认,春泥确实长了一张很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脸。

  小巧的瓜子脸,细长的眼睛垂下来时显得楚楚可怜,鼻梁不高但配上小巧的嘴,尤其是那仿佛天生就该依附男人低眉顺眼的柔弱姿态,简直是某些男人心中英雄救美戏码的最佳女主角。

  越看,岑碧筠心里那股憋闷的气就越不顺。

  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心软跟过来。

  “姐姐,”春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喜欢严大哥。”

  她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抬起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岑碧筠,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没有下一句解释,也没有多余的煽情,就是一句明晃晃的陈述。

  岑碧筠的心一沉。

  这个女孩,远比她想象的要聪明。

  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柔弱作为武器,懂得说话留白引人遐想,更懂得在看似无害的外表下,抢占先机,宣示主权。

  见岑碧筠沉默不语,春泥脸上迅速掠过丝委屈,随即又绽开脆生生的笑容,带着刻意的自贬,“是我冒犯姐姐了,姐姐您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尊贵小姐,怎么会看上严大哥这样的人呢?春泥真糊涂,被感情迷了眼,猪油糊了心,连上下尊卑都分不清了,姐姐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哪里是糊涂,明明是在精明的帮她跟他划清界限。

  岑碧筠感到一阵反胃。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扫过春泥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服。

  那血迹颜色暗沉,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虽然沾着血迹,但皮肤却是白生生的,嘴唇也透着健康的粉嫩,完全没有失血过多后的苍白。

  她原是被唬住了。

  刚才在街上,被那浑身是血扑过来的惨状惊得失去了判断力。

  岑碧筠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依旧怯怯却说话滴水不漏的女孩,嘴角缓缓勾起。

  原来如此。

  她岑碧筠,今天不过是免费观看了一场针对严恕的杀猪盘好戏。

  在此之前,或许不知已上演过多少次。

  她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春泥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就算真被卖去烟花巷,也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绝对有本事在那泥潭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成为那个地方最精明的猎手。

  恐怕只有严恕,才会觉得她是个可怜得要命、需要他一次次出手拯救的小白兔。

  身后的木门被轻轻叩响。

  她回过神,转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严恕。

  他高大的身影堵住门口,深沉的眸子先落在她的脸上,又看了一眼她身后坐在床上的春泥,最终看回她。

  “走吧?”

  岑碧筠没有再看屋内的春泥一眼,也没有任何告别的话语,只是对着严恕点了点头。

  ……

  暮色四合,岑碧筠一言不发,脚步飞快地走在前面,鞋跟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有些突兀。

  严恕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两人的身影依次在巷子两侧的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心里一团乱麻。

  她肯定是生气

  了,而且气得不轻。

  可为什么呢?

  是因为春泥?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更怕越描越黑。

  “那个……”

  严恕清了清发干的嗓子,“碧筠小姐,我替你去再买一份糕饼吧?很快的。”

  话音未落,前面疾走的岑碧筠猛地刹住了脚步,霍然转身。

  严恕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两人距离本就近,他收脚不及,整个人就直直地朝她撞了过去。

  “唔!”

  一声吃痛。

  岑碧筠只觉得眼前一黑,严恕坚硬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小巧的鼻梁上。

  她疼得眼前金星乱冒,眼泪不受控制地一下就涌了上来,只顾捂着鼻子,痛得说不出话。

  “碧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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