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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绽金山[西方]_千嶂照夜【完结】(46)

  严恕强忍着剧痛翻身,将岑碧筠护在身下,同时右手迅速探向自己后腰。

  拔枪。

  上膛。

  瞄准。

  动作一气呵成。

  【砰!砰!】

  两声枪响。

  第一枪击中瘦高个持枪的手腕,第二枪准确击中他的膝盖。

  “啊——”

  瘦高个发出凄厉的惨叫,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人也痛苦地跪倒在地。

  “走!”

  严恕看也不看地上的惨状,趁着其他被打倒的马仔还没完全爬起来,强撑着剧痛,一把拽起惊魂未定的岑碧筠,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逃去。

  受伤的瘦高个捂着手腕,目眦欲裂地嘶吼,“追!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几个伤势较轻的马仔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铁棒,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夜色深沉,雾气渐浓。

  严恕拉着岑碧筠的手,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拼命奔逃。

  肩膀的剧痛和失血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情急之下,严恕瞥见一栋废弃的旧戏楼,毫不犹豫地拉着岑碧筠躲了进去。

  “在那边!”追来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两人不敢停留,沿着木楼梯,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

  严恕的喘息越来越粗重,每一次迈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终于爬到最高层,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戏台后台,堆满了破败的道具和布景。

  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夹层下,严恕用尽最后力气将岑碧筠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挤了进去。

  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

  严恕背靠着墙壁,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因失血而异常苍白。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温热的血液,洇湿了他的衬衫。

  “搜!仔细搜!”

  马仔们嘈杂的脚步声冲上顶楼。

  脚步声越来越近,岑碧筠的心跳如擂鼓,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一只手紧紧揽住严恕的腰,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拼命用那件西装紧紧捂住他的伤口,试图减缓出血。

  严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溢出几声吃痛的闷哼。

  马仔的脚步声就在咫尺之外。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严恕忍痛蹙起的眉头,还有涣散的眼神。

  上帝,她根本没有第三只手去捂住他的嘴。

  千钧一发之际。

  岑碧筠努力踮起脚尖,在严恕因疼痛而低垂下头的瞬间,纤细的腰紧贴上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嘴唇,紧紧地堵在了他的唇上。

  严恕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因紧张而满是汗水的小脸。

  他忘记了呼吸。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恐惧与羞窘,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她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地颤抖着。

  唇上传来的温软,是如此的真实。

  岑碧筠用尽全身的力气堵着他的嘴,唯恐漏出一点声音。

  她感觉到严恕身体的僵硬,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感觉到他嘴唇上的纹路。

  严恕彻底懵了。

  肩膀的剧痛还在持续,失血的眩晕感也并未消失,但此刻,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两片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上。

  那温热的,微颤的酥麻感,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蔓延。

  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处险境,忘记了敌人就在咫尺之外,整个世界只剩下唇上那不可思议的温热。

  他垂着眼睫,看着岑碧筠因为紧张而微微蹙起的秀眉,看着她睫毛颤抖的可怜模样。

  外面的脚步声在夹层口停顿了一下。

  “这边没有!”

  “去天台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朝着天台的方向去了。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在这栋楼,岑碧筠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迅速而慌乱地离开了严恕的唇,拉出一道暧昧的银线。

  身体想后撤一些,但因为空间狭窄,依旧紧贴着他。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滚烫,根本不敢抬头看严恕的眼睛,只能慌乱地将视线投向夹层外。

  严恕依旧背靠着墙,垂眸看着她,脸色苍白。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因为疼痛而压抑的抽气声。

  岑碧筠猛地抬头,羞窘瞬间被担忧取代,她看着他肩膀上刺目的鲜红,着急地要哭出来。

  “你流了好多血,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

  ……

  手术室门上刺眼的红灯终于熄灭。

  岑碧筠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几步冲到门口,迎上推门而出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看向岑碧筠,“子弹取出来了,万幸,再偏一点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好好休养,会恢复的。”

  岑碧筠松懈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谢谢您,医生。”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她眼神里充满恳求。

  “可以进去,”医生点点头,“不过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他还没清醒。”

  得到允许,岑碧筠推开了病房的门。

  严恕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竟有些罕见的脆弱。

  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薄唇紧抿着,即使在沉睡中,眉心似乎还在因疼痛而微蹙。

  看着这样的他,酸涩瞬间涌上岑碧筠的心头。

  她轻轻走到床边,生怕惊扰了他。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流连在他脸上。

  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他那样好的身手,本可以全身而退。

  是她,成了拖累他的累赘。

  漫天的愧疚感将她淹没。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他微蹙的眉心,试图将其抚平。

  “对不起……”

  她无声呢喃,有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她吸了吸鼻子,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低垂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严恕敞开的领口。一抹银光在他的脖颈间若隐若现。

  岑碧筠一怔。

  今夜他急切地去解衬衫领口,想要给她看什么东西来着。

  难道就是这个?

  鬼使神差地,岑碧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红绳被缓缓地从领口拉了出来。

  一枚圆润光滑的银元,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她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刻过的白云勾边图案。

  当年她离开故乡踏上去往大洋彼岸的船,特意带了几枚故乡的银元,在上面做了标记,想着思念母亲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

  那几枚银元一直被

  她妥善存,只有一枚,被她送了出去。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依旧沉睡的脸。

  是他?

  第40章 为什么他从不与她相认呢?

  岑碧筠怔怔地坐在病床前,附身愣神摩挲他颈间的那枚银元,一时间五味杂陈,心跳快得不能自抑。

  一直以来,她潜意识里或多或少对他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审视,甚至刚见面的时候,还有些鄙视地将他视作一条父亲请来的帮派走狗,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危险男人。

  可谁能想到……

  她这个沉默寡言身手狠戾的前保镖,竟然……

  竟然是十二年前那个被她从铁笼里救出的落魄少年。

  坦言说,她的第一反应,除了震惊以外,颇是有些生气。

  气明明当时她特意吩咐了管家,给了他足够多的钱,足够他去念好的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从此摆脱泥潭,走上一条更体面光明的康庄大道。

  他明明可以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是。

  当体面这两个字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也微微凉了下来。

  继而涌上心头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体面?

  在这片对华人相当苛刻的大陆上,就算富有如她岑家,又何曾真正获得过西方主流社会所谓的尊重?

  不过是表面客气,背后依旧被归为下等人罢了。

  她岑三小姐尚且活得如此艰难,又怎么能去苛求一个无依无靠、连活下去都拼尽全力的少年,必须活成她所期望的体面模样呢?

  想到他这些年可能经历的艰难,想到他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和付出的代价,那股莫名的恨铁不成钢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沉甸甸的酸涩怜惜。

  一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单薄少年,究竟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伤,才坐上青云堂二把手的椅子。

  她的手微微收紧,目光再次落在严恕沉睡的脸上。

  心口还在怦怦直跳,好似有些说不清的忐忑,又像有什么轻盈之物在胸腔里慢慢膨胀,带来一丝轻飘飘的微甜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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