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声响结束后,她开口,声音很小很小。
谢让尘单凭她的口型便知道她说的什么。
“……有,有的。”
“满满。”
“我的小名叫满满。”
谢让尘:“满满。”
祝辞盈心尖颤了颤,不太确信道:“你叫我什么?”
“满满。”
“祝满满。”
祝辞盈想笑,她真的很开心,很想放声地去笑。
可她在谢让尘骤然扩张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眼泪,绵延不绝。
“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喊过满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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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说明一下:前世男女主之间真的只是同门情谊。
感情线是从今生开展的。
第44章 神魂契(三)
深夜时分,桃源居门口。
曲挽青,周明冉与许殊观三个人手拉手一路有说有笑地聊今夜的趣闻。
云不尽和徐非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慢慢走在她们后面。
“哎?江师兄?”曲挽青和抱着祝辞盈的谢让尘迎面撞了正着,“还有盈盈师妹。”
她拉长声音“嗯”一声:“好大的酒气,师兄你们喝酒了?”
“陪师妹喝了点。”
他个子生得高,肌肉紧实,抱起一个祝辞盈犹如家常便饭。
周明冉看着自家亲亲师妹安安稳稳地靠在谢让尘的胸膛,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衣襟,无奈地摇摇头。
“我来送盈盈回屋。”
她上
前去接手,谢让尘也觉得把人交给她安顿更适合,极其配合周明冉的交接工作。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最大的变数会出在祝辞盈身上。
“……师兄。”
祝辞盈不乐意地蹙眉,轻咛。
她的手死死地抓住谢让尘,不肯松开。
青年的心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等他再回神,已经把人重新抱回怀里,甚至还贴心地将她的身体往上带了带,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的位置,便于她睡觉。
周明冉整个人都麻了。
曲挽青拍拍她的肩:“师姐别看了,江师兄早走了。”
许殊观:“江师弟温和可靠,或许对师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我不高兴。”周明冉脸上浮现出一个死亡微笑,“所以今晚纪飞白别想睡觉。”
*
谢让尘把人放上床榻,替她掖好被角。
他欲要起身离开,不曾想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祝辞盈压在身下,非但没和她拉开距离,反而在这股力道的驱使下离她更近一步。
少女的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殷红饱满而水润的唇与他隔着不足半根小指的距离。
谢让尘的眸光就凝在她的唇上。
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耳边“叮铃”“叮铃”的银铃声仿佛要炸穿他的鼓膜。
铃声于他而言是无声的警告。
他闭了闭眼,抽出自己的衣服,直起身,紧绷的呼吸得以缓和。
他垂眸去看祝辞盈腕上的银铃,抬手轻轻抚过。
黑漆漆的屋子里,谢让尘驻足原地,自嘲一笑。
他太天真了。
他竟然以为,顺着想要守护祝辞盈的心意,趁她醉酒,诱哄她与自己神魂结契就可以稳固自己的问心道心。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的道心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谢让尘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云不尽等人陆陆续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启程返回少阳宗。
六个人围在一个桌子上吃早饭。
“怎么不见盈盈师妹?”曲挽青瞥了眼空荡荡的座位,“难道是昨夜的酒还未醒?”
徐非淮:“江师兄也不在。”
“啊呀!”纪飞白惨叫一声,“你踩我脚干什么?周明冉你有病吧!昨晚不让我睡觉,今天早上又无缘无故地踩我脚……”
周明冉不语,只是一味的和善地微笑。
纪飞白:“谁偷她灵石了?”
“放心吧。”灵鸟吞下一个花生米,摸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肚皮,“小仙女没事。”
她就是有点不想见人而已。
祝辞盈现在确实不想见人,尤其是谢让尘。
她昨晚喝醉酒,居然把谢让尘当成自己前世的师兄!又是对人家耍小性子,又是耍无赖叫人家“谢甜甜”。
连神魂契约都逼着他结了!
祝辞盈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她这回是真的无颜见师兄了。
但错是她犯下的,她得去找谢让尘,先跟他道歉,再和他说清楚,把神魂契约解了。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刚刚打开房门,就见着门外正打算敲门的谢让尘。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结,双方对望几息。
祝辞盈反手关门,谢让尘的手却比她还快一步按住门板。
“又想和上次一样把师兄关在门外?”
他说的是在蓬莱岛的事。
祝辞盈干笑一声,并起三指发誓:“师兄,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谢让尘:“嗯?”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趁着机会,祝辞盈一口气把话说完:“师兄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不是故意对你耍脾气,诬陷你欺负我,也不是故意给你取小名叫你谢甜甜的。”
“还有,逼迫你和我神魂结契这件事,我感到万分愧疚和不安,劳烦师兄同意和我解契!”
谢让尘挑眉:“逼迫我?”
“对,对啊……”祝辞盈半是自嘲地说,“难不成还是你主动的?”
青年眉眼含笑:“是我。”
祝辞盈:“?”她是不是还没醒酒。
“进去说罢。”
“我带了早点给你。”
“好……”
热乎乎的早点摆上桌子,谢让尘动手盛了碗玉米粥给祝辞盈。
“谢谢师兄。”
见她无心动筷,谢让尘心思一转,开口讲话:“昨夜的事,怕你醒来忘了,所以今早特意登门来和你解释。”
“结契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们之间的神魂契约是为守护,而非男女之情。若有一天,你遇见倾心的男子,契约不会束缚你。”
祝辞盈捧着粥,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忽然如泄闸的洪水,冲开桎梏,奔腾不息。
——“我与你结契的初衷是为守护,无关风月。”
她想起来,确实是师兄说的话。
可她昨夜并未因这句话而感到开心,心里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
她扣紧瓷碗问:“师兄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谢让尘说:“我修问心道。”
不知何时……
“守护你的安危已经是我道心的一部分。”
问心道,问心,问心。
问心无愧。
祝辞盈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明白了师兄。”
“我会努力修炼变强,让你早日不必挂怀我的安危。”
谢让尘夹菜的手一顿。
他没那个意思……罢了。
“还有一件事。”
祝辞盈喝掉一口粥:“什么?”
谢让尘:“方才,你的起誓被截下了,天道没听见,所以不做数。”
经过与大妖一战,祝辞盈非常直观地感受到师兄的实力很强,很强。
原本以为他未必突破法象期,现在他至少是在渡劫期。
渡劫期想瞒过天道多多少少是有些法子的。
祝辞盈弯弯唇角。
今早的玉米粥好甜,甜得发腻。
但她有些爱喝。
“谢谢师兄。”
*
云不尽和徐非淮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运上飞舟。
谢让尘和许殊观扶着纪飞白一起踏上飞舟。
“俞姑娘,周姑娘,曲姑娘,以后一定要常来四象城玩!”姚桃桃一个一个地与她们拥抱。
“四象城如此好玩,我们一定会再来打扰你和晏城主的!”周明冉说。
“对啊对啊,说不定等我们再来的时候,你和晏城主都有孩子了。”曲挽青说,“到时候,我们能带他一起玩,还可以教他法术!”
姚桃桃红着脸说:“哪有那么快。”
飞舟上,云不尽朝下方喊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快出发吧!”
“知道了!”
“姚夫人再见,祝你一切安好。”
“姑娘们再见!”姚桃桃拿帕子按按眼角。
祝辞盈最后一个踏上飞舟,临别前,她和姚桃桃说了两句话。
“姚夫人,其实我姓祝,我叫祝辞盈。之前去府上打探情况,不得以用了虚名。”
姚桃桃:“祝姑娘。”
“既然和他神魂结契,不妨趁此良机多看看自己的心。”
“你对他很重要!”
祝辞盈脚步轻顿:“我知道。”
“他在我心中,是和别人不同的。”
除了谢让尘,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