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衍正带着人打算去东宫要人,被定远侯带人围住。
“弟弟,跟我们回去吧!”
“清然被东宫所伏,我怎么能不救她?”纪衍眼神坚定,语气哀求,“父亲,请您让开。”
定远侯从马上下来一大跨步看着不理智的儿子扬手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啪”的一声,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纪愽手微微颤抖背在身后,对着身后的人:“来人,将这不孝子给我绑了。”
“放开我,父亲——父亲——”
兵士将纪衍五花大绑摁着他的背往马车上塞,三五个壮汉兵士守着他一路到了定远侯府。
侯府正厅,气氛凝重。
一身华服的女人掩面流泪站在纪愽身旁,纪衍被人带上,他跪在地上不语,胸膛起起伏伏带着气性。
纪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字字铿锵:“你去东宫要人?”
纪衍:“是!”
“你怎么去要人?.......太子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现在没有降罪纪家已经万幸,你现在跑去东宫无异于送死,就你这点人怎么和他斗。太子不是他那个父亲,清然犯的罪过大了,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
纪愽:“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怎么还没有清然明白,这孩子是个仁义的啊,她为何同你削发断恩,她在救你和定远侯府撇清关系,免受其难,她希望你好好的,你怎能辜负她?”
纪衍含笑:“儿子以前很崇拜父亲,但没想现下竟然如此行事......”
纪愽手指着他,指头颤抖:“逆子——”
侯夫人走来跪在地上伸手抱住纪衍,哭的不行很是伤心,“儿啊,你糊涂啊~”
侯夫人抬起一张伤心的脸,摸着纪衍被打的半边脸,几近哀求:“此事结局已定,太子不会放过清然的,我定远侯府尚不能自保如何伸手救她,你莫要糊涂至此,我们待清然已然不薄,对得起她泉下有知的父母了。你还有父母、兄弟如何能不管不顾,我们是有心无力的呀。”
“你莫要糊涂,衍儿~~”
纪衍望着身前的母亲,声音哽咽死死的咬着唇:“母亲我不能看着她赴死,她尚待我如此,儿怎能如此无情无义,绝情至此。”
侯夫人捶打着他,声音沙哑:“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纪衍低头承受着女人的拳头,他全然不知她的境况但肯定在受苦,他的心疼的泣血般。
纪风一向疼惜这个弟弟,此刻他也是难受的紧,弟弟有多喜欢沈清然他是清楚的知道的。他亦不忍,总算开了口:
“父亲,弟弟这样是万万不行的,但我纪家和沈家是世交,您和沈世伯有过命的交情,现在他的女儿蒙难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我看不如这样,儿子去将清然的身世透给谢家,她是她唯一的女儿了,谢家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纪愽:“能行?......谢家岂会轻易相信,谢泠早就被谢家剔出族谱,对这女儿不管不问,又岂会管她。”
纪风:“谢家是知道纪家和沈家的关系的,必定会相信的。谢家主一向疼爱小女儿,当年听闻沈家噩耗生了一场大病,若是知道清然是他的外孙女一定会出手的。”
“谢氏根基深重,与皇家能与之抗衡,必定能搏上一搏。”
纪愽激动的说:“儿说得对,现在你赶紧出发去陈郡谢氏。”
“儿子遵命。”纪风连忙答道。
他转过身来拍拍弟弟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弟弟莫要忧心,清然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纪衍:“多谢兄长。”
第82章 关押
老皇帝那夜也听到了些动静,这日太子下了早朝将他扣留在皇宫。
“你说,那夜发生了何事?”昭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满是不解望着眼前的儿子,“最近皇宫为何多了好些你的人,你又为何叫人看着平妃?”
“外面也在传你和曜儿窝里斗?”
皇帝定定的打量着稍显疲惫的太子,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眼中晦暗带着乌浊之气。
“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事,邬宫被尽数铲除,但仍有余孽,那夜他们想要带走平妃,幸好邵临赶到。”
“你身边都是能人,尤其是邵临很不错。”他由衷的夸赞着挑眼看他,“他们为何要带走平妃?”
“儿臣不得而知。”
皇帝摸着胡须思索起来,始终想不通。裴颂设想过无数可能,但未曾想透,平妃是前朝公主,是被当做俘虏献给父皇的,当年父皇看重其美貌弄进皇宫中并封妃,可也不过是一年的光景。
平妃必定对他们很重要,要不然她如何冒险同裴曜之人进入宫中要将人带走。
“先前邵临在探查朝中这股势力中,查到定远侯府和其中有所勾结,若是儿臣想动纪家父皇以为如何?”
昭文帝是知道这件事的,他神色变的凝重起来在殿中走来走去,安静的宫殿甚至能听见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好半天他转过身来道:
“纪氏劳苦功高,手下有十五万大军,簪缨世家,若是没有实证轻易动不得的?”
裴颂眸色暗沉,攥着指节发白。
“儿臣记得当年纪愽和沈学士交情颇好.......”
皇帝有些震惊,他震惊于听到这个人名,没人提起他都快要淡忘了,皇帝看向窗棂外怅惘:“已经许久没人提及沈卿了,当年......算了。”
“若不是他替朕挡下一箭的话,现在朕哪里还能在此。”
“父皇可有查当年行刺之人?”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裴颂看他这神色便知道。赵燊中的确借着太后对皇帝的恨意挑拨。
裴颂沉吟许久,皇帝便又听到他提起:“父皇,那谢家呢?”
皇帝大惊:“谢家比皇室存在时更要久,谢家子孙可是在太祖身边位列三公的,现在的家主便是沈卿的岳丈,可那老头看不上他认死理,还将女儿轰出家门。谢氏不可小觑,也动不得。”
裴颂气息不平,一上一下。
他这人骨子里其实十足叛逆,秉承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不计后果,皇帝说动不了,他反之,纪家说动不得,他反之。
皇帝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儿子:“颂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他很是平静:“父皇多虑了。”
皇帝:“那便好!”
“我们父子二人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膳了,中午留下来用膳吧!”
“好。”
用过午膳后他身侧的老太监带了两道士模样的人引进,他最近也听了一些关于皇帝的事,无非就是歪门邪道求神拜佛,让身边的一支侍卫将有名头的道士搜罗进皇宫。
裴颂总结一句话,就是闲的。
他离开这里转道去了皇后那里——告状,希望她管上一管,皇后说了四个字,有心无力,让他折腾去,只要三个儿女安好便可。
皇后问询了近来裴言徽的情况。
裴颂本打算离开皇宫的,但想到什么去了太后的的宫殿中。
太后已经许久不见裴颂,看见他来很是高兴,她不惧怕、忌惮皇帝,却独独对这个孙子....
“皇祖母——”
“颂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她青丝不再乌黑,黑白掺半。女人雍容华贵,身上气势凛冽,此刻满是对孙儿的想念,摸着他的脸温柔的拍了拍,“我孙儿怎么消瘦了。”
太后拉他坐下,他感受着皇祖母的关爱:“政务颇多,有些忙不开手。”
裴颂在这瞬间想到了她,想到那日她撕心裂肺的痛楚,眼中的泪,那年她九岁,失去了至亲。
“定是那群狗奴才伺候的不尽心.......”
“东宫的人手够吗?”太后看着他,“你平日既要忙于政务,又要管教小十一,都没有休息的时候,膝下还没个一子一女,连个婚事都还没有着落。”
裴颂扯了扯唇角,“皇祖母莫要忧心,该来的自然会来。”
她叹气:“你这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宫嫔妃,孩子都能上学堂,唉。”
他敢保证自己身体绝对没有毛病。
裴颂回到东宫已经申时了,奔着偌大宁静的泊华殿而去。
小桉子奉上茶给他,他呷了一口。
玄一走进来行礼后禀报:“半个时辰前十一殿下吵着闹着要去牢中见沈氏之女,被属下们拦住了,此刻正在殿中发脾气呢。”
裴颂问:“她如何了?”
玄一不敢隐瞒:“还是不哭不闹,两日水米未进。”
“还有纪府的消息.......”闻言裴颂目光深了深,玄一硬着头皮说,“纪衍得知她的消息正带着人赶来东宫,却被侯爷绑回了府。”
裴颂咬着牙冷笑:“真是情深-义重”
“当天纪家长子带着人出了府,一路去往陈郡......”
裴颂:“本宫知道了~”
........
日落西斜时,裴颂去了牢房。
女子靠坐于墙边,脑袋倚墙面抬着看向窗外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