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清然能不能醒过来另说。
“颂儿,若是她不醒,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难道你一辈子守着她?”
金色光芒在她乌油油如绸发间流连,发髻里的华胜镶嵌着的宝石泛着流光,金色步摇在她抬头间晃动。华服上的彩凤用金丝织就,女人华美贵气。
赵昭伸手触上男人苍白的脸,满目柔和:“母后同意你纳她,但是未来的太子妃只能另择其人,满京千金不比沈清然差。她亦是未来的贵妃,也能陪你,颂儿觉得可好?”
皇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像沈清然先前所说,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
裴颂所行之事,昭文帝都加注在了沈清然身上,裴颂对她越是难以自拔失控,成见便越大,他厌恶极了这个将自己儿子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
成见始于,沈长清,因为她是沈长清的女儿。
当年的事,昭文帝怀疑沈长清的忠诚,到最后只是一场空。
当时太后与赵燊中的挑拨,致使他对沈长清的信任坍塌,他到最后一刻都护佑着皇上,后来真相明了。
黎亲王守着封地自此不入京,沈长清辞官下江南。
沈长清的结局是卷进了皇家的斗争,致使的。
因为自己愧疚之心,帝王不忍面对,不愿回想,让自己觉得像是个小人。
他的女儿潜伏在东宫,目的不纯,为了报沈家之仇。
将他最得意的儿子弄得不成样子。
“母后,她本就不喜欢我,若是让她当儿臣.妾侍,她更加不愿了。”裴颂将自己柔软的一面露出,对着母亲诉苦般,声音弱的不行,“她不愿让儿臣救她,几度放弃性命。”
“她不是一般女子,这太子妃之位在她眼里微乎其微,权利地位更是不看在眼里。”
“母后,她说她恨我,若是她醒来不愿同儿臣在一起怎么办才好?”
裴颂嗓音哑的不行。
赵昭知道两人隔着一道沟壑,沈家同赵氏有血海深仇,当年皇帝质疑沈长清忠诚,付诸出了一切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寒了忠臣的心。
赵昭:“颂儿,你便非她不可吗?天下女子千万,有哪一个比不上沈清然?”
男人眼里有炙热不可磨灭的光芒,带着一丝病欲:“非她不可,儿臣必须得到她。”
赵昭喟叹,带着深深的无奈:“颂儿,你究竟是想得到她,还是想要她真的爱你?”
“儿臣不止要她,还要她爱我。”
赵昭一时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先好好养着,一切等她醒了再说。”皇后提出,“母后想去看看她,可否?”
裴颂思虑了下,直接说:“只母后一人去。”
他这话针对意味太明显了,尤其是刚才若有似无投射在皇上身上的一个眼神。
昭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
“好好休息。”
说完皇后同皇上走了出去,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沈清然住的是泊华殿太子的寝殿,他自己则是侧殿。
偌大的寝殿陈设精致,上到桌椅摆设,下至瓷器物什,错金博山炉清烟游荡在空气中,清雅好闻。
寝殿的门被推开,皇后走了进来。
赵昭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软帐内的少女,她抬手挑起脸颊掉落下来的发丝,认真打量起来沈清然。
看到她好像看到了谢泠一般,从她身上能看到沈长清的影子。
记忆中谢泠不论是待字闺中还是沈大学士的夫人,都是那副端庄温柔可人的女子,没有攻击力。可从上次与沈清然谈话和别人口中的她,这姑娘透着一股凌厉劲。
说话圆满周到,滴水不漏。
和京中娴静乖顺的千金不同,不好掌控、降伏。
赵昭注目着她,其实她长的真的很美没有攻击性,气质清冷脱俗,漂亮的眉眼,小巧挺翘琼鼻,如莲般的朱唇像是等着人采撷。
她长着一张很容易骗人的外表,让人觉得她就是如此。
其实不然。
皇后一直为裴颂骄傲,是天下男子的典范,名声传遍六国,得天下女子青睐,倾心不已。
可随着沈清然的出现打破这些,她视为骄傲的儿子,在她这里不屑一顾。
连看都看不上。
将太子的骄傲碾碎。
皇后与皇上的想法不同。那些错误的一切不应该强加到她的身上,换一种角度想——
皇上错了。
太子亦错了。
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她遭受到了不公待遇。
赵昭看着沈清然,她在想太子这段感情,她心里有纪家世子,如何放下和太子在一起。
或许,她知道是太子救了她的命便可以放下所有与太子在一起。
皇后与皇上离开时将裴言徽带走了。
裴言徽臭着一张脸离开东宫,一路上谁说话都不理。
第106章 阴霾
裴颂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转。
谢家不可无主,谢老家主等携夫人回了陈郡谢氏,只留下谢昀两兄弟在东宫。
酋琊先生日日为沈清然针灸,他吩咐宫婢为她按摩全身,这样对她有好处。
转眼一月过去,迎来了京都的第一场初雪。
繁华的京城银装素裹,巍巍宫墙矗立,飞檐翘角寸雪堆积,冰棱立垂高悬挂。宫道上宫人来往,在雪地里踩出深一脚浅一脚的足印。
棉絮般的雪花落下,渐渐大了起来。
一切回归了正途。
太子重新回到朝堂,执掌了政权,折子重新送进了东宫。
因着裴颂的态度和默许,使用了些手段,定远侯府不复从前。
纪衍一直被关押在东宫。
太子早前便放话会对付纪家,却一直没什么动作。捏住了纪衍便等于捏住了纪家的命脉。
裴颂重返朝堂时,有好事的大臣联名弹劾,检举太子。
声称他德不配位,始于民间谣言纷纷。
这时候三皇子党跳出来,附和,将太子重新推到高潮中,让他接受朝臣的斥责。
太子倒是认真的听完,不慌不忙。
太子门臣站出来开口:“禀皇上,此乃荒谬之言。”
“谣言始终是谣言,最是害人,前些日子谢氏家主走出东宫回了陈郡,太子殿下亲自相送,明显和谣言不符合,这谣言究竟是谁散布出去的,又是谁和太子殿下最不对付,想必都是心知肚明的。”
几道探究的目光,纷纷落在三皇子裴骁身上。
太子直起腰板来,一双丹凤眼扫射在那检举大臣身上,然后开口:“禀父皇,近段时日南方灾情严重,有官员贪污,更是官官相护,儿臣收到一份名单和信笺,请父皇查看。”
昭文帝对着身边的宦官刘忠说:“去——”
刘忠将太子手中东西呈给皇上,他打开来看,表情凝重将目光锁视在话事官员身上。
昭文帝将东西递交给刘忠,刘忠呈了下去。
方才那官员看到脸色一变,扫了眼太子笔直的身板,“噗通”跪倒在地上:“皇上,臣冤枉——”
昭文帝:“怪不得你要检举太子,并且联名诸大臣弹劾。”
“原来是为了掩盖你贪污的事实,犯下的罪证,针对太子。”
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来,甩袖,满是帝王的威严:“此事彻查下去,言尚书任命钦差大臣与监察御史共同查办,凡是参与的官员一个不放过。”
“将他褫夺去职,压入诏狱。”
皇上口令一下,其大臣被剥削掉制服,被押了下去,他一声声冤枉渐行渐远。
昭文帝:“朕最是讨厌结党营私,凡是方才参与检举官员通通彻查........”
皇帝对着朝臣言:“太子一直为政事操劳,过度劳累,之前更是引发旧伤,前段日子一直于东宫养病,朕希望此事告一段落,莫要再提。”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
裴颂刚下朝,东宫的人传来消息,告诉他沈清然醒了。
男人很是高兴,连忙乘轿回去。
太子直奔寝殿而来,推开殿门。
他解下身上的灰色大氅,上面带着融化的雪水。直接丢给宫婢,奔到床边。
沈清然被苏柒扶起来,她睁着大眼睛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裴颂一把将人抱住,唤着她的名字,感受着失而复得让他格外的高兴。
“你是谁?”
“什么?”
裴颂松开她,满是不可置信,对上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睛。
他问孟忱怎么回事。
孟忱说她那段时间身体一直是封闭状态,又躺了这许久,身体还没恢复过来,神经纽枢还有些迟钝,这只是暂时的。
毕竟这才刚醒。
沈清然问他,“你是谁?”
裴颂低头:“我是你夫君,我们很相爱。”
孟忱抿唇憋笑,用手捂着嘴将头低了下去。
沈清然朝他望了一眼,寻求答案:“孟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