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连忙将她扶起来。
“良娣,你太过分了。”
清婉轻蔑一笑,“我是太子殿下的良娣,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不该向我行礼吗?”
“在东宫就要守东宫的规矩。”
“记住,以前见到我要行礼。”说完扬长而去。
.........
沈清然定定的盯着她的背影看。
苏柒瞧她神色连忙解释,太子的几名侍妾当初都是皇后和太后塞进来的。
“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太子曾经宠幸过她。”
苏柒的神色出卖了她。
沈清然心下了然,攥紧了手,对着她们道:“此事不许叫殿下知道。”
说完忍着疼痛抬腿往前走,带着一股劲。
其实她不是不能容忍,毕竟他这个位置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清婉说她没名没分.......
她此时生出了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
这消息根本不可能瞒住,毕竟这是裴颂的东宫。
回到寝殿中,苏柒撩裙查看她的腿,膝盖红了,往下延伸还有擦伤,令她心疼不已,很是自责。
今日便不该出门。
苏柒为她涂着药,她拧着黛眉未吭一声。
沈清然口吻淡淡:“我不想让他知道,以他的手段必定轻饶不了良娣主仆二人,其实不过是深宫里可怜的女人罢了。”
苏柒听出她话语里的苍凉和悲伤。
沈清然来了句,“爱上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喜是悲!”
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说自语。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今日之事......”
苏柒将瓷罐搁置在匣子里,为她整理好衣裙,关注着她的情绪。
“没事——”
她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因为在她知道太子有侍妾时,介意。先前那宫婢只是对太子做出勾引之事便被杖毙。太子如此优秀,众多女人惦记。
有今日之因,便有明日之过。
太子侍妾今日说不定就是明日她的下场。
她知道太子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反而有雷霆手段。
她真的要困于后宅,与众多女人争夺宠爱吗?
将来他可是帝王,就算他爱她又怎么样呢!
她爱他,可是更爱自己。
人生不是只有情爱,占据生命的全部。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沈清然将人撵了出去,苏柒的背影渐渐淡出她的视野,她垂下了双目。
她靠在榻边蜷缩着,心难受的紧,一想到这个男人心口便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让她几乎不能呼吸。脑子里满是裴颂的脸庞,他的温柔和好。
沈清然有些难过。
这时,他总是会捧着她的脸颊轻抚,安慰她,抱着她,哄着她。那只手总是这样的温暖,带给她力量。
她有些怯懦,付诸不了自己的实际行动。
一边想要离开他,一边却又不能离开他。
晚膳她一个人用的,草草几口就完事了,一桌珍馐美味几乎没怎么动。
裴颂赶回东宫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寝殿,去见她。
沈清然正坐于矮案前于灯下看书,心思却在别的地方,有些魂不守舍。
裴颂从身后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里,深嗅了一口:“怎么了?连孤进来都不知道。”
她纤长的睫翕动,用力抿着唇:“看书,一时认真。”
男人身上还带着露重的寒气,有些干燥的嘴唇摩挲在她娇嫩的肌肤,游走在沈清然的脸侧。温热呼吸令人焦灼。
“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裴颂一进来便看到她呆滞坐在案前,虽然捧着书却已经神游,看起来不大正常。
这时抬眼注意到她的头发挂着粉,问她:“头发怎么回事?”
沈清然垂下眼:“突发奇想用染膏弄粉了,我的头发我做主。”
“你高兴就好.....”裴颂说。
殿外的玄一来喊裴颂,他结束了打量的眼神走了出去,沈清然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视线晦暗。
裴颂去了书房,叫来沈清然身边人问询她今日发生了什么事,粉装宫人支支吾吾。
她跪在地面上,脑袋伏地:“禀太子殿下,是姑娘不让我们告诉殿下。”
还真有事。
裴颂单手指节曲起点在桌案上,凉薄的双目打量跪倒在地面上的宫人:“孤让你们看顾好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任何都要向孤禀告。”
“现在却和孤说这个。”
裴颂一个眼神,玄一便将人拖下去处刑。
太子唤来苏柒,刚好她看到了草席里宫婢的尸体,一双眼瞪得很大,鲜红的血滴落在雪里,看起来格外的醒目。
“参见太子殿下——”
玄一:“再不说,刚才那婢子就是你的下场。”
苏柒想起那双血淋淋的眼睛,‘嘭’磕头:“下午姑娘说闷得慌出去走走,却意外碰到了良娣清婉.........”
........
太子去了良娣清婉的住处。
清婉有些高兴,但是在婢女田娅的提醒下才知,太子很有可能是来算账的,因此十分的忐忑。
殿门被推开,太子径直走了进来。
她刚要行礼,男人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当即她跌在了地上,泪水滚落而出。
“为什么?”
“你今日做了什么?”
清婉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她对妾身不敬,妾身不过是让她行礼罢了。”
裴颂冷笑,“看来孤平日里还是对你太好了,看来中书侍郎的家风便是如此,如此教养女儿,从前可读过女德女戒?”
清婉低着头很是委屈。
这话连带着她父亲都牵扯出来了,指责她家风不正,她品行不端。
裴颂撩袍坐在上首的座椅上,气势凛然逼人,看向清婉身边的婢子:“打断她的手脚,发入军营充当军妓。”
“太子殿下不要,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侍卫将她拖了下去,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回荡。
先前,沈清然隐瞒身份在东宫,不招惹是非,忍气吞声,所以对宁钰与田娅的刁难也睁一只闭一只眼。
宁钰是恶的那个,田娅没少帮腔。
裴颂本就不是一个心存良善之人,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男人狠狠的掐住清婉的脖子,只要他再稍稍用力,细颈便会被扭断。他满目冰冷,“若是再有歪心思,孤不会放过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便饶你一次。”
他松手,转身离开。
清婉坐在地上很是狼狈,大口的喘着粗气,脖颈清晰的红痕挂着,满目惊恐。
“殿下,你真是好狠的心。”她哭泣,很是无助和愤恨。
这笔账终是算在了沈清然的头上。
而此时的沈清然在看到出现在殿中的裴颂,没有丝毫先前的热情,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欲盖弥彰的勾唇,假笑:“今天这么早就忙完了吗?”
裴颂将她扛起,在她惊叫中一把丢在榻上,然后撩开她的衣裙,将贴身的里裤往膝盖上卷。男人看着伤处,瞬间阴翳。
对那主仆二人还是处罚的太轻了。
他还是过于良善了。
“为何不让她们告诉我,被欺负了也不说?”
“已经上过药了,一场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清然道:“她是你的侍妾,的确是我不对,是我不懂规矩。”
两人气氛静默,好半天她率先开口。
“我先前与表哥说等身子好一些就回陈郡去。”男人听到她说这话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眼中温情消退个干净。
“等过完年我想回家。”沈清然握住他的手,然后捏了捏,“明日我想写一封家书,你帮我送回去吧!”
这并不是请求。
她不是爱他吗?
为何瞬息间便想要离开他!
“好。”
“我这里上过药了,所以不用了。”她眼中带着些疏离,让他觉得心寒。
裴颂将她送到软枕上,身躯骤然压下。
那只腿弯曲抵在他腰侧,伤处并未有丝毫碰触到,可伤处到现在还很疼,火辣辣的。
男人长眉若远山,面部线条刚硬,却在晃动的烛光下柔和了几分轮廓,那双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紧盯着身下的人。
“几个侍妾都是母后塞过来的,当日朝堂上亦有人施压,孤虽为储君却也有自己的无奈。”裴颂狭长的眼低下,“孤的确留宿过良娣住处........”
沈清然双目沉沉,将头别了过去,不去看他。
心打鼓般的跳动,有些听不下去。
裴颂将她的脸正过来,强迫性看着他:“孤没有碰过她,只是给外人造成一种假象,这样朝臣与父皇便不会再说什么了。”
“几位侍妾,孤没有碰过一根手指头。”
闻言,沈清然眉眼瞬间柔软了下来。
“送来的侍妾不过是大臣想要攀附东宫,这条路只有无数的危险与算计,朝臣、父皇、百姓,盯着你,稍有不慎便是推你下地狱的一道手书。”裴颂用着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