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不好吃。”
裴颂盯着她唇边的糖渣,眼有些热切:“想尝尝。”
沈清然觉得他莫名其妙,就在他手里拿着还要多此一举问候她意见,可能他纯粹是闲的。
然而下一刻——
男人的嘴唇贴了上来,让她诧异,羞恼。
她朱唇传来被舔舐的痒意,紧接着口中被甜味儿填充,嘴唇蹭到他牙齿。
沈清然将头别开,嫌恶的,躲避他的吻。
裴颂很精准扑捉道这一抹目光,更是眼疾手快的扣着她的后脑勺,品这芳泽。
“滋味甚好,很甜。”
沈清然抬起纤软无力的手打在他的脸上,有气无力。
她暗恨自己这副破烂的身体,只能靠药吊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最初没有让她自缢时,是在梦中梦到了父亲、母亲,他们希望她好好活着。
沈清然从他身上下来,然后坐在他对面。
一脸生人勿近,不好招惹。
进入东宫两人分道扬镳,言词杜绝了裴颂晚上想要留在她殿中休息,冷言冷语。
这几日他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她就是窝在云娑殿休息,不出门。
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是纪家两兄弟要出征边境的消息。
沈清然站在他的书房,拍案:“裴颂,这是不是你的手笔,你究竟要将事情做的多绝?”
裴颂耐心解释,“不是。这次边疆形式来势汹汹,满朝无一人敢站出来,纪风表示愿意出征,纪家本就骁勇善战,武将出身,这种时候有他国滋扰、挑衅。身为我蔺朝男儿,又岂可坐以待。”
“纪衍是听说大哥要带兵出征,自己下的决定要跟随,无人逼迫。”
裴颂抬头,手搭在桌案上轻叩,看着对面的女子:“本宫为他们感到骄傲!”
“你当然感到骄傲,他们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你在后面坐享其成。”沈清然道,“你身为太子,理当为国家出力才是,你怎么不亲征边境?”
“蔺朝还没到需要储君亲征的地步,若是真到那个地步,孤不会坐以待毙。”
“孤从未坐享其成。”裴颂道,“庙堂不比上战场打仗,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裴颂缓缓起身。
来到沈清然近前,逼近。
她被抵在长案边,腰肢贴在桌沿。被男人的身体笼罩,让她觉得压抑,喘不上气,伸手去推他。
“你是不是希望我去出征,战死沙场。”
这话沈清然还不敢说,但是她此刻的反应和表情告诉裴颂她就是这样想的。
他身体覆盖下来,压在她的上身,擒住她一双乱动的手举过头顶。低头咬住她的下唇,气息交融。
漆黑的眼睛一寸一寸裹狭,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我若死了,绝不留你在人世孤单一人。”
“夫妻一体,生死与共!”
这个疯子。
真是病得不轻。
沈清然瞪他,“我们算哪门子夫妻?.....你在这玩呢!”
“板上钉钉的事,改变不了。”
她现在不想与他说太多,免得招惹来他的怀疑,毕竟裴颂这人的敏锐力不是一般的强。
沈清然推开他,离开书房。
-
这一日,纪家两兄弟出征。
集结大军于京城长安门下,数万百姓相送,一声声呐喊与贺词,旌旗飘扬。晨钟暮鼓,城下誓师,银白甲胄的少年将军立于马上,挺劲身姿巍峨,甲片在晨光泛着刺眼的光芒。
纪家两兄弟此次联手作战。
纪风望向身旁的弟弟,玉容上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他那么爱她,却要将她拱手让给别人。为了家族牺牲,事情走到现如今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
纪衍不时朝城内张望,好像在找寻什么。
纪风提醒:“该出发了——”
纪衍转回目光,下定某个决心:“出发——”
军队十分规整的行进,地面尘土飞扬,踩踏声声,旌旗飘飘,红旗如血浇灌般在晨光中发出夺目的光彩。
沈清然下了马车后,提着裙裾往城楼赶。
爬上这点台阶让她大喘气,手捂着心口,细汗涔涔。她一鼓作气奔上城楼,站在望台——
盯着正前方的马上英姿相看,银白甲胄的少年将军。
纪衍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毅然决然。
纪风知道沈清然一定会来送纪衍,他这么想回身,最终在城楼上看到那一抹倩影。
但他出自私心的没有告诉弟弟。
既然两人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断的如此彻彻底底,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就这样坚定下去,告诉他也是搅扰他的心神。
“驾——”
..........
东宫——云娑殿。
苏柒陪着她出城一趟,她这一路上心情都十分低落。她知道沈清然需要点自己独处的空间,于是遣退了殿中的宫人退下。
沈清然抱着双臂将头埋下,身子缓缓滑落,这一刻真实的情绪发泄,再也伪装不下去。
她失去了他,结束了,都结束了。
脑中满是两人之间过往的点滴,从小到大的记忆,珍贵的。
因为她,他受到了无数伤害,差点丢了性命.........
纪衍从小到大呵护着她,保护她,爱护她,就算沈家覆灭满门剩她一人,成了遗孤,待她之心从没改变。他只是在乎这个人。
他总是见不得她受委屈,为她愿意对抗一切,甚至为了她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沈清然埋在膝盖的一张脸凌乱,肩膀微微抖动,泪眼模糊,楚楚可怜。
往昔,他见她哭必定会来哄。
轻轻托起她的脸,用干净的指节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亲吻她的眼皮,安抚着她的情绪。
一只宽大的手掌贴在她后背,抚摸上她脑袋,指节轻柔。沈清然有所感抬起头,看到一张英俊立体的脸孔。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关心与不忍,薄唇微抿,“哭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说过,让纪衍平安离开东宫,与他斩断情缘就随他去北晔。
女人就是麻烦,当断不断、深受其乱!
心里这么想,然后手却在她后背轻拍。
沈清然伸手抹着眼泪,沙哑着声音回,“我彻底失去他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十分艰难,他是我唯一爱的人。我的目的达到了.....”沈清然哽咽不止,“可是心里还是很疼,我难道不能伤心一场,发泄一下吗?”
她伸手砸在他的胸膛,发泄。
宁樾觉得她好可怜,这样发泄出来也好,不会憋出病来,自己暂时可以委屈一下。
不过她手劲真大,砸的他真的好疼。
嘶-
宁樾攥住她的一双手腕,将她抱在怀里,十分大方的道:“本王可以牺牲一下,不过你动静小些,莫要让外面那些婢子进来,届时倒霉的可是本王。”
宁樾轻松调侃的语气驱散了她大半压抑的心情。
宁樾跪在地上任由她靠着,指尖缠绕她一缕发丝把玩。注意到鸦青发丝里的粉发。
他伸手取下她发间的一只钗,做贼心虚般的掖进他怀里。
之前他还偷拿她的手帕,耳铛,她毫不知情。
许久过去,宁樾双腿就快要跪的瘫痪了,沈清然用娟帕擦了擦眼角。才注意到他的异样,忙问:“怎么了?”
宁樾摁着她的脑袋在自己肩上,一副大义牺牲模样,“我可以再借你靠一会儿。”
沈清然白他一眼,“不用了,谢谢。”
宁樾抽出她手里的娟帕,帮她擦脸,黑眸紧盯着她,看她黛眉星目,挺翘琼鼻,朱唇如含胭。
哭起来都这么美-
宁樾有些春心荡漾,像是一头饥饿的狼看到猎物般热切。
沈清然太清楚这种目光。
星目漾着冷,伸手推了他一把:“谢谢-”
“你这女人,真是用完就扔。”
她昂了昂下巴,“怎样?”
宁樾苦巴巴干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上,很是随性自然。
“裴颂做事还真是面面俱到,如此狠心。”宁樾挑拨离间,还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让你与纪衍做了兄妹,往后万不能在一起,兄妹乱/伦可是会让天下唾弃的。”
“纪衍伤透心,甘愿远赴边疆。”
“他说爱你,可是一点也不为你考虑,不像我......”宁樾勾住她的手指,低声,“从不逼迫你,你说解决眼下事,我也没有强逼你,是不是?”
呵呵。
沈清然一巴掌拍在他手背,让他疼得缩了回去。他则一脸委屈望着她。
“你这挑拨离间的功夫简直多此一举。”沈清然道,“不用这样,我心里清楚。”这两人半斤八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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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云娑殿灯火通明。
沈清然正与苏柒说着话,没想到裴颂这时候会来。照例,让人将他拦住不许放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