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大人——”城门侍卫迅速打开城门,并对马上儿郎点头哈腰。
沈清然拉下帽檐,勒紧缰绳刚要出城,便听到后方马蹄声声,叫喊声逼停:“关城门、此人身份有疑。”
“快关城门——”
沈清然看清来人。
她这腰牌是军机处一位官身上的,早已下去见了阎王爷,那群人应是他之官僚。
还没从这余韵中反应过来,便听见城门外铁骑声声,沈清然心中警铃大震。
她不敢置信,紧紧的咬着唇,双眼煞红。
“驾——”
她抽动马鞭,夹紧马腹,回城。
那群人看着眼前可疑之人汹涌的冲来,几乎带着一股锐不可挡之势。沈清然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甩出数根指间的银针,几人坠落下马,这群为首之人倒是反应极快,在这儿郎经过时迅速出击。
沈清然成功的躲击,头上的草帽却也脱落在地,简束的鸦青发丝倾泄而下,披散在薄背,被风撩动。露出一张没有任何装束的脸庞,花颜月貌展露在众人面前。
有人认出,“是太子妃,是太子妃。”
沈清然并未有丝毫的停滞不前,策马一路狂奔,眼中满是坚毅不绝,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雨丝淋在身上,将她墨色劲装打的潮湿,飘逸湿濡的长发粘连在冷白的颈子。
风雨簌簌,黑压压的天劈下一道红白的电光,在这气氛凝重的夜里格外吓人,将四周繁华的高楼窗牖照的通亮、清晰。
沈清然被前方的人截住,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紧盯,马上英姿挺立:“你还要跑到哪里去?”
“太子妃——”
女子一瞬缄默。
前面是裴颂,后方也被围堵,将她包围的水泄不通。
她将下唇咬的出血,拿出豁出去的气势,大马金刀的要冲刺出一条血路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是有多么的可笑。不顾一切的提剑大杀四方。
沈清然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武功好,江湖上还没有这般路数的武功,解决些裴颂身边暗卫轻而易举。剑上的血不断滴落,空气中都透着威压与肃杀之气。
沈清然从马上跌落下来,滚了一圈,撑着手臂起来,手背抹了抹唇上的鲜血。
兵器碰撞发出争鸣之声,“太子妃收手吧,你的身体根本就支撑不住,再这样下去会伤了你的。”
沈清然将剑下压,怼着剑柄便刺了过去。
玄二有所顾忌,根本不敢伤害她,自己险些被刺伤。
只是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传来,玄二被人推开后退一步。
一男一女兵刃相见。
狂风忽作,电闪雷鸣,雨丝有渐大的趋势,这前兆格外的骇然。
“沈清然,你便真的如此恨我,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不愿。”
“好,既如此,今日你若能胜了我,我便放你离开,今生今世,永不纠缠!”
沈清然深知自己不是裴颂的对手,她这副身子太虚,更何况方才一番交手已经耗尽自己一番体力,但她却怀揣着一份侥幸,去战。
沈清然捏紧了剑与裴颂殊死搏斗。
这一场战斗不用战便知道输赢,因为女子明显体力不支,却凭坚定的信念支撑,让自己有战斗下去的资本。
裴颂抬臂便轻轻松松化解了她的招式,宽袖掠风,剑气不断在他周身划过,沾身的雨露甩下,衣襟依旧板正不乱。
一双丹凤眼定定的注目着她,女子眼中满是求胜心切。
这是想要离开他的欲望。
“沈清然,你真的以为你现在可以胜了我?....我就算让你三招,你也未必能赢。”
她无所谓抹了抹下巴的鲜血,一阵刀光剑影闪现,兵器相互碰撞开。男人眼中满是上位者凌驾人之上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自己拿剑止不住颤抖的手。
沈清然眼中破败、死寂的光闪现,她迅速扑到裴颂的剑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众人止不住的惊呼:“太子妃~”
她动作太快,裴颂来不及收剑,凝气将她弹开。
随着兵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她支撑不住身子跌落在地,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脸上,冲掉她脸上的血污。
这一场巨大的雨幕砸下,像是一场无声的诉说,跟她内心同频共振,将一切痕迹都冲刷点。
一阵气血翻涌,让她抬起指尖都费力。
眼前高猛身姿压下,单膝在地,一寸一寸审视着她。
“我说了,你赢不了我,以后别再想着逃跑。”
沈清然气若游丝,死死的盯着眼前男人:“我没输,我没...输。”
第132章 姜国
沈清然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裴颂抱起地上湿漉漉的女子上了马车。
马车内,裴颂紧紧盯着怀中的女子,失而复得重新回来,他一颗心重归。他同样湿漉漉的,身上满是沉重的雨露,将他背脊压弯,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无力垂落,男人狼狈不堪,褪去了光芒。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东宫——
众人见太子怀中的女子回来,皆松了一口气,盯着前方那道颀长的背影。
白雾缠绕,纱幌被风撩动,空气中满是令人舒心的香气,如置仙境。
沈清然再睁眼是在汤池中,直直的对上男人的双目。
她挣脱开他,想要支撑起来,却跌进温热的水中。裴颂眼疾手快将她拽入怀中。
女子一掌拍开男人的手腕,转而袭向他胸膛却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擒住手腕,微微使力,便将她放倒在怀中。
热雾氤氲下,雄性气息愈加浓烈,将她整个人占据。
“很好,还有力气,孤真是小看你了。”
裴颂低头贴上朱唇,她早已失了气力没有抵抗之力,只能被迫承受。
他眼波晃动,荡着一层水光,春水侵蚀。
两人被包裹在水雾中,水珠不断顺着身体滑落,他雄厚的身体抵着她娇柔的身躯,洁白的雪色轮廓引人,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裴颂骤然止息,盯着她的泪水,伸手拭掉。
一瞬缄默,两人没有只言片语。
稍待,裴颂抱她出水,为她穿好衣后一路来到寝宫。
孟忱来看诊,为她施了针,吩咐宫人去熬药,一夜风寒加上身子损耗,最严重是忧思之症。
“喝药——”裴颂将她从榻上抱起,女子双目低垂,眼中没有一丝的神采,颓败不堪。
“你若是不喝,孤现在就下令将苏柒等人赐死。”
沙哑的声音传出,沈清然终于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他:“好,我喝!”
一碗药很快下肚,裴颂照例往她口中塞了一颗酸甜的果脯,她将头别了过去,满目冷漠。
他将她重新放在枕上。
裴颂盯着榻上之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没有一点的办法。
片刻后,男人卧下,抵着她后颈,环住她腰身紧紧的拥着女子,沙哑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际,“沈清然,为何你的心这样的冰冷,我究竟还要怎么做?....你还要我怎么做?”
“你知道我自始至终只爱一人,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原本我想与你相敬如宾,做一对夫妻,但是你亲手葬送了这一切。”沈清然道,“你可以得到我的人,将我困在此地,但是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我也永远不会爱你。”
“裴颂,放我离开吧!”
他苦涩扯了扯唇角,说了“绝无可能”四个字,然后从床上倏然撤离,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错金博山炉中的青烟袅袅,一圈一圈的荡在偌大的寝殿中,化作将人束缚的锁链,将她困在一方之地。罗帐中的女子隔着帷幔,身形朦胧,她蜷缩成一团,肩膀抖动,将呜咽声死死的压制住。
沈清然一蹶不振,哀莫大于心死。
她终日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只着单薄的寝衣,青丝凌乱的披散,消沉。
裴颂来了,对她毫无办法,只好一顿威逼利诱,两人之间就像一场冗长的拉锯战。
一个人耗着另一个人,看谁先失败。
.........
建宁二十二年,七月。
远方的故人来见,云祎迎来数十年守候如一日的郎君,崔鹤之从姜国而来。
他在姜国为质数年,与还是王爷的新皇相互扶持。
那时姜国民生凋敝,昏庸的帝王被宦臣蛊惑,终日沉迷美色,导致国家的衰败。后来,崔鹤之与新皇相辅相成,扶持他上位。
其实他完全可以回来蔺朝,做他世家的贵公子。
但这些年与新皇的情谊已十分深厚,两人之间的默契已十分的契合。他为了蔺朝留在姜国,两国不开战,不站在对立面。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裴颂,这个未来的蔺朝君主。
更漏深深,烛火不灭。
书案前,两个男人对立而坐,名贵瓷盏中茶汤飘香,绿叶浮动,名贵的方山露芽。茶有如人生,初来顿生苦涩,其中的味道得慢慢品味,细腻甘醇、千百种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