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此人心思缜密、性格多疑,骨子里却有自己的傲气,这份名单他势必会放在一处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之前书房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微微凝了凝神,哗然间睁开眼睛,走向角落里的书架。
举着火折子从上至下的观察,忽而举着火折子的手落在倒数第二排上,仔细翻了翻,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呢?
桑碧把火折子放置在一旁,然后伸出双手在这一层的架子上摸索着,突然摸到一块凸起的地方,往下一摁。
一个细窄长的抽盒现于眼前。
桑碧往外拉了拉,然后拿出里面的笺纸,打开绑着的丝带,拿着一旁的火折子照明,目光扫视。把几十个人名记在脑子里,然后重新放了回去。
刚把东西完整的放回去,便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动静。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乎是同一时间桑碧吹灭了火折子,站在那人身后,那人准确察觉到一道明显的气息,等反应过来转身便被抹了脖子,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桑碧走出书房,飞过来一把长刀,侧了侧身子,长刀直直的定在墙面上。
她被裴颂的暗卫团团围住,围截在房檐下,冷色月光打在她身上,一双眼平凉如水。
暗卫着黑衣,按剑在侧。
邵临一身冰冷的气息,身形拔高颀长,眼中满是戾气,“给我拿下。”
第29章 下棋
暗卫齐刷刷的持着长剑杀来。
桑碧闪了闪,躲避着直夺面门的长剑,抽出腰间的长剑格挡。裴颂的暗卫训练有素,招招致命、快准狠,桑碧甩出尾针去,乘着这个空档反击过去,握着剑柄变换着招式。
长剑在手中挽了个花,朝着对方的胸膛刺过去,长剑被拔出喷出鲜血,然后极快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刺在身侧的一名暗卫后背。
邬宫宫主训练手底下的人不讲情面,狠辣,在招式上尽显,多时在训练她都是绝处逢生。
邵临见状直接出手,迅猛快速——
桑碧迎击。
邵临持着长剑出招,剑边不断的往前抵擦出银色的火花,她压着剑柄狠狠的刺回去。
她得速战速决-
桑碧手起刀落之际,剑气在邵临手背划过,开了一道口子。
剑刃上的鲜血往下滴落。
她转身之际被迎上来的邵临在肩膀上给了一剑,“噗嗤”能听到利刃划开血肉的声音,桑碧带给他的那一点伤不足以伤身,却能激发邵临的怒火,很是激进。
桑碧捂着受伤的手臂趔趄一步。
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地面上鲜血淋漓,桑碧使出浑身解数逃离。
邵临眯了眯眼,一声令下,“给我追——”
裴颂的暗卫顺着地上的血迹寻找她的踪迹。乔姒碰上受伤的她带着来到自己的住处,这一路上怕留下血迹,所以用衣服下面包裹着,知道裴颂的暗卫在找人,所以伪装记号,一路指引着去往浣房的方向。
邵临一行人被指引到了浣房的方向,院中一片明亮,所有的太监、婢女都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被人从睡梦中强行叫起来很不爽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委屈又谨小慎微。
院落中有一只恍若千年老鬼站在那里——
邵临手背上一道明显的剑伤,冷戾的脸庞上满是寒意,比空气中的冷意还要冷上几分。
一听说有刺客在东宫,均格外的慌张,格外的惜命。
邵临手背上流下的鲜血干涸,看起来血淋淋的,隐隐能猜出几分当时的刀光剑影。
邵临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之人,武功高强,那刺客竟然能伤的了他。
邵临握着长剑,上面的鲜血是桑碧的,正顺着剑尖缓缓往下滴落。冷冷的开口,“所有人,如有发现窝藏刺客之人,皆视为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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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碧坐在藤椅上,解开扣子褪下受伤的那半边肩膀,女子肤白如雪,手臂上鲜血淋漓。乔姒为她清洗伤口、上药,桑碧疼的狠狠的拧着黛眉,咬着嘴唇,痛苦的溢出声儿。
“我已经将人引到了浣房去,你不必担心,”乔姒有些担心的看过去,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几日你最好不要见裴颂和邵临,以免对方怀疑暴露自己。”
桑碧拉上自己的衣裳,脸色有些苍白,“只要近几日太子不来春泽殿便无事,这点小伤不妨事,只是我没想到他身边那个邵临如此厉害,身边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乔姒说,“听邬宫之人说,这个邵临自小便和裴颂一起长大,两人从小一起练武,裴颂比他厉害的多。”
桑碧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把脑中的名单抄下来交给乔姒,相交的瞬间桑碧提醒着,“以后只要是我的危险都莫要透露给纪衍”
乔姒抿唇,默默的点头眼中满是无奈。
卯时的泊华殿,殿中的氛围凝重。裴颂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你竟受伤了,还让那人逃走了?”
邵临跪在地面上,头很低,“是属下办事不力。”
裴颂不冷不淡的给出指令:“自己下去领罚!”
邵临面上无光,作揖的手偷偷用没受伤的另外一只手覆盖住。当然领罚不止他自己。
邵临:“那女子应是蛰伏在东宫,对东宫很是熟悉。”说完后他退了下去,裴颂没一会儿便上朝去了。
今日在朝上的太子算不上温和,谁倒霉谁被引燃。
这几日,裴颂果真都没来春泽殿。
第五日来到春泽殿,桑碧的伤也大好。前几日云祎看她脸色不好,很是担心,她只是以葵水为由,身子不适遮掩过去。
裴颂这人性子多疑,心思重,所以她不能躲着。
内殿中裴颂和云祎围坐在棋盘前,两人对弈。
桑碧与绿幺奉茶。
桑碧站在云祎身后,这时却对上裴颂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危险。
她心中咯噔一下。
只一眼,却让她背后发凉。
她心中也对这人产生了一些阴影,下意识的想躲避些,上天却偏偏不放过她。
“桑碧,殿下太厉害了,我都要输了,你看看我这剩下的一子该往哪儿走?”桑碧此时是恨死了云祎的,但偏偏是不能当个哑巴的。
桑碧纵观棋局,指了指旁边的一子。
落下这一子,云祎必输。
桑碧腼腆的笑了下,“侧妃,奴婢笨拙,害您输了!”
云祎看了她一眼,只淡淡一笑。
一局结束后,在婢女的提醒下云祎该喝药了,午后她一般都要小憩一会儿。桑碧给绿幺递交了个眼神,照顾太子。
云祎开口:“桑碧你在外面侍奉太子殿下,绿幺同我进去”
其实云祎想的简单。
这几次裴颂来春泽殿面上都很平和,看到桑碧也没有要打要杀,自然希望他看到她的好,这样以后大家都相安无事。
毕竟这东宫是裴颂的东宫。
桑碧回身站在裴颂的身后,死死地盯着男人的后背看。
男子宽大的衣袖垂落在膝上,手中捻着一枚白子把玩着,“添茶”
桑碧收回目光,伸手拎着茶壶给他添茶,却不慎溅出来几滴在他的手背上。
她跪在地上胆小如鼠,“求太子殿下恕罪,是奴婢笨手笨脚.......”
他音色平凉,“无碍,起身。”
桑碧缓缓起身,往后退开,讪讪的开口,“奴婢愚笨,这就换一个婢女——”
话被裴颂准确的截住,“孤是洪水猛兽?”
她转眸翻了翻眼睛,可不是如此嘛!
只要她现在所做之事还没有和他对上,她便安心,同时要避开;她算是对他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这人冷血无情,心肝肺全没有,碰上他必要掉下来皮,和洪水猛兽无异。
桑碧装傻状,“啊”了一声。
“你是鸭子还是鹅?”裴颂说。
桑碧在想如果现在出其不意的刺死他是不是比较好,不过他要是那么容易便死早就魂归西天了.......
她木讷的回,“奴婢是人”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桑碧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无语。
“会下棋的话,便坐下”裴颂口吻稀松平常。
桑碧想开口怼过去,想想还是算了,他这种人是不肯别人违抗他的,都得顺着他捋着他的毛发。
她坐在裴颂的对面,两人首次是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角度、气氛这样的平和,某个瞬间她却察觉到一丝丝的危险,让人心生涟漪。
桑碧执黑子,裴颂执白子。
她率先将黑子落在棋盘上,这棋是上好的玉制成的,摸起来质感很好。
裴颂执着白子落在一处。
桑碧扫了眼眉头觑着,手放在棋罐中捻着子。
裴颂抬眼看过去,对面的女子秀气的黛眉皱着但很快抚平,脸上的表情丰富,随即落下一子。
随着几个来来回回,棋局已经初有皱形。桑碧看似懵懂毫无章法却暗布疑招隐匿,而裴颂则是主导的那一位,他已经吃了她十几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