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去,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桑碧特意说,“我避开人来的,就算被人看见也没什么,我就说来照顾纪世子的。”
他笑了,发自肺腑的笑。
和今日应付、迎合的笑都不一样。
垂眸的瞬间她看见他腰间坠着的香囊触了下,“这个你还随身带着,刚开始送你时没觉得丑,现在简直一言难尽”
对上她眼中的嫌弃纪衍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和她莹润的指尖相蹭,“因为这是你送的,于我都弥足珍贵,更何况我并不觉得它丑”
他眼底满是温柔,那是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有的眼神。
桑碧脑中浮现起乔姒对她说的一句话,多看看身边人,不要忽视。
她想告诉她什么?
纪衍的眼中饱含着深情,一抹柔情能溺死人,太过于强烈,让桑碧下意识的别开目光,选择不去看他的眼。
“你为什么会来增援?”不是应该在京城。
“我知道了泸州的消息,你在这里,情况非常的不妙,”纪衍盯着她说,“我是为你而来”
纪衍拉起她的手握住,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
她顺势扑进他的怀里,搂抱着他精壮的腰肢,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桑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口中憋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纪衍感受怀中的温度和馨香,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抚,“你从来不用跟我说谢字,有我在一日便护佑你一日”
桑碧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动,“我欠你的太多,细数下来怎么都还不清,真的太多了。”
纪衍捧起她的脸,四目相对,“那你可想好了要怎么还我了?”
桑碧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倒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看的纪衍想笑。
他用着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那将你自己送给我好了”
桑碧有些不知所云,盯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看,近到都能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视线交汇,空气都变得粘腻。
她心脏处砰砰跳,“臭死了离我远点”
纪衍:“身上的酒味是有点重”
不知不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变,一切都在变,桑碧有些惆怅。
近段时日跟在裴颂身边经历了生生死死,可能是骨子里的良善和脑袋抽了,她那日不顾自身的性命去救裴言徽,其实那日她并不知箭上有毒,今日还以为要葬身泸州了。
第45章 回京
桑碧抱住他。
纪衍低眸看着怀中的人,“我身上有酒味.....”
“我不嫌弃你,”桑碧的声音很低。
“就抱一下而已!”
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纪衍在心里说。
桑碧离开他的房间纪衍望着门口的方向,怀中似乎还留存着她的余温。
她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离得越近心头越是不安,所以促使她到了裴颂的房门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里头很黑看来是睡了。
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房门,合上。
转身的瞬间看到坐在床榻上等候的裴颂,冷色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面容森冷没有一丝表情。
吓得桑碧当场就跪下了,低头。
他声音很轻,口吻不可置喙,“过来——”
“殿下屋子很黑,奴婢先掌灯”她说。
随后他的声音响起,“不必”
桑碧感受着周遭的黑暗和来自他那里的冰冷气息,总觉得空气中都暗含着杀气,瞅了一眼外头的月亮被乌云遮住。
待在裴颂的身边她总要判断这一日他的心情如何,然后去揣测他的心思来行事。
桑碧站在他身旁,脊背弯曲,手放在腹前交叠着。
“方才去了何处?”等同于质问的口吻,夸张的说像是一个丈夫质问出轨的妻子。
“奴婢有些饿了就去了厨房吃了点东西,然后听厨房的婢女说你们回来了,”她说话十分的小心翼翼,“奴婢注意到世子身边没有伺候之人,便去了世子那处去照顾,从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过去!”
他问,“待到现在?”
裴颂坐在这里至少有半个时辰,所以两人一直待到现在。
桑碧缄默。
“世子喝了很多的酒,需要人照顾......”
裴颂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了几分生气,“你是谁的婢女?”
一听他这话,桑碧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这府中婢女无数,他这身份贵重的世子刺史夫妇怎会怠慢他,用得着你去照顾他,”裴颂声音都带着恼火和脸上的不平静,看不见的地方他脖颈侧面的青筋凸起,漆黑的眸子幽深,“是他需要照顾还是你想去照顾他?”
喜怒无常,好好好。
她能感觉出来裴颂的生气,但是感到稀奇。
他平时都是山崩前不喜形于色的。
“求太子殿下明察,奴婢真的别无他意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
“明察?”
裴颂修长的手落在她的脖颈,从轻抚到一点点收紧。
她脖子太细了,仿佛一掐就断。
“咳咳——”
裴颂的力度并不大,却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喉咙不断的吞咽着很是困难,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往下扯了扯,“太子殿下饶命........”
裴颂松了手,像是只想吓唬吓唬她,并不打算真的掐死她。
“桑碧,你今后最好是安分一点”
他口吻带着威胁却又轻飘飘的,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冰冷之质。
她不理解但是知道目前最好闭嘴,不要再惹恼他,没有一点好处。
霎那间她松了一口气,侧目,“太子殿下奴婢可以掌灯吗?”
裴颂对上她有些娇柔的面容,反问,“怎么怕黑?”
桑碧愣了下暗自思忖。
都说裴颂是个冷面心肠之人,平时也是一张冰块脸,但次次她表现出可怜柔弱的样子,他总是动容的。
难不成男子都对娇弱女子没有抵抗力,大男子主义的外表下都得被春水融化。
就如,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端庄淑女,温良谦逊、落落大方。
“不算怕,只是不喜欢很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桑碧手往前探了探摸到他的衣角攥了攥,诚心发问,“太子殿下您是怕黑吗?”
她能感觉到裴颂打量过来的眼神深了深,她视若无睹。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去掌了灯。
裴颂看着她有些幼稚的模样,脸上透着些得意。
桑碧去案几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双手奉上。
裴颂接了过来喝了半杯,暖黄色的烛火在她面容上晃荡,一双桃花眼如剪秋。
“今日为何带着十一,你不是一向怕死,今日这种局面随时会丢了性命”
裴颂这话是起了试探的心思。
桑碧莹润的指尖颤了颤,斟酌着说,“以前是极其怕死的,但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后好像也没那么怕了,也见识到了很多,强者无畏......”
她顿了顿,“奴婢虽然是一个小女子自认不是什么强者,但意思应该差不多。十一殿下尚有勇气,奴婢还有何道理龟缩”
“奴婢在太子殿下身边学了很多、看了很多,是有长进的。”
“长进?”他哼笑,“什么长进?”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服气的看他一眼,他眼中的侮辱性很强。
-
泸州的事情结束,也该返程。
纪衍和裴颂同住东边的院落,闲暇的这两日一直在比较。对桑碧总是格外的关怀,两人虽是装作陌生人,但自主的靠近和流露出来的情义还是遮掩不住,他倒也是大大方方的。
“桑碧姑娘真是玲珑剔透般的人”
纪衍带着大军原路返回。
裴颂走上了回京之路,这一路上倒是十分的安生没有刺杀。
这一日裴颂在外忙碌,桑碧趁着这一日去见了何唤之,询问了京中最近的情况可有发生什么事,倒是有一件大事上次裴颂杀王玖,他们嫁祸给了皇帝,离间了太后和皇后。
“所以现在皇帝和太后已经开战了?”
“算是吧,太后垂帘听政多年,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赵家,”何唤之提醒着,“姑娘别忘了还有一个皇后,皇后可是赵氏女,太子背后少不了赵氏的扶持”
桑碧抬眸,“赵氏现在是何人当家做主?”
何唤之目光锐利,“太后之弟,赵燊中”
(shen)
“赵燊中”三字在她嘴中不断的重复,眼眸微磕。
桑碧离开时还很早,街边小贩不断的叫卖着,热闹的长街望不到尽头。
裴颂离开了太久,先前皇帝一直替他处理着,但还是积压了不少的政务,整日不是宫外跑便是在书房待上一整天,他忙起来桑碧也可以躲个懒;裴颂出宫之际,她总是暗中和宫外传递消息。
日子过得很是充实、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