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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行_青子妗【完结】(61)

  男子伸手揽住她的细腰,直起身子来。

  从上至下的睥睨着她。怀中温香软玉,微凉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等我大事完成,便带你离开,当我的女人,享受荣华。”

  东宫内,最下等没有出路的宫婢便是浣房的。她们很难有出头之日,步步维艰。

  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宁樾说这话时也带着些矜傲。

  “你有几房妻妾?”

  “一正妻,两妾”他府中的正妻与他未有感情,从小定的娃娃亲,现育有一子一女。至于侍妾是填充后院,难免单薄孤寂了些。

  大家族,最注重兴衰。

  “我对你的荣华并无兴趣。”桑碧掰开腰间的手,定定的睨看着他,“我要的是,下田农桑、粗茶淡饭,滋味平平淡淡。”

  女子双手环抱,脸上透着意气风发:“你要是可以舍弃一切,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

  她这话在他听来竟还带着嫌弃,宁樾身尊玉贵,有自己的傲气。按理说,这女子该是没有拒绝他的余地。

  可........

  宁樾人虽自负但有那份条件,他是那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男子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坚定:“你且听着,等我下次来便带你离开,我中意你........”

  桑碧静静瞧着他。

  有些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对上他满是倔强又坚定的目光,几乎是带着一股势在必得。她从不愿和旁人多解释什么,所以一瞬缄默。

  在他看来,女子此举等同于默认。

  想要带走她的心思更加坚定,几乎是透着一股执拗劲。

  宁樾换上那套宫婢的衣裙。

  桑碧躲在破破烂烂的帷幔后,男子换衣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耳朵有点红。

  “出来吧!”

  桑碧走出来看到一身女装的壮硕男子险些笑喷,憋笑着。

  宁樾一个冷刀子眼寒射过来,她伸手拍了拍嘴巴一脸正经,眼神却从上至下的扫视着。

  **

  桑碧带着他往外走。

  两人很是自然,任凭外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她早已把东宫的地形图给他。

  不一会儿,两人便分道扬镳。

  宁樾手中端着托盘,假意送衣裳的宫婢。看了看地形图,一路朝着北而去,走在青石小径上,其叶牂牂的翠绿古树向阳,树缝割裂日光,穿透的阴影打在青砖上。

  “站住——”宁樾被人喊住,是巡视的侍卫。

  因为宁樾,人一直没有抓住,所以这两日的东宫盘查很是严密。

  侍卫一点点走近他。

  宁樾将手中的托盘甩了出去,然后撩起裙摆一路逃。透着些滑稽招笑。

  那侍卫扯开嗓子喊:“来人,将他抓住。”

  这一动静很大,很快传遍东宫的各处,桑碧自然知道了这一消息,她并不希望那男子被抓住,于她无益处。

  忽地,她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传来蚀骨的痛感,犹如万蚁钻心。手紧紧的撑在桌角,低低的喘息着。

  一旁的宫婢忙问:“桑碧,你怎么了?”

  “无碍。”桑碧有气无力的说,“心痛病犯了”

  她身子微微摇晃的走了出去,脸色苍白的可怕,支撑着纤瘦的身子,脆弱不堪。

  东宫的侍卫回到裴颂这里来复命,抱剑单膝跪地:“请殿下处罚,人未曾抓到,那刺客消失在京安府一带”

  邵临:“那刺客对东宫地形很是熟悉,想必东宫必有内应亦或是有人相助!”

  “京安府.....”裴颂咀嚼着这三字,京安府是专门接待别国使臣,专门设立的。男子抬了抬眼,音凉如水,“最后消失在京安府附近,还真是巧合啊!”

  他指节在案几上叩了叩,安静的内殿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所以这声儿很是清晰。

  “去查.........”

  -

  昨日,纪衍便归了家。

  他将前因后果说给了父兄、母亲。

  二老眼底满是晦暗,为人父母怎能不为孩子考虑。将孩子挂在第一位,纪家虽和沈家是世交,但要自己的儿子付出性命,他们是不允的。

  “衍儿,你有你想做之事,爹娘都支持你,但希望你心里有定远侯府,将你的命放在第一位,”纪愽语重心长的劝着,沉重吐字,“你还有兄长、父母。”

  纪长风柔软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

  纪衍听懂了父亲的话。纪衍撩袍跪在地上,眼睛里一片坦率和坚定,“我俩自小一起长大,情深意笃,清然于我比命重。儿子知道自己很是不孝,但心里必定是有定远侯府的位置,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必定保全定远侯府.......”

  保全定远侯府——

  那他自己呢,他自己呢!

  他们算是听出来了,他愿将自己托付给她,甚至后路如何都预算好了,他心里有定远侯府。

  他心里有定远侯府。

  他呢.........

  东宫——

  乔姒的房间,两女子坐在桌案前,商讨开。

  “人的胃口是会被喂大的,我亦知道他对我的想法,只是我们的目的大概一致,我是他放在皇城中一道重要的棋子。”桑碧背脊笔直,挺括,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他和以前早不同,胃口太大。”

  “而唯一能和他制衡的便是——他。”

  “你说的是裴曜?”

  “嗯”

  乔姒:“这些年他的确胃口愈加大”

  她说,“宫主嗜血残暴,拿着我们这么多年........”

  “裴曜不问世事。”她想了想道,“宫主早就想将裴曜踢出去,一来他没有实权,二来他姓裴是皇室之中的人。从表面看裴曜是个淡泊之人,但其实不然。”

  她一语道出:“裴家的人又岂会是善茬呢?有几个良人。”

  “裴曜那里我去。”对上桑碧的目光,“压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此事还是有些风险,再来,裴曜我比你熟。”

  “乔姒.....”桑碧低低的唤了一声。

  “我也不是全然为了你,别将我想的那么伟大,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乔姒唇线绷紧,抬眼,“宫主心里只有他自己,最了解他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我们,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裴曜栖身于宕山下的竹园,可以说是不问世事。

  乔姒翻身下马,推开竹门,院中清幽静谧。檐下守着一少年郎,模样清秀端正,里头传来悠长的琴音,有些低昂。

  此人是裴曜的书童,看到她双手作揖,弯了弯腰:“公子在里头,姑娘请——”

  “好。”

  她往前走。裴曜和邬宫关系匪浅,少时两人就见过,要说情谊还真有点。

  一身黛蓝云纹长袍,男子眉眼低垂透着漫不经心,十指搭在琴弦上拨弄。看到她抬头,目光逡巡着带着目的性。

  乔姒很是自觉站在一旁,听他终了一曲。

  两人有数年没见。

  变化不是一点点的大,彼此天差地别。男子眼窝很深,眼尾拉出一道弧线、上扬,鼻梁高挺,薄唇,有些漫不经心的神态中透着一份危险,像是一个伪装者。

  裴曜不禁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正是花一样的年龄自是端着一副好姿色,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着红,一双杏眼水润。身上是浅色襦裙,发间插着两支白玉簪子,一缕青丝垂落于胸前,这样瞧着端庄的很。

  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撩袖子抡人,打断别人腿的模样。

  现在还能想象到少时的彪悍。

  “我收到了你的信,你信中所言皆是真?”裴曜看着她。

  乔姒持着端庄的姿态,直勾勾的对上他的目光。她耳根有些红,因为紧张无措搅弄着手指,暗自呼出一口气来,才重新看向男子,有些生硬的点头,“宫主暂时的势力范畴在皇宫内还有东宫,已经是一摊子浑水。”

  “所以,你为何要来?”裴曜哂笑,反问。

  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让乔姒莫名的心虚起来。

  乔姒走到他身边来全部交托出,未有一丝隐瞒:“一来,是想告诉你宫主的野心,他恐要对你不利,二来,是来示好的,在为自己寻找一条退路。”

  “想让公子保全我”

  裴曜侧目,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捱过她的小脸,嗤笑,“你倒是实诚,不过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保全你,能保全你?”

  乔姒还真拿不准,不过今日来这一趟必定不会白走,不是利诱求好便是威胁。

  她对裴曜这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指不定现在一脸云淡风轻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就不信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今日斗胆,不过是想凭着和公子少时甚微的情分来换取一条退路。”听见这话他挑了挑眉,眼底满是趣味。她继续,“我说的句句属实,公子理应提早防范!”

  她说,“我知公子品德高洁,是位良人。我送来的消息不说无用,想必对公子还是有些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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