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今日正好是你毒发的日子,想必钻心噬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桑碧别开目光,手心扣进肉里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当日除了服下毒药根本就别无他法,他是个极其狠毒之人,别人根本就不能违逆他的意愿,那日的确是她太过于冲动。
碧落是邬宫的禁药,原先是邬宫主上用来惩治底下不听话之人,后来被一任邬宫宫主禁了,传承到这一任宫主又重新用上了,她在邬宫长大,知道此毒多么的恶毒,中了此毒没有解药多么的痛苦,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妤看她一眼,讥诮一笑,冰冷的发号指令:“宫主的命令,杀了裴颂”
桑碧双眼都瞪大了,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震惊于他此行,竟然要对裴颂动手了。
“为何要我杀了他?”
妤转而一笑:“怎么?你舍不得,待在他身边对他生出情感了?”
桑碧抬了抬下巴:“没有。”
“想必你也知道这都是裴颂和老皇帝的密谋,你还不知道吧,裴颂和老皇帝联手,现在老皇帝铲除了不少朝中诛州势力的朝中官员,裴颂的人竟然在查舒妃和栩风,”妤气息极为不平稳,“如若诛州事成,裴颂收取了诛州的兵力势力不可估量。”
“现在裴曜也和宫主对着干,身边还有个乔姒”她愤愤不平。
“你知道裴曜去了何处?”
“不知!”
妤说道:“裴曜替裴颂去了南州解决藩王之乱,那边加起来有十几万的兵力......”
妤从腰间掏出一根素色玉簪,细长细长的很有光泽,她执手在前端随手摁了下便开了个小口,将里头糖豆大小的黑色药丸控在手心,眼角上挑拉出一道细长的弧线,眼神犀利:“这毒遇水即溶,无色无味,就算是皇宫的太医也查不出来。”
“每日一粒放在裴颂的茶水、饭菜里,这事须得你来做。”
妤重新扣好将簪子递交到她手中,桑碧盯着手心的玉簪看,沉重无比,如若不是裴颂威胁到了宫主,想必他也不会让她来动手,裴颂又岂会是那么好对付之人。
宫主早晚得对裴颂出手,只是提前动手了。
妤交代完走了出去。
桑碧大拇指弹开小瓷瓶,瓶口对着嘴唇吃下解药,生咽了下去口腔满是甘苦。
桑碧几乎没有出过门,就在太守府的后宅里。
桑碧和太守府的女眷们打成一片,黄荀育有三女一子,最小的幺女才八岁,最大的女儿十六,长子十七岁,人倒是生的俊朗不凡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几日只要有桑碧在的地方就有他在。
桑碧和府上的公子、小姐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听着黄荀长子说着诛州地界的趣事,面容笑靥如花,时不时的问上一两句,少年郎则是温柔十分有耐心的回应着。
对面的长廊广芜中,黄荀陪着裴颂领略他府中后花园的风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灌入他们的耳朵,裴颂定定的看着对面的身影,俊颜森冷。
黄荀长子见她发间的簪要脱落为她好心的伸手扶了扶,一双赤诚炙热的眼盯着她看,桑碧对他说了声“谢谢”,对上他的眼温柔的一笑,他微微颔首低下头去。
桑碧人生得好看又有趣,这个年龄的少年心思悸动也属正常。
他向父亲打探过桑碧的身份,他生出过想要她的心思,但知那人身份不同寻常,父亲母亲对他十分恭敬,父亲再三交代他不要惹事,那人不是他能招惹的。
黄荀顺着裴颂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相同的一幕,他看了眼裴颂的脸色,平时不喜于形的面容此时可以用阴霾来形容了。
裴颂盯着对面女子的笑容看,只感觉十分碍眼,只想问她“是不是那么爱笑”,又看了眼黄荀一丝低怯状含羞涩俊容。
音色裹着不爽,刀子眼落在少年郎身上:“黄太守,长子不小了吧?”
第65章 吃醋
黄荀呆愣了片刻。男人站在裴颂身侧,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侧脸,带着阴郁,都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猛然回想起自己长子那时向自己打探这女子。
他硬着头皮言:“长子十七,还未议亲......”
裴颂面向他不置一词,只是看着他,黄荀不知所以,片刻后才恍然间回神连忙称道:“虽未曾议亲,但早已有人选,两家早有心结两姓之好,就这几日便下聘礼,如若公子不嫌弃的话还请座上一酌”
“明日准备妥当,我看后日足够了”他来了一句不置可否。
黄荀汗颜,匆匆的低下头,佝偻着老背双手作揖,感受裴颂的压力,只得照办:“公子说的是.......”
晚间黄荀和自己夫人说了这件事,扬言:“明日准备准备,后日去周家下聘礼”
女人一身华服透着华美,面颊满是精致的妆容,摇了摇团扇满是不解:“怎如此突然?”
黄荀说与她先前长子问询打探桑碧之事,又说了今日在后花园见到的一幕,遂裴颂提就了此事,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黄荀拧着眉峰:“你儿子对人家有不该有的心思,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是太子殿下的人,是我们能招惹的起吗?”
黄荀夫人觉得过于着急了,正如丈夫所言太子不是他们能招惹的,除了照办别无他法,至于那女子她是见过的,据孩子们说很是喜欢她,人生的貌美端正,却不是那种空有美貌的女子,富有诗书才气,人知礼有度,人也有趣没有千金小姐的刻板娴静。
她不怪自己儿子动心,只怪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之人。
“夫君,妾知晓了,此事你不必忧心,早前周家和我们家就有意,只是此刻还过于早些,明日我就着手安排”
“嗯,明日你我二人一起去周家商量商量。”
桑碧已经多日未曾见到裴颂,上一次见面还是第一日来到会稽郡时在这间房中,尤记得裴颂那种看向她的目光,他也有如此轻浮的一面,桑碧从来只将他看成高坐明堂之人,放在他身上无异于折辱他。
是夜,裴颂来到她的房中。
她起身去开门,见衣装端正的男人立于门前。
男人一身墨色长袍,腰封扣紧,宽大袖摆自然垂下,他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匀称,玉冠束发。
这个点她都睡了,睁着惺忪朦胧的眼睛,身上的衣裳虽穿着却不像平日里那样规整。
裴颂不高兴,第一是今日在后花园看到的一幕,第二便是他不来找她,她便也没有动静。
“夜已深了,还没休息吗?”桑碧询问着。
裴颂挑眉问:“打扰你休息了?”
桑碧听出了他话里的几分不高兴,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没有。”
桑碧不知裴颂这个时候来找她干嘛,也可能是纯属是闲的,于是又扫了扫他几分疲倦的面容,她确定了就是没事找事来了,男人恰好抬头对上她悄悄打量的眼神:
“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
桑碧反应过来,很快答话:“没忙什么,也无处可去,就和府上的小姐闲聊、玩闹。”
裴颂:“也包括和太守府的公子你侬我侬?”
什么东西??
她顶着一头疑问满脸不解,沉吟片刻。
想想这几日都干嘛了。
少年郎的确有趣开朗,,温润有礼没有出格的行为,难道说话也错了。
她这副样子等同默认了;悠然又想起下午女子对少年郎的盈盈笑意,反正从他进门到现在别说笑了。
如此区别,眼沉沉的盯着她看,裴颂满脸都写着“不爽”二字。
她心情还不好呢。
女子眼眶中还挂着红血丝,任谁睡的正香被人弄醒都不好受,还要接受他的无理取闹和质问。
她只说了:“没有”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别开脸不去看他。
裴颂何时被人如此冷待,身处高位的他受人敬仰,有敬他的、有怕他的。云祎和他相处多年,即使再不高兴了也不敢甩脸色,一直是副温婉和顺的样子。女子都是性情文雅贤淑,言行恪守三从四德。
想好了措辞桑碧转过身来。
她面容稍显温和。
整日应付他真的很烦了,她在应付自己也在应付他。
手腕压上来一道铁钳般的力,紧接着失重感传来跌入他的怀里,她双眼都瞪大了,面容爬上绯色。
另一只手因为突然的动作跌在他腿上摁着,趔趄的想要起身被他摁着后腰。
长发垂在一侧肩上,她使劲挣脱他的束缚。
裴颂就是那种你顺着他不一定如你所愿,但一定不能违逆他。
就像现在,她越挣扎他越桎梏的紧。
说的难听点就是激起内心阴暗的兽性。
裴颂轻而易举捉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箍着她的后背让她动弹不得,低头睥睨着她。
她的指节摁在他的大腿上,白皙手背绷得很紧。
脸上沾着汗水和凌乱的发丝,她咬着唇瞪着他。
转瞬,目光由硬至软,轻声:“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