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骂她,媜珠咬得越紧,还摇了摇脑袋咬得更深了,像只用力啃食骨头的猫,不仅会咬人,她还能趁你不防备时再伸爪子挠你一道。
见骂她两句还不管用,周奉疆又对她说:“这张嘴这么喜欢咬东西,朕换一处地方给你叼着?恐怕你也是喜欢的。”
这话逼得媜珠回忆起他们过去床帷间不堪为外人所知的那些事,尽是他的下流癖好,她一边更加用力咬着他的手,一边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眼泪,泪水混合着他的血又滚到她嘴里去,弄得她满口苦涩铁锈之气。
他就只会这样侮辱她,只会对她说各种不尊重她的话。
媜珠心中恨道,他如果真敢那样做,她一定会还像这样用力咬他的,最好直接把他咬断,一口气废了他。
既然她自己不识抬举,不肯低头,周奉疆腾不出手来虽有些不太方便,但还是顺从她的心意,借着这个姿势彻底得逞了。
他舒畅地长叹一口气,丝毫不在意被她咬的鲜血直流的手掌,俯身亲吻她的脸颊,夸赞她是如何如何的美丽,说她是何等何等的尤物。
“有周三娘子一人之身承欢君王龙榻,纵使天下美人加在一块、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宠,也撼动不了三娘子的宠眷了。”
媜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中途她实在没了力气,只能含恨从口中吐出了他的手。
那只手掌的虎口上留下一个见了血肉的完整牙印,周奉疆在动作之余抽出空来瞥了眼那伤口,一笑而过,也未放在心上。
他还颇为善意地提醒她说,媜媜,你还记得么,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咬朕了,这也不是你留在朕身上的第一个牙印。
她第一次咬他,就是在她的新婚之夜,她的初夜,也是他们的第一次。
她懵懵懂懂,按照新婚前嬷嬷们的教导无条件地顺从丈夫的一切摆布,嬷嬷们告诉她说,女子就该要这样乖顺,只有这样的女子在婚后才能得到丈夫的宠爱。
媜珠虽不解更无法接受,但彼时刚刚失忆的她面对一切都无比不安,所以也惟有认命,而后照做。
可当那一切真的来临时,媜珠害怕得战栗不止,而且还没真正开始她就不停地哭泣求饶,不停地对他说自己很害怕,弄得周奉疆也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
她懵懂无知之下的声声求饶,在当时还罕见地唤醒了他心底仅剩的一点良知,让他颇有些罪恶的负罪感。
——但新婚之夜是男人最得意的时刻,他又不可能因为她的哭泣害怕就真的即刻立地成佛成了清心寡欲的和尚,然后不动她了,和她就这样和衣睡下。
这可能么?
于是他也是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奇招,将她搂到自己怀中,让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下,然后叫她张嘴咬着他的左臂,告诉她说,不论等会是害怕、痛苦还是有其他任何异样的感觉,不必开口说话,咬他就行了。
最痛苦的那一刻来临时,媜珠便如他所言,死死咬住他的臂膀,咬得他左臂鲜血淋漓,沾染了一大片床褥。
而他也如愿没有听到她的求饶泣泪之声,装作完全不知道她的痛楚一般,于无限销魂畅快中第一次得到了她,亲手将她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他的女人。
然,现在的媜珠是听不得周奉疆提这些旧事的。那些都是他欺骗侮辱她的见证,她永世不想再回首自己新婚之夜的情状了。
哪怕她这会儿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她仍然恍惚地在心底感慨他厚颜无耻程度之至。
媜珠逃跑在外,久未侍奉他,加之再有怒火的催化之下,这一场交媾合欢当然不可能轻易结束了。
中间周奉疆察觉媜珠有些要被他折腾得昏迷过去的倾向,他自不能允。
他现在折磨她,就是为了让她清清楚楚地记住,记住他们之间的一切,否则他在她没醒来的时候为何不直接去上她?
周奉疆遂披衣下榻,扬声唤宫人端进来早已备好的参汤和参片。
佩芝亲自端着东西进来,小心地奉到天子面前。
她闻见这銮驾内浓重的腥甜糜艳气息,虽未听见皇后的声响,可猜也能猜到她必定不好过。
原先佩芝还预备着借机替皇后说两句好话,适时劝一劝皇帝,请皇帝别做得太过了,娘娘素来纤弱,她受不住的,她会被您弄伤的。
可这时见到皇帝脸色不好看,她就算有几分心疼皇后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只好放下东西便躬身退下。
周奉疆端起那盛着参汤的玉碗,在榻上捞起媜珠的身子,扣着她的下巴强行打开她的牙关,把一碗参汤连着她口中他的血一块灌进了她腹中。
媜珠挣扎未果,只能将一碗参汤如数饮下。
周奉疆又折回茶几前,从盘子里捡了两块参片塞进媜珠口中叫她含着,是强逼着她提起几分精神、不准她昏睡过去的意思。
他要她保持清醒,记住所发生的一切。
媜珠可怜到连睡都不能睡下,目中的愤恨之色从始至终就没消退过。
周奉疆揉了揉她快要断掉的腰肢:
“不错,这回除了那……朕的血也喂到你嘴里了,不是说男子精血养人么?配上这高丽王献来的高丽参,朕看看于你有没有效用。”
他压低声音,语气轻浮:“你若觉得有用,朕以后日日喂你多吃些。”
多吃些什么?
是高丽参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没说。
直至彻底结束时,周奉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媜珠这一次确实不一样了。
——这一次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屈服顺从过他半分。
哪怕在这场漫长情事的后半场,她已经吃不消受不住了,可她宁愿咬牙强忍下去也不肯开口求他半句。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就算有他们在争吵时他动粗强迫她的时候,起先她不情愿、和他又挣扎又哭闹,可等到实在承受不了了,该低头求饶时她也丁点不含糊,该哭诉就哭诉,会双手攀附着他的肩头和他细细求饶,说她真的不行了,求他放过她。
而这一次,他折磨她的时间、次数,都是以往的翻倍还不止,她又正是虚弱无力的时候,她竟当真不愿和他求饶半句。
就真恨他恨到这个份上了么?
就真的这么有骨气?这么刚烈?
周奉疆在起身下榻穿衣时想起了这个问题。
情爱之事,总归是情欲相伴着爱意才最有滋味的,有欲而无爱,纵使身体餍足了,心情还是极差,心底的那一块也是空荡的。
周奉疆此刻就是这般。
他回首瞥了眼榻上那终于累到彻底昏睡过去的女子,心头五味杂陈,最终还是恨意居多。
如若实在没有旁的法子叫她回心转意,他也只能期盼着来日方长了。
现在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世间。
他慢慢跟她磨下去,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一生……
她总有屈服的那一日吧?
其实他们都不愿意承认,面对彼此的埋怨与谴责,他们竖起浑身尖刺来争吵,吵来吵去,他们心知肚明对方说的也是对的。
媜珠指责他的残忍、指责他的欺骗、指责他对她的掠夺与侮辱,但她又不愿承认,周奉疆所说的那些她无力反驳。
似乎他真的是她最好的归宿,是他庇佑了她和她的母亲、乃至她的外祖赵氏一族。
这的确是她在周家别的所谓手足兄弟们都不可能做到的。
周奉疆恨媜珠不爱他,恨媜珠不和他站在一起,但媜珠怨恨他对她的强占,他也寻不出理由来面对她。
既然无法面对对方提出的问题,那他们就只能不停地继续争吵,假装充耳不闻对方说出的每一个字,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委屈地诉说自己的不满。
她只会不停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妹妹起侵占强夺之念?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你的女人?
而他也只能继续重复着说,他待她有多么多么的好,除了他之外,再无人可如此爱他,为什么她不选他?为什么在她的母亲和外祖家都坦然接受了他给出的好处后,她还不顺从他?
……
为什么?凭什么?
我为什么要顺从你的心意?
你凭什么不满足我的要求?
吵来吵去,吵到最后也不会有人愿意先低头,只会不停地埋怨对方。
谁都只讲自己占理的那一面,谁都不愿稍微承认一点自己的错。
或许惟有随着时日渐长,才能最终消磨这些隔阂么?
第59章
即便是早先便在心中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佩芝,在她去收拾这床帷之间的一大片狼藉污秽时,也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即便她也觉得媜珠是有几分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然陪在媜珠身边侍奉她的时日长了,媜珠素性温柔和善,佩芝也难免会偏向她几分,心疼她些许。
她命一个小宫娥过来,同她一道将那根本没眼再看的锦被枕褥全都挪走,换上一床新的来铺上,又叫人端来热水给媜珠擦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