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心,你走后,奴婢们时常自己下厨,连大院那边的厨娘也来请教!”
姜溯霜又跟几个小丫鬟说笑了几句,才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几个丫鬟给她送了热水来,她洗过澡后浅睡了一觉。
醒来时,竹溪已经回来了,听到她起身的动静,轻手轻脚从屏风后头绕进来,“小姐,恰好晚饭备好了,用饭吧。”
“好。”姜溯霜伸了个懒腰,“你先去给我找纸笔来,我给程隽安和清墨写个信儿去。”
“是。竹溪铺开纸笔,为她磨好墨。
“明日一早我便去程府找他们汇合,顺便给狗安定制梳子。答应带你买布匹的事情——”姜溯霜的笔尖稍停顿片刻,“我明天买了叫人送到府上,你好好陪陪寻墨,便不必出府了。办好事我们便会书院里了。”
竹溪站在一边,又红了眼眶,“方才说起亲事我是高兴的,想到日后不能随侍在小姐身边,我又舍不得。”
姜溯霜把信封装好递到她手里,轻笑道:“好了,你今日是要把眼泪都哭完吗?你自己在府上好好的,成亲之前还是住我的院子里,诸事都由你操持。”
“这信我叫别人送不放心,你替我走一趟吧。”顿了顿,姜溯霜又嘱咐道:“只是别暴露了咱们的来历。”
“知道了,小姐。”
姜溯霜目送竹溪出了门,才去了侧面的饭厅,桌上已然摆好了几样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打眼一看,都是自己在府上常做,又教给几个小姑娘的。
第33章 主仆分离
姜溯霜在几个小丫鬟期待的眼神中吃完了饭, 挨个点评过去。
“这道红烧肉味道肥而不腻,味道甚好,只是颜色略黑, 是酱油倒多了?鱼香茄子颜色瞧着不错,是炸茄子的时候炸过火候了?口感略硬……”、
姜溯霜指导完几个小姑娘,并承诺她们下次回来教给她们新菜,才打着哈欠回房。
许是因为在自己的房间,姜溯霜脑袋刚挨枕头便睡着了,起初睡得浅,她还能感觉到竹溪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的声响, 又迷迷糊糊中听到竹溪说信已经送到, 便翻了个身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姜溯霜刚睁开眼睛,竹溪便候在门外了。
这个早晨如同往常一样, 竹溪帮姜溯霜打好水, 等她洗漱完后为她递上帕子, 最后, 等姜溯霜坐在镜前,再为她梳妆。
“小姐, 今早想用哪只簪?”
半敞的红木妆奁里琳琅满目,数不清的金银美玉,姜溯霜却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只简简单单的桃木簪。
这簪子既不是名家手笔, 也没有金玉点缀,普通的模样,唯独簪头是一朵桃花的模样。
“便用这支吧。”姜溯霜将簪子推到她手边。
“小姐……”竹溪已然泣不成声, “这簪……小姐还是收起来吧。”
“怎么又哭了?”姜溯霜无奈道,“你不给我簪, 我便自己戴上。”
说完,姜溯霜便自己伸手将簪子插入发髻中,只是她穿越过来这么久,却连个簪子都戴不好,歪斜到一边。
“好看吗?”姜溯霜逗她笑,“你快看看,我这手艺是不是同你差不多了?簪花斜戴,也算作风流嘛!”
竹溪被她逗笑,取下簪子重新为她簪上,“好了,小姐……竹溪以后还有机会为您梳头吗?”
“怎么没有?”姜溯霜笑道:“以后嫁人了,就不要我这个小姐了吗?”
“寻墨是府里的家生子,日后姜伯年纪大了留在府里养老,寻墨便要接手姜伯的事务,便是下一任管家。母亲年纪大了,身边的嬷嬷也要休息,我懒得管府中事,后宅之事便要交由你来管。”姜溯霜看她一眼,故意道:“怎么?嫁了人就想偷懒不成?”
“小姐——”竹溪终是被哄得眉开眼笑。
窗外青枝疏影横斜,在明明暗暗的光影里摇曳,铜镜里映出簪着同样簪子的两个少女。
——
简单用过早饭,姜溯霜便打算去李府跟程隽安汇合。
“小姐,就让我再陪你一天吧!”竹溪非要跟她一起去,姜溯霜问起寻墨来,她便说:“小姐起身之前我便去看过他了,只是摔断了腿,静养着便是。”
姜溯霜:“……”
竹溪平静的神色让姜溯霜看不出来昨天她还在寻墨的床边哭哭啼啼,跟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不过竹溪说的也没错。
主仆二人同姜伯告别,又雇了马车到李府所在的文墨巷。
李府大门口,程隽安和清墨正牵着马等待。
“你们怎么不在府里等?我还想同李学士和老太太拜别呢。”
程隽安道:“老师和清竹兄昨日喝醉了酒,许是现在还未醒,师母气急了,正在后宅嚷着要训人呢!”
“那我……还是不打扰了。”姜溯霜有幸听程隽安讲过李学士喝醉后,老太太的手段,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我和竹溪打算先找匠人给狗安定制梳子,然后去趟布庄?你们有什么打算?”
想起昨夜到今早,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清墨连忙替自己主子回话,“回姜管事,我们少爷没……”
程隽安打断他:“正巧我想去定做一座笔架,可以同行。”
“那便走吧。”姜溯霜道:“我知道有位匠人手艺极好,给狗安定制梳子最合适了。”
姜溯霜从清墨手里接过小黑的缰绳,亲自牵着它,走在前面引路。
清墨是个至今没有对哪家姑娘动过心思的榆木疙瘩,他本想问自己少爷明明有那么多名贵的笔架,为何还要定制,但回想起方才少爷斜过来的眼光,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姜溯霜说的匠人住在京城外城,两口子都会做些小玩意儿。丈夫是个木匠,手艺是祖传的,颇受周边邻居信任。妻子跟着丈夫学了些日子,也会做些精细小玩意儿,后来学精了,便专做些女子喜爱的梳子,扇柄,簪子之类的。
这家是姜溯霜刚回府不久,和竹溪偷跑出来无意间发现的。
上次来的时候,院子里只有木匠和妻子两个人,这次来,姜溯霜在妇人怀里看到了一个小孩。
妇人明显还记得姜溯霜,她刚走到门口,便上前招呼:“小姐许久未见了,上次那位姑娘竟也来了!呦!还有两位公子!贵客贵客!”
“姐姐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妇人看到她鬓边的簪子,惊呼一声道:“没想到这簪子小姐还戴着。”
“是姐姐手艺好。”姜溯霜笑眯眯回道。
妇人引着几人坐到院里,回屋把睡着的孩子放好,又回身给上了茶。
“小姐这次来是想做些什么?”
姜溯霜掏出图纸给她讲了一遍,妇人接过图纸仔细看了几遍,“可以做,小姐什么时候要?”
“若是可以,今天下午就要,我还得赶路。”姜溯霜道,“姐姐若是不方便,过几日我再来取。”
妇人道:“小姐今天下午要我一定做得出来,小姐出城前来取便是。”
“那便多谢姐姐了。”姜溯霜将竹溪拉到身边,“她快成亲了,我想定做套桌椅床榻,连着衣柜妆奁一并做了,姐姐瞧瞧需要多久?”
“大概一个多月吧,做这些家当还是得我男人来,只是他眼下去铺子里了,晚上才能回来。”听到这么大单生意上门,妇人想去店里叫丈夫回来,却又放心不下屋里幼小的孩子。
“姐姐给我留个铺子的地址吧,我叫人去便是。”
“好,那铺子就在……”
一旁的竹溪没想到姜溯霜还给她定做家当,急得想拦住她,被姜溯霜牢牢按住。
姜溯霜办完自己的事情,又道:“我这位友人想做个笔架,你看可以做吗?”
“笔架?”妇人应是没做过这些东西,“这读书人的精贵用具,我们属实没做过,公子若不及,我问问我家那口子?”
程隽安自是应下,“不急。”
清墨干本职工作时倒是机灵起来,“到时我去你家铺子,亲自说与你相公听便是。”
姜溯霜借着这家的纸笔写了短信交于竹溪,让她带给姜伯,处理家具后续的事情,信里还拜托了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操持竹溪的婚事。
因着还要往布庄去,几人吃完一盏茶便起身离开,临走前姜溯霜硬是给妇人留下一百两银票,算作是家具和梳子的钱。
至于程隽安的笔架,自然是清墨到时去铺子结账。
出了巷子,没等姜溯霜问,程隽安便道:“布庄也可逛逛。”
行吧……
布庄在更热闹些的内城,一路上姜溯霜没功夫理程隽安,因为竹溪一直在跟她争执家具的事情,姜溯霜最后强硬道:“你若是不收,往后便不用在待在我身边了!”
竹溪委委屈屈闭了嘴,好久都没说话。
姜溯霜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便放缓了声音道:“你明明知道,在外人看来你我是主仆,我却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我不仅要送你家当,待会儿还要送你嫁衣。姐姐送你,你也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