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万民伞何用?”
“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再捧杀这些乡绅们一番!”柳之恒激动地看向段无咎:“你什么时候走?”
“我还可以在晋阳待上半月,阿恒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办?”
“别半个月了,你早点走,这恩科的事情,还是得早点办!”
段无咎:……
“这件事,我不在京城也可以办的,我可以飞鸽传书给我义父,让他向父皇提议。我向父皇说,反而不好。”段无咎叹息一声道:“阿恒是真的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我。”
“也不是……我在晋阳把事情办完了,不就去京城找你了么?”柳之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便晚点走,多待一阵子。”
柳之恒想开溜,却被段无咎一把拉到自己腿上,“阿恒什么时候才能在乎我一点?”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小别胜新婚啊。”
“是么?阿恒什么时候与我新婚?”
柳之恒觉得自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我去跟霍松年谈正事了。”
无奈,段无咎只能狠狠地吸了柳之恒一番才把她放开。
……
京城,四皇子喜笑颜开地从父皇的御书房离开,又急匆匆的去给母妃郑贵妃请安。
今日四皇子一扫前段时日的阴霾,一整个神清气爽,心情愉快。
“多大的人了,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四皇子妃刚生了个儿子,郑贵妃这几日也心情不错,皇上老了,喜欢子孙绕膝。前些日子,陛下对她冷落了许多,郑贵妃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是不是她让朝臣们弹劾段无咎,被陛下知道了,所以惹得陛下不快。
幸好,有了这个孙子,陛下对他们母子才又亲近了起来。
“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四皇子喝了一口茶,缓缓把今日御书房的事情告诉了郑贵妃。
父皇决定给河东、还有南边几个去年遭水灾的地方开放恩科,特授十名进士,尤其是河东,要多给几个名额。
郑贵妃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你父皇怎么会忽然想到开恩科?难道是今年殿试燕地学子大出风头,所以你父皇想要平衡你与九皇子的势力?若是这样……只怕你父皇真的把老九纳入储君的人选了。”
“应该不是因为老九,这回是晋阳那个知州霍松年派人送来了万民书,说是河东的乡绅悲天悯人,主动把河东万顷荒地借给了流民耕种,避免了晋阳出现骚乱,实在是大功一件。父皇也高兴,想着要怎么赏赐这些乡绅,连内侍便提出,可以开授恩科。”
“霍松年,是燕地考上来的那个举子?”
“正是他。”
“他还有几分本事,本来是想把燕地流民的乱子推到他身上的,竟然让他说服了那群乡绅……”
“这对我们也不是坏事,不出事,总归是比出事好的。”
“那倒是,现在你父皇的心思一日变一个样,咱们不能再出错惹你父皇不悦了,上次我还是太心急了,以为抓住了段无咎的错处要弹劾他,反倒是让你父皇知道我们暗中联络朝臣,触碰到了你父皇的逆鳞,你接下来可不能莽撞,要小心行事。”
“是。母妃放心,连内侍还推举我去晋阳做主考官呢,父皇也答应了,想必已经消气了。”
“真的?”
“是啊,连内侍还在父皇面前夸奖了我一番,父皇也赞我治理封地有方,所以这群乡绅才会帮助朝廷解决流民的难题。”
“连内侍?”郑贵妃蹙眉道:“连内侍向来是谁也不帮的,怎会帮我们?”
“这还用想么?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他自然是想押宝在我身上。那个老东西,旁的不说,眼光一直是毒辣的。”
郑贵妃低头沉思了片刻,“知道了,恩科的事情你好好办,连内侍那里,我会找机会试探一番,若是他真的愿意押宝在皇儿你身上,那我们有了赵国公和连内侍两方的助力,胜算便更大了。”
第194章 乡绅谈判
终于等来了京城的消息,段无咎本想陪着柳之恒一起见那群乡绅的,可京城来催了,他只能赶紧出发回京,不能再耽搁了。
现在还是五月,柳之恒估摸要在晋阳停留到七月才能去京城,再加上路上的时间,两人又是三个月见不着面。
柳之升着急想去京城,柳之恒便把弟弟交给了段无咎带走,只留春草和镇星、荧惑陪着留在晋阳。
柳之恒和春草一直送一行人出了城,众人知道两人要道别,旁人的人都默契待在马车里不出来。
见到柳之恒跟燕王殿下说话去了,春草走得远远的,坐在那里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度来到了春草旁边,清了清嗓子。
“春草姑娘。”
春草回过头看向程度,程度立刻就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程度拿出一张纸交给春草。
“这是什么?”
“这个是风神医给我的诊断书,里面写明了我的身体状况,春草姑娘可以看一看。”
春草接过来展开看了看,看到后面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不用写得这么详细,春草的脸一红,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脸一红就更可爱了。
程度看在眼里,笑了笑,“春草姑娘应该没有什么担心的事情了吧?”
春草摇摇头,“没了。”
“那……我们京城再见。”
“好。”
另一边柳之恒也与段无咎说完了,段无咎实在是个闷骚,真不敢相信,从前动不动红耳朵的男人,现在嘴里没一句正经的,给柳之恒提了好多去京城之后他要对她做的事情。
柳之恒勉强答应了,回头就看到那边春草和程度两个人红着小脸。
柳之恒无声叹息,她怎么就搞不了纯爱,好羡慕。
……
送走了段无咎,柳之恒立刻就展开了与乡绅们的谈判。
为了让乡绅们不要一开始就带着敌对情绪,柳之恒跟霍松年提议,别把人叫来府衙了,他们亲自去,让乡绅们定一个谈判的地方。
于是这谈判的地点就定在了丰家的祠堂。
这晋阳丰家,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家族,祖上出了三个状元,现在的家族长老丰老爷也是三品荣休,跟这样的人谈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来到祠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全都是打扮得差不多的老头子。
霍松年领着柳之恒和同知、通判和衙门的差役一起进来,众人看到一个穿着一件类似于白色道袍的衣服的女子进来,都是眉头一皱。
这霍知州好生轻狂,这女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如此美艳却穿着一身道袍,不是霍知州的外室,就是养的瘦马,或者哪里找来的雅妓。
“霍知州,今日你来,是与我们协商正事,怎得带个女子来我丰家祠堂。”
霍松年还是有些知州的架子的,挺直腰板介绍道:“这是我的恩师,燕王殿下的老师,还是天下第一地师,只带了一届学生,却教出一个榜眼,六个进士,二十个举人的燕地名师,还是当今皇上御赐封号的天璇君柳夫子,享二品诰命同等俸禄,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柳之恒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禁感叹,自己的名号是真的长……
听到霍松年这么介绍,大家脸上的神情明显就不大一样了,柳之恒拿过御赐的天璇君圣旨,丰老爷起身接过一看,立刻恭敬地还给了柳之恒,礼貌地拜了拜。
柳之恒自然也相当尊重的拜过,还主动拜了拜祠堂里的先人,然后夸奖了一下丰家的传承多么的优秀,丰老爷的好名声她这一路过来又听到了多少,一下子让氛围缓和了不少,没有一开始的那样剑拔弩张了。
霍松年和柳之恒都落座,柳之恒今日来,主要是陪着霍松年,毕竟霍松年是晋阳的知州,她不能越俎代庖,所以还是让霍松年先开口。
霍松年直接说明了今日的来意,是希望诸位能够将那一万顷地给流民们使用,不白要,算是租借的,租借五年,第一年不收租金,若是丰收了,第二年开始按照市价收租。
好家伙,柳之恒就没听说过这样谈判的,这霍松年是霍老太爷的孙子,怎么这么耿直,一点霍老太爷的滑头都没有学到!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乡绅们立刻就怒了,好几个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只有最上座的丰老爷还稳得住,但是眼神里已经尽是轻蔑,想来是很看不上霍松年。
也是,人家可是二品荣休,虽然这一万顷地力没有丰家的,丰老爷却因为是乡绅之首,被特意请来为这群人做主的。
柳之恒安静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学生,霍松年这才稳住,没有继续与他们争执。
霍松年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自然是向着灾民的,但是谈判不是这么谈的,柳之恒赶紧开口说:“诸位稍安勿躁,众位老爷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乡绅老爷,都是大善人,看得出都是有福之人,其实这流民误种了荒地之事实在是意外,这么多的荒地,各位老爷本来也是要请庄户、佃农帮忙种的,现在只是少收了一年租,诸位这样的积善之家,不应如此咄咄逼人,何苦要闹成这样,背上一个逼死灾民的恶名呢?还是诸位有何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