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居然能说出那种戳人心窝子的话。
奚酥落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问他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
辛玹沉默着点了点头。
奚酥落又问他想吃什么。
辛玹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宣怀周说的那些话。
奚酥落追问,辛玹只好回答:“听妻主的安排。”
这段时间奚酥落不在,今日刚好来查账,不过账目还没看完。
两人一起在光霁楼用了午饭,奚酥落问他回不回去,说自己暂时还走不了。
还以为辛玹会缠着她跟她在一起,破天荒头一次,他说他想先回去了。
临别前,奚酥落问辛玹:“你没事吧?”
“没事啊。”辛玹强颜欢笑,很刻意地想着平时这个时候自己会跟奚酥落说什么话。
很遗憾,他想到平时自己不会提出要先回去。
他的脸冷了下来,牵了牵奚酥落的手,让她忙完早些回去。
然后戴了面纱,直接往外走,门口的知夏见状立刻跟上,剩下奚酥落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辛玹刚走没多久,和烟办完事回来找奚酥落,欲言又止。
奚酥落看了她好几眼,感觉今天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
和烟犹犹豫豫像是张不开嘴。
奚酥落瞥了她一眼:“说。”
“方才我和贺翎在路上遇到郎君的马车了,也看到知夏了。”
奚酥落反应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事儿她有什么好欲言又止的。
她只好点了下头,道:“没错,他们刚走,就从这儿走的。”
和烟咽了咽口水,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奚酥落合上账本,盯着她看。
“我们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奚酥落眨了眨眼,“哦。”
她问:“不会是宣怀周吧?”
不过宣怀周离开得早,按道理来说他们是遇不到的。
“宣少爷?那倒不是……”
奚酥落的耐心有限:“你到底想不想说?不说算了。”
和烟支支吾吾的,奚酥落觉得如果自己想知道,还不如回头直接去问贺翎。
“我说……”
奚酥落刚想重新打开账本,和烟压了下她的手。
她的手心里都是汗。
奚酥落表情变得严肃正经了些,问她们到底遇到了谁。
“不认识,一个男人,带着帷帽,跟在郎君的马车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奚酥落不解:“大街上随便看到的一个陌生人?还是……你们认为他会对郎君不利?”
“不是。”和烟咬了咬嘴唇,似乎左右为难。
她道:“那个男人和郎君应当是认识的。”
奚酥落:“……”
她看着和烟,也不催促追问了,打算等她组织好语言了主动交待。
和烟眼睛转了转,好不容易把语言组织好,总算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那个男人我和贺翎在项城也遇见过,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在檀城遇到,再结合当时的情况,总觉得不太正常。”
项城?
奚酥落不动声色坐直了些,多了些好奇心。
和烟说:“当时梁丘受伤不久,娘子让我们去梁府探查情况,我们问了下人,都说是梁丘自作自受。但其实,贺翎在梁丘受伤的早些时候就去了梁府,见到过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我也见过他一次,贺翎跟我说,那人是个高手。”
奚酥落没说话,听得很认真。
“当时我们两个私下怀疑过,那个男人说不定是被梁丘负过的伤心人,来找她报仇的,这样说来,她确实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但是没有证据,后面路堵了,再也没机会去梁家,再后来也没见过他,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今天又会遇到,且那人还跟着郎君。”
奚酥落听得一头雾水,捋了捋思路,问她:“你们为什么认为郎君和他认识?”
“因为于连说,她在项城保护娘子和郎君的时候,也见过那个男人,翻过院墙,和郎君说话。”
奚酥落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于连和贺翎都是新人,不知道娘子身边有些什么人,于连当时以为那人是娘子布下的暗卫,不敢多问,贺翎和我,则是以为那男子是梁丘的仇人,以为他是项城人,今日……却发现我们都错了。”
奚酥落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只见过寥寥两三面,这么远,这么久,你们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不会认错的。”和烟开口道:“那男子脸上有两道刀疤。”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一道在额头,不知道是不是伤过眼睛,离左眼很近,另一道在右边脸颊,连到了耳际。”
她说:“当时在项城,他也戴着和今日一样的帷帽,没戴面纱,风吹起来就看到了,一模一样,不,就是同一个人。”
奚酥落指尖微颤,和烟说完,看着她,但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那是谁。
越笛。
上一世对辛玹死心塌地,职责是保护他的安全,毁了脸,身手极好。
她还以为这一世这人不会跟他们再有任何瓜葛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出场的机会。
听起来,越笛跟着他们一路去了项城。
所以辛玹是什么时候成功收编他的?
她居然还天真地想过这一世辛玹愿意跟她生女育儿好好过日子,如果他没有所图,悄悄养个暗卫做什么?
第71章
二更很有可能……和郎君有关。……
“娘子……”
和烟看到奚酥落惨白的脸,一时有些后悔。
但她仔仔细细认真想过之后,还是认为这种事她不能不告诉奚酥落。
屋里落针可闻,静了许久,奚酥落问:“想好了要跟我说,想必你有自己的想法吧,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和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
“梁丘的事可能不是意外,很有可能……和郎君有关。”
那是当然的。
知道越笛和辛玹再一次认识了之后,奚酥落就明白过来了。
梁丘的事当然不是什么意外,他做事就是这样,或许当时得到消息之后,还曾默默在心里惋惜,梁丘怎么就没直接死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和烟担忧地看了奚酥落片刻,轻声开口道:“娘子放心,我会叮嘱于连和贺翎,不会让她们乱说话。”
奚酥落没有给出回应,和烟小心地退了出去。
辛玹从回去就一直看着院里的花树发呆,知夏很担心,可他不敢问。
在光霁楼守着的时候他听到了些声音,里面的二位似乎吵起来了。
不过等宣少爷离开,娘子进去,先前的争吵就像没存在过似的。
回来的路上辛玹一言不发,知夏看着看着,觉得这次的事情好像比之前的严重许多。
虽然辛玹从小到大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生气,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会发泄出来。
知夏是最熟悉他情绪宣泄流程的人,也是固定受害者,但今天,他明明愤怒到了极致,却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辛玹起身,知夏立刻移步到他身边去,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可是没多久,他又坐了回去,还是看着外面。
知夏咽了咽口水,“郎君,你想吃点儿什么吗?我去准备。”
辛玹摇头,单手支着脸,靠在窗边,喃喃道:“天气暖和了呢。”
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是,春日里,花儿都开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心病还须心药医。
于是靠近辛玹,小声开口:“听说西街郊外景色甚美,休沐的大人们都
带着家眷去那边赏花踏青,不然,郎君什么时候约着娘子出门散散心吧?”
辛玹缓慢地眨了眨眼,“她会去么……”
“郎君想去,娘子怎么可能不去。若是娘子这段时日忙,也可约着改日去呀,重要的是郎君要跟娘子多说说话,时刻让她知道你念着她,想跟她在一起,这才是心意。”
辛玹看向知夏,盯得他汗流浃背。
“喵——”
知夏立刻看向声源处,鄢然养的小猫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他们这边来了。
几日不见,居然长大了一圈。
“这……”知夏嘟囔着出去赶猫:“鄢然公子不在,桂青怎么也不把猫看好,明知道郎君受不了,还放任它往这边跑,真是不像话!”
他是真的在生气,辛玹两次生病知夏都瞧在眼里,那难受劲儿原本不该他这养尊处优的主子去受,偏偏躲不掉。
这只猫……
知夏原以为一定会被丢出去的,可郎君居然网开一面没让娘子强行将其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