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三年两次,如果今年她不参加,就只能等两年。
周卉桐耸了下肩,“那正好,读书的时间多一些。”
奚酥落不觉得去考试有问题,也不觉得放弃考试陪夫郎待产有问题。
怎么选都可以,没有绝对的正确。
她不劝周卉桐珍惜前程,周卉桐反倒自己心虚起来。
“酥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有女子气概?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怎么会呢。”
奚酥落笑笑:“爱一个人就会为他学习,为他接受,为他改变。这是很美好的事。”
第78章
一更我担心他会自讨苦吃。
“真的吗?”
周卉桐对她的说法很是怀疑,认为是奚酥落哄她高兴才这么说的。
“真的。”奚酥落点了下头,“我以前就这样想,
现在也一样。”
这话奚酥落上一世对辛玹表明心迹的时候说过。
虽然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但这一世她的这种想法暂时还没过期。
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一开始读书考试是因为这起码是她擅长的事情。
后来遇到辛玹,奚酥落就期待着和他组成一个家。
于是她开始在自己的未来里考虑放置他的位置。
她再往前走时,便多了个支撑她的理由。
和在辛玹的相处之中,奚酥落明明看到了他的劣根性,却还是闷头栽了进去。
为他放宽底线,为他一次次让步,为他让自己受了好多的委屈。
奚酥落那时候总是安慰自己。
她跟自己说,虽然这世上也有一些人可以恰好遇到与自己契合的灵魂伴侣。
但大多数人,因为“喜欢”这个词,因为“爱”这个字,就是需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她自己又怎么能例外呢?
奚酥落曾经做过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
她想着或许有一天,当辛玹变得成熟一些,也喜欢上她之后,可能也会为她做出改变。
到了那个时候,她的改变、委屈、让步,就有意义了。
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可以。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情就是一场豪赌。
她输得一败涂地。
五月底,宣老太太突然生了病。
医者不自医。
治了半个月都没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宣怀周找舅母请求她帮忙给自己的母父写一封急信,让他们回来见祖母最后一面。
辛时序忙不迭地办了。
但奚酥落知道,那封信要在宣老太太离世后才能交到女儿和女婿手里。
可那时他们早已天人两隔。
男女主回凌城后一点儿没闲着,此时此刻宣怀周的双亲被某些人连累正被囚禁在府中。哪里都不能去,也不允许和外面的人互通来信。
在檀城的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但奚酥落知道。
奚酥落是得知宣老太太生病之后恍然想起来的。
已经晚了。
上一世她和宣怀周相识,是在宣老太太离世后。
辛时序妻夫两当时对奚酥落还算满意,可辛玹一直不松口。
不过就连他们两都没想到,当奚酥落提出邀请辛玹一起去凌城的时候,他会同意。
他们以为这是好事发生的前兆,便没有阻止。
后来奚酥落就认识了宣怀周。
他在她这里的代名词就是辛玹的小可怜表弟。
双亲忙于事业,无暇顾及他,小小年纪寄人篱下,不过生得眉清目秀,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很好。
奚酥落有些懊恼。
如果自己不是被男女主和枕边人弄得精神高度紧张,这件事应该不至于忘得这么彻底。
如果早一点想办法把宣老太太和宣怀周送去凌城……他们起码还能再见上最后一面。
上一世的那封信交到了她的手里,奚酥落找了朋友帮忙,但朋友无能为力。
她看在辛玹的面子上对这件事很是上心,宣家解封的第一时间,她就亲自去送了信。
但后来得到消息,还是晚了一步。
凭着奚家和辛家的关系,奚酥落带着辛玹去辛家探望了两次。
她一边安慰宣怀周和长辈,一边宽慰宣老太太。
宣老太太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快到了,慈祥和蔼地面对晚辈,反过来跟他们说无需感伤,这世上多得是来不及的告别。
她还说自己最放不下的只有宣怀周,希望辛时序妻夫俩能照顾好他。
自然得到了坚定肯定的回答。
和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宣老太太说自己有话想单独跟奚酥落讲,其他人退了出去。
长辈暂时离开去忙自己的事,辛玹和宣怀周在院子里等着。
辛玹当然没有什么话可以跟宣怀周聊,他压根儿不想跟他说话。
但想想此刻宣怀周的心情,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姑且还能做到暂时不去攻击对方。
辛玹和奚酥落是同时收到消息的,两人想的甚至都是差不多的事。
奚酥落放了太多的时间在关注男女主未来发展上,而辛玹全身心投入到了攻略讨好奚酥落的一切大小事务上。
他们都忘了这个时间点其实发生了一件难过的事,白白浪费了一次改变历史的机会。
宣怀周给辛玹倒了杯茶,辛玹也没说谢谢,接过来放在手边。
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坐着,但谁也没说话。
还都不看对方,目光落在别处,转悠一会儿,不约而同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奚酥落有些意外自己被单独留了下来。
她和宣老太太的往来并不多,不过之前她帮自己治过病,算对自己有恩。
即便如此,奚酥落也想不明白宣老太太会对她说什么话,还需要单独找机会跟她说。
她有一点小紧张。
宣老太太握了奚酥落的手,对她慈祥微笑。
“我知道周儿喜欢你。”
奚酥落的笑容凝在脸上。
她眨了眨眼,一脸惶然。
“这……”
上一世是这样没错,但这一世她记得他们两个似乎没什么交集啊。
虽然一开始有迎娶宣怀周的打算,但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她讪讪一笑:“您……一定是弄错了。”
“不会错。”
宣老太太轻叹一声,“这孩子一直养在我身边,他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更何况自从认识了你,见过你之后,回来三两句就提到‘奚姐姐’,想到你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笑……你说我自私也好,倚老卖老也罢,我到了这个岁数,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件事,只是希望,你能看在他对你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千万不要纵容他。”
奚酥落怔了怔,表情严肃起来:“您是什么意思?”
“玹儿那孩子,我不喜欢,但你娶他,情有可原,这种事分不出对错。我这个老太太比你们都多活了些日子,想的事情就多一些。感情这回事,最容易磋磨人的心智,能让好人变坏,也能让坏人变好,能让品德高洁者自甘下贱,让下贱之人妄想云端。”
奚酥落轻轻拢了老太太的手,“您有话直说即可。”
宣老太太似乎终究有些难以启齿,但她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
“奚娘子,请你千万不要在以后的某一天,想着他对你痴心一片,孤苦无依,便要给他一个家,那才真是辜负了他。”
奚酥落眸光微动,她吸了口气,道:“那您其实不该跟我说这些话。”
老太太笑了一下,“我了解他,他一定会对你说实话的,我担心到那时,你和他,和玹儿,会因为一念之差永远纠缠在一起,若他没办法做到移情她人,也请你不要插手,让他自己去承受,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也总有一天会彻底放下的。”
奚酥落问:“您是认为我会伤害他吗?”
“我担心他会自讨苦吃。”
奚酥落愣了愣,宣老太太咳了两声,奚酥落连忙递了帕子给她。
“先不论他自己如何想,我相信你不会荒谬到让他做侧夫,但即便是平夫,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你和玹儿木已成舟,今日看到你们,便知道若周儿执意倾心于你,他会是三个人里受到的伤害最大的那个。”
奚酥落没说话,她细细揣摩着宣老太太的话。
难道她看着他们,错认了她和辛玹是两情相悦、惹人艳羡的一对?
“另外,我也想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照顾他。”
“您放心,这是自然的,母亲父亲也一定会……”
“我知道。”她轻轻拍了拍奚酥落的手背,“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明明知道,却还是放心不下,担心他会受苦,无论如何,请你记得我的请求,就以嫂子的身份多多帮衬他一些吧。”
院子里,辛玹已经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宣怀周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悲伤渐渐转变成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