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时,她一直低着头,不想跟雒义对视,直到她走到最后一个阶梯,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雒义一把扯了过去,“求我办事就这幅态度?”
雒义的目光极其嘲讽,“不想见到我,又来找我做什么?”
姜镜被他猛地一扯,下意识地往后倾,背抵在栏杆上,她一声闷哼。
“说吧,什么事?”雒义的眼里没有怜惜,只有冷漠。
姜镜道:“换一个地方说吧。”
“就在这儿说。”
他的手撑上她身后的栏杆,整个几乎圈上她。他身上有股不知道谁的香水味,让姜镜不适应地低下头,却瞥见他手上刚刚结痂的新伤。
“你的手……”姜镜下意识问道。
“怎么?”他接话。
姜镜顿了一下,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是想说何宗璟的事。”
姜镜说完变闭上眼,她想雒义可能会暴怒地把她推到楼下去。
雒义果然发出一声怪笑,呼出一口气,全是浓烈的酒味,姜镜额上的发丝跟着飘了起来。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不提他?”
他的声音沉沉的,压迫感十足,姜镜没有看他,但却能明确感知到他现在对她很不满。
姜镜平静道:“我不想跟你吵,就想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
“你要我怎么心平气和?”雒义笑了,“你不觉得自己很窝囊么。为了一个抛弃你的男人在这低三下四的。”
姜镜想起何宗璟那些宛如刀子的话,稳了稳心神,“我们两个的事不要牵扯别人,如果你恨我,那你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做?”
“可以啊。非要逞英雄,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雒义看着她这幅样子,愤怒中藏了一丝厌恶,指了指后面的包厢,“把里面的人都伺候好了,我就饶了何宗璟。”
姜镜有些麻木了,她想也没想地点点头。
如果这样能让雒义不迁怒其他人,怎样都好。
包间里七七八八坐着很多人,一股烟酒味直冲脑门,姜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给他们倒酒。”雒义命令道。
姜镜宛如一根提线木偶,雒义说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反正她也没得选了。
坐在包厢里的人调笑地看着雒义,“哟,出去一趟,从哪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雒义不在意地说:“这就是我那只豢养的金丝雀。”
“金屋藏娇啊,早就听说你回国就干了一发大的,把别人的老婆都抢了关别墅。今天怎么舍得放出来让大伙看?”
“不听话总会有惩罚的。”雒义撑着头,打量着站在那里的姜镜,“不然会恃宠而骄,对她多好都不知道。”
有人举杯对着姜镜,“那我就敬一杯——”
剩下的称呼,他止于口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无非是情人,但说出来又不好听,一时间僵在原地。
气氛进入冰点,没有主桌雒义的发话,没人敢出来解围。而雒义只是懒懒地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处。
姜镜只是僵硬地笑了笑,碰了一下那个人的杯,让大家没这么尴尬。
见雒义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大家都开始敬姜镜酒,情人也要讨好,万一哪天发迹了也能多多提携。
姜镜一杯*接连一杯地喝着,意识都开始恍惚。到最后她的脸如同灼烧的红,也喝不下去,跑到洗手间吐了好几次,洗漱完回到包间有人敬酒她只能摆摆手,说不喝了。
敬酒的人脸上有一丝扫兴,这时雒义发话,“是喝不了了,还是不愿意陪人喝了?”
姜镜站在那一言不发。
“不是很能逞强吗,这么快就示弱了?”
他最厌烦她为别人义无反顾的样子。有时想想她死了也好,省得他继续恨她。
“我问你话呢,听不到?”雒义扬起声音。
姜镜背靠着墙,包间里开着暖气,她却感觉浑身坠入冰窖,“我想回去了。”
她已经陪人喝了不少,一条命都要交给他,他还要怎么样?
“着什么急,回去又去看何宗璟是吗?”雒义把酒杯丢在她脚下,一时间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姜镜看着脚底的玻璃碎片,灯光下倒影着她的无力。
雒义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费尽心思折磨和挑衅她。
她的手机此时在包间里嗡嗡作响,姜镜大概猜到是谁打来的,因为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怎么不接电话?让我看看是谁打来的。”雒义的声音在盘旋。
一边是他的压迫,一边是手机的震动。姜镜完全愣在原地,没有听雒义的,也没有看他。
“都出去。”雒义道。
下一秒,包间的人都侧过姜镜走了出去。
他们看向姜镜的目光参差不齐,可姜镜早就麻木不仁了,从雒义回来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断在恍惚和惊恐中度过,他反复无常,上一秒辗转温柔,下一秒就能让人掉入深渊地狱。
包间变得安静,也少了闷热的窒息。手机还在响,雒义这时朝姜镜走了过来,目光移至她的脸上,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锋利而刺人的眼神刮过她表情中的每一处细节。
雒义低下手,准备去拿姜镜口袋里的手机。
却被姜镜问住,“雒义,你为什么总是反复无常,难道在青川你都是装的吗?”
雒义伸向口袋的手顿住,下一秒,他像看蠢货一样看姜镜,“你不知道吗?打个巴掌给颗糖,是我调教宠物的惯用伎俩。”
38
第38章
◎终于可以从他身边逃走了。◎
姜镜看着雒义,就这么个人,混蛋话都让他一个人讲了,混蛋事也让他一个人做了。
如果没有在意,没有把他放到心上过,又怎么会被他伤害。姜镜以为雒义变好了,但他没有,只是变本加厉。
姜镜包里的手机不响了,雒义盯着她,手没继续往下,他兀自打了个电话,“叫钟韫姿过来。”
姜镜背靠着墙,是一种漫无目的的等待。她眼神空洞洞的,直到宋晨鹤带着钟韫姿进来。
“什么风把我俩吹过来了?你不是还在医院吗?”宋晨鹤挑着眉,看了一眼在墙边的姜镜。
雒义姿态随意地坐下,指了一下钟韫姿,“你,过来。”
钟韫姿硬着头皮怯怯地走过去。
“怕什么,坐啊。”雒义笑笑。
宋晨鹤对她道:“他叫你坐你就坐。”
“雒先生找我来是什么事呢?”钟韫姿调整好情绪,笑着面对着雒义。
雒义道:“你继续讲讲——关于黎姨的事。”
钟韫姿愣了愣,这件事已经翻篇这么久,她知道黎姨是雒义的母亲,可他当初听到她的死讯并不在意,如今怎么又提起?
“怎么?需要我撬开你的嘴巴说话吗?”
钟韫姿回过神,再次重复之前说过的内容,“我记得那天姆妈做了许多咸鱼茄子煲,让我带给黎姨一碗,我刚好走到黎姨门口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带了很多人来,他们进了黎姨的房间,过了好久才出去,等我进去看黎姨的时候,黎姨已经没气了……”
她永远记得那个女人,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想到这……
钟韫姿回头看了姜镜一眼。
姜镜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看自己,她在思索黎姨是谁,和雒义又是什么关系。
雒义听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问钟韫姿,“你说的人是她?”
包间的灯光尽数亮起,那张照片在桌上十足清晰。钟韫姿看见了照片上的人,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她,我记得。”
雒义把照片举起来,对准姜镜,这张照片是他在青川拿回来的,是姜镜和她妈妈的合影。
姜镜看着照片,一时之间愣住了,雒义凉凉开口:“姜镜,看清楚了吗?你的母亲是个杀人犯。”
姜镜想不到,也想不出来自己一向温柔体贴的妈妈会成为他口中的杀人凶手,“这不可能。”
雒义身后的幕布落下,上面投影着一段监控,看得出来是很多年前的,但已经被高清技术修复了画面。
视频中,一个女人带着很多男人进了黎姨的房间,过了很久才出来,之后一个小女孩进去看见黎姨死了,又跑出来去找姆妈。
小女孩是当年的钟韫姿。
姜镜看着画面中的女人,是她的妈妈没错。
真的的她。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害死了雒义的母亲。
姜镜看向雒义,好像被巨浪吞噬,一时间浑身冰凉,雒义好整以暇看着她,“懂了吗姜镜,你欠我的永远还不完。”
“……”
姜镜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雒义不会骗人,这是她确信的一点。她好想马上见到姜顺清,想问问妈妈的事,他们怎么会和雒义有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