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怀中的猫,见它喵喵两声,权当同意。
清渡县街上每日都极热闹,缺了谁都如此。
田弄溪先去铺子里看了看,见一切如常便也放下心来。
她准备离开,却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住。
扭头,一个小豆芽正眼巴巴看着她。
“阿修?”田弄溪弯腰拍了拍他脑袋问好,“你怎么一个人呀?”
阿修张嘴嘟囔,露出落得参差不齐的牙。
田弄溪掏出帕子擦掉他的口水,在啪嗒啪嗒的水声里勉强听清他说的话。
“阿修……不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剑一般地冲出来。
“姑娘真是对不住,这孩子两条短腿扑腾太快了。”范常鎏作揖。
“没事没事。”田弄溪摆摆手。
她莞尔一笑,准备告辞。
范常鎏恰吃完饭要出门,二人一前一后走着,都在尬笑。
阿修不懂气氛,主动将自己的小手塞进田弄溪掌心,一蹦一跳地哼歌。
田弄溪惊了一瞬,走出门才弯腰和他说再见。
范常鎏搭话:“姑娘是要回家吗?”
她挺直腰背,摇摇头,又说:“那日我不是有意……”
“嗨,这算甚!”范常鎏没等她说完就挥了挥手,“不就是不和我玩吗?这都十年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田弄溪笑了笑,范常鎏把儿子拉回身边,又说:“真不算甚,我晓得他和我们不一样。那时我们几个人没事就趴他家墙上,嘿,他可用功了,不是看书就是使剑。”
“是呀,他那时身子弱。”范常鎏此人颇为自来熟,田弄溪深觉自己不扯开话题要站路边和他谈天说地下下午,因此随口回了句。
“弱?原来如此。”范常鎏一脸惊喜,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要和友人说新收获的火花,“我就说他怎么不出门呢,连教书先生都请在家中。”
他趁热打铁,“别说,这招真不赖。姑娘,你说他到底什么身份啊?”
“我不清楚哎。”田弄溪朝阿修挥挥手,笑吟吟道,“家中有事,我得先回去了,有缘再会。”
范常鎏给了她灵感,田弄溪直奔铁匠铺。
她想给闻听峦打把剑,再配上剑穗。
武侠剧都是那样的。
仙气飘飘的人配上削铁如泥的剑,简直自带光环。
田弄溪两眼发光地迈进铁匠铺。
正忙的铁匠听完她的话,搭在椅子上的腿放下,举着锤子睨了她一眼。
“你这小丫头,我是铁匠,不是神仙,哪那么快啊,这活干不了,您另谋他处吧您。”
“姐,帮个忙呗。”铁匠铺里火花四溅,田弄溪掏出一锭金子压制。
铁匠停下动作,上下扫了她一眼,这才接过金子,“三日后来取。”
有钱能使铁匠打铁。
有钱真好。
田弄溪欣慰地笑了。
秋风微凉,正是愈来愈冷的时候。
街边已有树叶变黄,偶有微风吹过,哗啦啦落一地。
她踩着簌簌的落叶回家时,闻听峦已经候着了。
这座宅子很大,偏偏田弄溪能一眼看见他。
她小跑上前挽上他的手臂,笑眯眯说:“你回来啦。”
二人在书室闲聊了会儿,闻听峦问起府中的新面孔。
田弄溪说:“是阿双和小胖抱给我的,说要当你的生辰礼。”
“你喜欢吗?”她撑着脸翻了页书,目光落在字上,心思却昭然若揭。
闻听峦摇头,声音含笑:“我事务繁忙,不与小溪争它。”
田弄溪一拍脑门,“对,我忘了给它取名。”
抢了闻听峦的生辰贺礼,她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依依不舍地把小猫的命名权交由闻听峦。
闻言,闻听峦略一思索,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田安晏
田弄溪跑去看,看清的一瞬神色由期待变得疑惑。
“小猫哎?”她惊诧,“要取这么大的名字吗?”
这世道连小猫都要卷了吗?
她看着力透纸背的字陷入沉思。
“不过小名叫安安也挺好听的。”试图说服自己。
“那小溪取。”闻听峦将笔让给她。
“不要。”田弄溪摇头,“就这个吧。”挺契合遇到它的契机的。
“小溪可有小字?”
“没。”田弄溪在心里预演喊安安的场景,不在意地摇头。
见闻听峦迟迟未回,她随意扫过去,发现他并未继续看书,反而依旧直直看着她。
“你不会想给我取小字吧?”田弄溪红唇微张,未等闻听峦说话就说,“我自己取。”
她即刻坐回榻上翻起书,神色认真。
-
三日后,正是二人出发回京的日子。
借着叮嘱伙计的由头,田弄溪千叮咛万嘱咐才使闻听峦没跟着,偷溜去铁匠铺取回剑。
她在铁匠啼笑皆非的眼神中用事先备好的布将剑柄包裹得严严实实,装成扁担带回宅子。
闻听峦对她身上突然冒出来的新鲜事物早已见怪不怪,只说:“行李都已收拾妥当,走吧。”
二人并肩走出宅门,他伸手欲帮她把拎着的东西递给随从。
“怎么,你嫌弃我?”田弄溪火速躲开,吹胡子瞪眼。
她的头顶,被风吹开的一小截布随着步伐飘扬,醒目的流苏一晃一晃。
闻听峦只瞧了一眼就将其盖上。
他想,不知这剑穗打了什么络子。
是不是眼前人亲手做的。
于是挽住她的腰,低声说:“只是想让小溪看看安安。”
【作者有话说】
唉,要吵架了好卡文,呜呜呜根本写不出来,居然五天没更了,感觉自己养胃了(认真脸或许我一天只能干一件正事)入v后真日更了
第61章 千秋节
◎“祝你得偿所愿。”◎
路途遥远,几人不急不缓地走着,终是到了京城。
三日后才是闻听峦的生辰,田弄溪拎着“扁担”回了自己宅子。
房子没人住变老的速度就会加快,几月不见已黯淡许多。
她先打水拖了遍地、擦了下各种物件。
待全都弄完也才过去一个时辰,还是午后。
田弄溪抻抻脖子,准备回铺子看看,顺手吃点饭。
堰朝定都偏北,较之清渡瑞阳要冷不少。
她穿得薄,临出门被风一吹就打了个寒颤。
扭头想打开门添件衣服时,余光瞥到一挺拔如松的身影闲庭信步而来。
“你回这么快?”田弄溪惊诧不已,在她眼中就是走到东宫什么都不干直接往宫外走都没办法这么快去快回。
闻听峦将手上搭着的披风仔细给她披好系上,鸦睫渡上斜阳,轻轻嗯了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让你添衣,不听话。”
田弄溪打了个哈哈过去。
马车上有熏香,空气又不流通,饶是身边紧紧坐了个冰山都把她体温烫热了,下车时自然不愿意加衣裳。
谁能想到没有工业革命的时代温差也这么大。
“最近很缠着我嘛。”田弄溪上下打量了眼穿得寡淡素净的男人,调笑道。
从她受伤后,闻听峦像是要寄生一样寸步不离待在她身边,恨不得睡觉都和她躺一张床。
打小没被人这么重视过,田弄溪觉得自己在蜜罐里溺得浮浮沉沉,心甘情愿闭上了眼。
闻听峦五官锐利,穿着素白的衣裳中和了几分,看过去平添人淡似雪的错觉。
闻言,瑞凤眼极轻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我回宫了。”
田弄溪:“……”
她认清了。
此人哪里是什么淡漠,分明是大写的倔强。
伸手拦住、哄人,一气呵成。
二人并肩走到第一家好再来时,她已经口干舌燥。
抽空看了眼闻听峦,被他眸底不知何时盛满的细碎笑意撞进心口。
田弄溪闭上嘴,心想:长这么好看,作点就作点吧,只要不影响赚钱,都能忍。
远远的,听到一声惊呼。
她抬头看去,向站在门口接客的小二弯了弯嘴角。
走进店,姜妙珏正坐在柜台里拨算盘。
饭点已过,店里只有零碎几桌客人。
田弄溪压低声音,往柜台上放了锭银子,“结账。”
姜妙珏随意抬头,看清后来人后直直站起身,手指扫过算盘,带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珠子滚动声。
很惊喜的样子。
田弄溪笑吟吟问:“适不适应在铺子里帮忙的日子?”
刚把人送过来没多久自己就远走高飞了,她有点羞愧。
见姜妙珏忙不迭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在铺子里吃过饭,二人又去了城南的好再来。
正对着的酒楼已易主,换了全新的风格。
从门口往里看,正中间坐着一胡子花白的说书人,拍惊堂木的动静像是和桌子是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