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宗抹汗,气喘吁吁回:“不多,昨日的送人了。”
“噢。”田弄溪不再管他,招手喊来闻听峦分配任务。
“你洗菜,我切菜。”她双手叉腰,踌躇满志。
闻听峦笑应。
二人动作干练,不多时就备好了好几盘菜。
之前看的鸡离开前送了人,田弄溪昨日又买了一只鸡,在灶房门后面时不时发出命不久矣的惨叫。她于心不忍,切菜切到一半手起刀落把鸡杀了放血。
因为人类的节日丧失性命,鸡挺冤的,喊来雷公电母帮忙,刚还照耀人间的太阳霎时躲到乌云后。
小巷里此起彼伏的奔走声:收菜、收衣服、赶家畜,和轰隆隆的雷声合奏。
忽而大雨滂沱,田光宗落汤鸡般跑进灶房,裤脚“滴答滴答”滴水,把藏在怀中的年糕往灶台上一放,也不管淋湿的头发就开始裹黄豆粉。
小小的灶房站了三个人,田弄溪满手鲜血,浑不在意地挥手让闻听峦回主屋,“陪奶奶去。”
田光宗也说:“殿下去休息吧。”
见他不语,田弄溪递给他一盆昨天包好的饺子,狡黠一笑,“那你去给饺子放铜钱。”
待闻听峦拿起放在灶房门口的油纸伞离开,一直低着头的田光宗往田弄溪那靠了靠,压低声音问:“小妹,你是不是挨骗了?”
“啊?”田弄溪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啊,当今天子就一个儿子,如果他是,他怎么能过年不回去?”田光宗指了指闻听峦的背影,“他就一内侍吧?骗你给他花钱的。”
“应该……没骗我吧?”田弄溪迟疑,“你也去了东宫,那么多人一起骗我吗?”
“为何不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田光宗一边递给田弄溪一个裹好粉的年糕,一边认真思索,“他确实气质出尘,但哥还是很怀疑。”
田弄溪正在给鱼改花刀,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没事没事,他就是隔壁村的二傻子我也喜欢。”
她咽下口中滚烫的年糕,笑吟吟地夸:“好吃,哥你再多做点吧。”
堰朝不像现实世界,冬天能吃的蔬菜格外少,因此田弄溪弄来弄去,桌上竟是荤菜更多。
红烧鱼、红烧鸡、红烧牛肉……
菜被一盘盘端上桌,刚把黄氏扶到椅子上的田弄溪粲然一笑,“吃吧吃吧。”大过年的,她只敢做自己拿手的菜。
这里的习俗是午晚饭一起吃,吃完还要守岁,一整夜不能睡。
家家户户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准备年饭,八道菜上完也不过申时。
外面的雨愈下愈小,但天还是昏昏沉沉的,田弄溪点了烛火,把菜肴照得暖融融的。
窗外偶尔响起富贵人家吃饭前放的鞭炮,硝烟味混着桌上的饭菜香飘到每个人的鼻间。主屋的门被寒风拍得直响,田弄溪起身关上门,把暖炉放近了些。
她回到桌边时,酒杯已被斟上了米酒。
闻听峦:“小溪尝尝,让临卿阁留的。”
他起身要给田光宗斟酒,被颤颤巍巍地拒绝,只笑,“某之幸。”
还未等闻听峦放下酒壶,田光宗急匆匆抿了口酒就说好喝,“小妹来年你的铺子可以上此种米酒,定能受宾客青睐。”
田弄溪本是笑着的,闻言嘴角僵了半秒,手里的酒杯被无意识攥紧,杯中米酒晃荡,随意抬手抿了口,低低应:“好。”
“新岁大吉。”闻听峦朝二人敬酒。
“新岁大吉。”
“新年快乐!”
一顿年饭吃了近两个时辰,黄氏难得不絮絮叨叨田耀祖,只埋头进食,连饭桌上的笑声都不管不顾。
等到桌上的菜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她从兜里掏出三封红包递给其余三人,“小宗、小祖、二娘。”
她不太认识人了,竟把闻听峦当成田耀祖发了红包。
闻听峦:“多谢奶奶。”
田弄溪也接过道谢。
田光宗一时眼泪汪汪,双手接过。
黄氏笑了笑,临近的屋子又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浑浊的眼神倏忽亮了瞬,牵着最后一个接过红包的田光宗就要出门看炮竹。
她难得有意识地做一件事,田光宗自然顺从,百般小心地扶着她站到门口,欣喜的声音冲破吵闹传到田弄溪耳边:“雨停了!”
田弄溪应了声,仍埋头收拾碗筷。
“我来涤碗。”闻听峦接过她手中的物件欲走去灶房,“小溪去歇息吧。”
田弄溪做了八道菜,累得腰酸背痛,此刻也不推辞,帮着闻听峦把碗筷一并放到灶台,撑着手看他洗碗。
直到灶台上最后一滴水被擦干,田弄溪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封红包,笑得眉眼弯弯地递给闻听峦,“你的。”
“多谢小溪。”
“新年快乐!”田弄溪眼巴巴看着他,双手伸着没收回。
闻听峦嘴角轻轻挑了下,说:“很想看小溪一直全心全意看着我。”他略一沉吟,从怀中取出一封极厚的红包,似是感叹的话如气音般轻柔易散,“但不忍小溪失落。”
他学着她的话说:“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田弄溪迅速接过红包放到袖中,笑眯眯的,“晚上悄悄看。”
“今夜要守岁。”闻听峦忽而上前两步,手臂撑上灶台垂眸看她,将田弄溪困在灶台与他的身体之间。
鼻间霎时被清冽似雪的气息包裹,田弄溪喉间有些发干,直视闻听峦因背光垂睫而略显危险的眸子。
她一咬牙,手指攥上他肩处的衣裳,对准薄唇吻了上去。
“吧唧”一声,亲吻浅尝辄止,田弄溪看向还在回味的男人,笑得灵动可爱,“今夜要守岁,再见啦!”
将闻听峦一军,在田光宗诧异的眼神下,田弄溪美滋滋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身后,田光宗诧异的眼神压根难以收回,错愕地看着跟在田弄溪身后十几步的人。
“今夜要守岁。”闻听峦丢下五个字,敷衍地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刚被掩上的门又被他自顾自打开。
田弄溪停下正在开红包的手,不解地看向款款走近的人。
“守岁。”闻听峦屈身坐到小板凳上。
他偌大一个,坐在小板凳上的模样委屈极了,田弄溪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闻听峦坐过去。
闻听峦刚坐下就俯身逼近,高挺的鼻尖撞上她微颤的长睫。他使坏地搀上她肩,田弄溪被带着踉跄一瞬,跟着倒落在硬邦邦的榻上。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攫住唇,呼吸顷刻被摄取得一干二净,只能攀上他的肩,闭眼经受这场不知疲倦的亲吻。
“还你的。”闻听峦喉间溢出声轻笑,温热的气息洒到田弄溪耳廓里,酥痒难捱。田弄溪避无可避,往后缩了缩,他手不知何时按住她的髀股轻拍了拍,安抚地亲了亲她泛水光的唇瓣,“张开。”
……
……
……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忽大忽小的小雨点不停拍打在窗边。
水中浮沉,孤萍无依,只能紧紧攀附。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弱。
“耳力过人的裨益是……”闻听峦闷哼了声,低沉沙哑地轻笑,“能听见溪溪的所有声音。”
逼仄的空间内气温攀升,田弄溪热得满脸绯红,她瞪了他一眼,眼中还含着泪水,更似嗔怒。
闻听峦心口陷下一块,珍重地亲了亲她溢出薄汗的额头,低声说:“别撒娇。”
难以自抑的呼吸声扰乱心跳的节拍,田弄溪张口,沙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谁撒娇了?”
她抬起朦胧不清的双眸,视线沿着他不知何时敞开的衣襟往下探,情不自禁伸出两根手指想一探究竟。
还未碰上手腕便被猛地攥住,闻听峦别好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似真似假地喟叹:“别动。”
他克制地俯身亲了下她的樱唇,而后翻身躺在一边,阖眸一动不动。
耳畔被急促的呼吸声占领,田弄溪无法视而不见。她有些脱力,艰难地撑手坐起来,看着闻听峦泛红的耳垂不自在地咳了声,哑着声音轻轻说:“我……我帮你吧……那个什么礼尚往来……赠人玫瑰……”
话还未说完手就被箍住,低低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尾音还没扬起指尖就已触到……
【作者有话说】
致敬传奇忍耐王闻听峦同志((感觉这章应该没什么吧,哈哈……希望一觉睡醒一切如常哈哈……因为根本没那什么呀哈哈……
嗯锁了一次
第二次为什么把小情侣亲嘴锁了[爆哭][爆哭][爆哭]
第三次感觉应该可以了
第73章 意思潮
◎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次日一早田弄溪就被田光宗喊起来走亲戚,二人去了陈家一趟回来时,家里还没有亲戚来。
闻听峦没有“名分”,二人走亲戚时他就待在家里,等二人回来时他已经下好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