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田弄溪敛眸,食之无味地吃下菜心,小声说,“相信的人不论怎样都会相信,不信的人也无论怎样都不会相信,不必大费周章。”
她想起京城的好再来陷入的那个案件,事后生意不降反升,如火如荼了好些天,直到如今都能听见众人的谈论。
要是真插手此事,不知还拦不拦得住铺子的营收。
闻听峦顿了顿,沉声应好。
二人在昔长县住了一日,解决完此事,一同赶去京城。
到时已经是元宵佳节,田光宗抱着安安在京城的宅子里等他们。
安安跟着田弄溪东奔西跑,她很是愧疚,觉得它近日吃得都没往常香了。
收拾去破涯营行囊的田光宗闻言,按捺不住,道:“来的路上它胃口好得很,吃得比我还多。”
田弄溪溺爱,“孩子还在长身体。”
元宵一过,田光宗便要再度回到破涯营,一年半载出不来几回。
“哥,你留下来吧。”田弄溪给安安顺毛,没看他,“你之前当兵是为了赚钱,如今家里不缺钱了,不需要你辛苦。”
“可——与兄弟并肩作战是每个男人的荣耀。”刚还在口中念叨着元宵就该团团圆圆的田光宗即刻拒绝。
田弄溪:“……”
还荣耀呢,青铜吧。
“再者,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赚的,给我花算怎么回事?”田光宗拧眉,“别以为哥不知道你把这宅子也买下来了啊。”
“我之前花的也是你的钱啊。”敛眸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安安,田弄溪起身,“算了,你要走就走吧,我只是担忧奶奶没人照看,以后我可能要……出个远门。”
不止黄氏,还有铺子。
还有……很多人、很多事。
她离开之前需安置好一切,
所有得到过的善意她都想回馈。
田光宗缄默了瞬,认真地看向田弄溪,像是透过她沉静的脸看到她没说出口的话。
半晌,移开眼神,声音不易察觉的紧绷:
“去吧。”
田光宗说。
“小妹,你是要翱翔高空,而非困于闺阁的。”
他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
“只是——平安,平安是最要紧的。”
“真是的,闻听峦好不容易给我扎这么漂亮呢。”田弄溪别过脖子,低声埋怨。
田光宗笑了声,放下手道:“对小妹来说,太子殿下也很要紧呢。”
话音刚落,一道高挑身影逆着光走到二人面前。
闻听峦骨节分明的手中端着个白瓷碗,碗内整整齐齐摆着十好几个雪白的还冒着热气的元宵,垂眸朝田弄溪笑,“小溪,尝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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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我真沉默了,十一点的时候才写了两千五,但我不舍得小红花所以准备先发这么多,十一点后补上一点字,结果写完一看在高审,正正好五十九结束高审哈哈……手忙脚乱复制粘贴结果卡在00:00:03,开玩笑的吧,pdd你不是说我是最幸运的人吗[爆哭][爆哭][爆哭]我的小红花我好想你
第75章 临远游
◎“沐浴前……也想。”◎
三月初,尘埃落定。
沈家的事牵扯出旧案,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沈翼皓作为沈家家主,上任初便开始借旁支官宦之手私下贩盐敛财,查出后被昔长县丞亲自羁押上京。沈家老夫人故技重施,拖着病体万里奔赴京城,被拦在宫外无人问津。
惊堂木“啪”一下拍得昏昏欲睡的人惊醒,田弄溪撑着脸揉眼睛,问对面的人:“讲到哪儿了?”
“讲到太子殿下的丰神俊朗举世无双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了。”姜妙瑶双手托腮,小脸红扑扑的,满心满眼都是故事中飒爽英姿的人,抽空含糊地回。
田弄溪掀眼皮朝堂正中的说书人看去,见他神采飞扬地讲述那日太子殿下的穿着,连手中拿的剑出剑鞘时带起的风是从哪儿吹来的都一清二楚。
“你也信啊?”她问看上去还算淡定的姜妙珏。
姜妙珏手不自在地摩挲茶盏,眼神飘忽,“不信。”
“这才对啊。”田弄溪眼神清明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一个郡县的土财主上京都要储君亲自拦,那这个朝代就完了。这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她有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有不满的咳嗽声传来。回头看,见那公子手上举了个写着说书先生名号的木牌,知他是个“狂热粉”,田弄溪顷刻换上笑颜,将手拍得震天响喝彩。
终于等到那人收回视线看向堂中,田弄溪扶额,“我看我是要送你们去学堂了。”
此事牵扯众多,闻听峦半月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田弄溪不愿去宫中虚与委蛇,留在京城又闲来无事,索性贯彻乐善好施的思想作风,写信去清渡县派人将玩得不亦乐乎的阿双等人拽去学堂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田弄溪啜茶望向姜氏姐妹,姜妙瑶早已扭头不错地看着说书先生,姜妙珏敛眸捏着衣角,支支吾吾说铺子里还要人。
田弄溪凑到她耳边说,没事,人可以再请,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田弄溪也不强求她开口讨要什么,叹了口气不由分说道:“就这么定了。”
随后起身,按下二人要跟着起来的肩,说:“我去找你们谭香姐姐有事,你们继续,今儿不用去铺子里忙。”她甫一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桌上不知何时放上去的两锭银子。
三月初京城还没完全入春,外头时不时吹一股瑟瑟的寒风。田弄溪拢拢衣领,突然想到什么,在心里把系统喊出来,问现在还差多少。
菜菜兴奋,“还差一百两黄金!菜菜在这里提前恭喜宿主啦,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
一百两??
田弄溪没说话,心里莫名像被几块大铁石压着般沉。
“宿主马上就可以回家躺平啦~”
“嗯。”田弄溪踏入好再来,说,“再见菜菜。”
它被送走,坐在灶房门口地上出神的谭香看见田弄溪,迎了上来。
没等她说话,田弄溪先摆手打断她,“不用抱歉。”
转身扫了圈门可罗雀的铺子,田弄溪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示意谭香也坐下后,她摩挲着掌心思索。
半晌,从袖中掏出一打银票,但说出的话和得知自己还差多少钱完成任务前想说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用干了。”田弄溪将银票推过去,看着谭香受伤但理解的表情抽空笑了声,不疾不徐道,“先别哭。这钱你拿着去外面开个铺子,能请得起说书人的那种。”
“那好再来……?”谭香错愕。
田弄溪不容置喙,“关了,所有好再来先关一月,一个月后若联系不上我再开即可。”
谭香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哐当”一声,灶房处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的声音。
二人闻声看过去,看见一脸不可置信的江尝站在落了一地的碗筷中间,连抬脚离开都忘记。
田弄溪起身拾起没碎的碗筷,谭香也忙不迭拿来扫帚清理碎了的那些。
知自己碍事,江尝缄默地让路。
“你也是,想开铺子找我要钱。”田弄溪蹲下身垂眸仔细找寻筷子,语气淡然,“我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
他尚未有所回应,门口走进一人。
那人着一身玄色蟒袍,步子从容地踏入,冷淡的视线掠过挤在一起的三人落在田弄溪脸上,原本平直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朝其余二人微微颔首问了个好,闻听峦款款走到正低着头卖力收拾残局的田弄溪身边,柔和道:“这是?”
田弄溪这才看见他来了,起身将捡好的碗筷往谭香怀里一推,笑盈盈地解释了通,又问他吃了没。
闻听峦摇头,她便牵着他的手去后院,临走前回头看伫立在一起的谭香江尝二人,说:“收拾下物什吧,放假还不开心呀?”
简单下了碗素面,窝了个蛋端给闻听峦,田弄溪就开始忙着收拾自己的包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身后冷不丁传来句:
“这么长时日不见,小溪就不想我吗?
那声音不高不低,愈来愈近,
“我想小溪想到下朝想,上朝也想,用膳想,做梦也想。”
清润好听的声音顿了顿,万分诚恳地说:“沐浴前……也想。”
田弄溪不堪其扰,扭过头一记手刀就要劈闻听峦脸上,却看见一张剑眉星目的脸上耷拉下垂的眼眸,刻意露出的委屈。
田弄溪:忍了。
她不再动作,手却被闻听峦箍住往自己脸上贴,偏过头亲了口掌心,语气还有些失落:“小溪为何停下?”
田弄溪抽回手,笑得邪恶,“不奖励你了。”
话音刚落,闻听峦扼住她下颌俯身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