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姜遇提起的心才放下来,她让佩儿坐下,“你知道傅加最近在搞什么吗?”
佩儿摇摇头,但她眼中有一丝疑虑顺势就说了出来,“小姐,傅加神情好像很焦躁,我和他走一起时总会闻到他身上有股腐烂味。”傅加已经恢复了以前年轻的模样,按理说他身上不会发出这种味道,即使他整天的和蛇虫为伍,也断不会有这样的味道。
这也正是姜遇发现的,而且不仅傅加身上有这个味道,就连傅炎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她细细一琢磨,“我出去看看,你待在房间等我。”
佩儿慌忙拉住她的手,脸上写满担忧,并不希望姜遇出去冒险。“小姐,我不放心你,傅礼肯定会防着你的。”
姜遇安抚的拍了拍她,“放心,他之前或许会对我有提防,但现在不会了。”
佩儿一下子明白过来,疑惑的指着自己,情绪有些低落,“小姐,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在这所以傅礼才能拿我来威胁你。”
“不全是这样。”姜遇摸了摸她的脸,轻柔的说:“你别多想,我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再走的。傅礼之前吃过一次亏所以这次出来更加谨慎,之前没出去是因为有些事情没想明白所以不想出去,现在.....”
“什么事情?”佩儿问。
“傅礼知道我要杀他,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是觉得小姐杀不了他吧。”
姜遇嗔笑点了点佩儿的额头,“你啊,还当你家小姐很弱吗?”她说着把佩儿的手放置在她心口处,问:“感受到什么了吗?”
佩儿哑然,“小姐…..小姐你….你的心呢?”
姜遇怅然苦笑,“要心有什么用,没有心我才能和傅礼抗衡。”
“小姐……”佩儿心疼的想哭,但又怕姜遇担心,鼻子吸溜着憋了下去,“那小姐为什么还不动手?”
姜遇眼中迸发出激烈的情绪,那情绪像一团斗志昂扬的烈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因为在我们面前出现的傅礼只是黑气的分身而已。”
傅炎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出山洞,他熟练的拿起外面的扫帚和推车,瘸着腿往另一处走去,刚走到关押人的后山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
看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这次竟然罕见的没有嘲笑他。
“今天怎么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呢去哪里了?”
以往他每次来这都免不了受到他们的冷嘲热讽,这些黑衣人知道他是傅加的徒弟,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每每都会落井下石,仿佛奚落他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自尊,傅加一开始还会反抗,甚至有时还会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但他的腿被傅加打断了,傅加甚至没让他修养就让他拖着瘸腿过来,摆明了就是要羞辱他。
他被这几个黑衣人按在地上暴打羞辱,那仅有的自尊也渐渐的零落成泥。
“这里面有什么你们清楚,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你们该知道后果!”
这几个黑衣人经常擅离职守跑去喝酒这他是知道的。
没人搭理他,如今见那两名黑衣人只是站在那,看见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扫过来,以往的奚落更是没有如期落下,傅炎心中不免觉得奇怪,难道这么快就听到消息了?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推着推车进入了后山。
后山有十多处深坑,这里阴寒潮湿,坑里烟雾缭绕,不时有水汽往上冒出。
有几个深坑里面是傅加豢养的巨蟒毒蛇,其余的深坑中就是傅加抓来给傅礼补充精气的人了,大多数都是附近的村民。
这个地方是傅加早就选好的,这是他的老巢,他在此布置了三十多年,什么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傅礼出来。
深坑上面一个大大的铁门,傅炎麻木的将铁门上的锁打开,将铁门拉起后,下面的村民们如同豢养的家畜一般,争先恐后的挤在一起等着他往下抛食物。
傅炎麻木的把推车上已经梆硬的馒头往下扔,现在是冬天,霜寒露重,馒头放在外面早就附上了一层冰霜,咬在嘴里牙都能崩掉,但这些村民们饿了许久不管扔下来什么他们都会照吃不误。
傅炎看着下面为了一块硬馒头争抢的村民,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何必呢,就算吃饱了又如何,还不是逃避不了一死。
或许他们不知道,在他们隔壁的深坑中全是黑色干枯的尸体。
他只静静看了几秒就沉默的把铁门关上,上完锁后往后山深处去。
途径中路过一处小山洞,洞中不断发出低哑的嘶吼声和铁链哐当的拖拽声,傅炎眼神都没斜过去径直往里走。
终于走到后山深处,那里搭了个像祭台一样的场地。
祭台四周分别跪着六位老头。
六位老头眼睛紧闭着,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六位老头唇色乌黑,鼻孔处尚未流出的鲜血也已经冻成了乌黑色。
傅炎表情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弯下身子,手中的扫帚不停扫荡散在地上的落叶。潺潺的水流声灌入耳边,嘶嘶的声音更是不绝,深处的地热,即使这样冷的天气河水依旧没结冰,水里面探出无数蛇脑袋,吐着信子冷冷的看着他。
傅炎打扫完后,转头看了眼祭台上的六位老头。
何必呢?
傅炎每次见到他们都会在心里反问一句。
这六位老头是占家反对傅加的人,占家早就是傅加的人,这些年一直为傅加所用,只是有些顽固的老头不愿意助纣为虐,所以一直和傅加对抗,就落到了如今的下场。
这祭台的正中间的老头,就是占瑶的父亲。
他是反对傅加最厉害的,也是被折磨的最惨的。
衣袍中,他的十根手指头尽根被斩下,他却仍屈服着不吭一声。当时傅炎就站在他身后,冷漠的看着傅加对他用刑,直到他断了生息,傅炎又麻木的将他带来这边,摆成屈辱的跪地姿势。
傅加就是要让占家那些反抗的人看着,反抗他的下场。
这一举动确实足够威慑,占家自此之后再无任何反对的声音传出。
傅炎收回视线,就在他拿着扫帚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一道短促清脆的咔嚓声,声音很小,要不是他心思缜密,根本就难以察觉。
“是谁?出来!”
傅炎迅速的拿出手里短哨,瘸着腿戒备的看向周围,但当看清身后走出来的人时,还是不可置信的颤了颤,
“怎么是你?”
第175章 别怕,是我
傅炎把手中的短哨收起,看向面前的人,语气冰冷,“你不该来这里的。”
时昭抿了抿唇,“我是该叫你傅炎.....还是陶辰?”
“随你。”
傅炎讥讽一笑,和姜遇不愧是一对,就连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
“姜遇在哪里?”时昭也不和他兜圈子。
这处地方弯弯绕绕,植被茂盛纵横,一不留神就会走错,大大小小的山洞更是有二十多座,如果一座一座的找起来实在太费事情了。
更别提四处遍布的毒蛇猛兽了。
傅炎没说话,推着推车,目不斜视的绕过时昭,镇定的仿佛从没有看见过他一样。
他并不打算告诉时昭姜遇在哪里。
但…
他也并不打算告诉傅加时昭过来了。
前面骤然出现两名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傅炎脚步停下,眯起眼睛,眼中露出了然,难怪他觉得今天的守卫这么不对劲,原来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几个了。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他恼怒的问道。
“陶辰。”陈策把头上戴着的黑色帽子取下,看着他时眼中情绪复杂,“你的腿怎么了?”他早就注意到傅炎走路一瘸一拐的了,虽然心里对他还是生气,但终究又多了一丝不忍心。
傅炎愣了愣,似是没料到陈策会说这样的话,比起陈策的突然关心他宁愿陈策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怎么,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模样你们不应该幸灾乐祸吗?”
“我的腿怎么了?因为你们我的腿被傅加亲手打断了!你们该开心的不是么,该拍手叫好的不是么,瞧啊,这就是我的报应!”
傅炎情绪瞬间爆发出来,指着自己的一条残腿,面色狰狞,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选择了傅炎而放弃了陶辰这个身份。”
时昭冷然的语气让傅炎冷静下来。
选择?他何时有过选择!
“对,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抓紧手中推车的把手,不愿再说什么。“你们走吧,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哐当”一声。
一个东西呈抛物线从他身后抛过来,又顺着推车车壁咕噜咕噜的滚下来。
傅炎的眼眸颤了颤,看向静静躺在推车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瓶药。
身后紧接着传来时昭的声音,“这药对腿伤有奇效,一天三次涂抹在上面很快就会恢复。”顿了顿又说,“陶辰,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多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