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羽罪没说话,他六岁遇到眼前这个老头子,当时遇到他,他就是这么老,现在还是这么老。
听他自己说是因为喝了山鬼血。
传闻山鬼血有千百种好处,可增功力,延寿命,只要得到山鬼血,他就能亲自砍了南绯音的手臂!
不,不止手臂,他要把南绯音的手脚都砍下来,只剩头颅和身躯,然后不让他死。
不是喜欢在山里吗?他就让南绯音如蛆虫一般,只能用躯干在山间蠕动。
“你要山鬼血,可以。但是从此以后,你要每年给老朽我送一百个童子一百个童女来,可能做到?”
阴羽罪当即答应,“能!”
矮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手掌握住一旁一根带刺的荆棘,微微用力,血从他的手心滴下来。
他看向阴羽罪,“还不来接?山鬼血可是很珍贵的。”
阴羽罪瞳孔微缩,一下反应过来,“您是山鬼?”
传闻越是荒无人烟的山,山鬼出现的可能性越大。山鬼是山中神灵,能通万物,不死不灭,早就是传说中的存在,没想到居然还有活的!
矮老头对阴羽罪震惊又崇敬的眼神很满意,眼底划过得意的笑,面上却仍旧一派的高深莫测,“莫要外传。”
“是!”
阴羽罪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仰头去接老头手心滴下的血,每一滴他都很珍惜,每一滴他都当作是对付南绯音的力量。
或许,他可以把南绯音引到这座山里来,要是他到时候失手,他眼前这位神灵还能帮他。
阴羽罪此刻再不敢小觑南绯音,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要杀一个底牌未知的人,绝不能留任何余地,必须一击即杀!
……
宜安城内。
南绯音与萧烈进了城门,原本想着集市上不好跑马,萧烈便下马牵着,南绯音自己坐在上头。
可是,往常热闹的集市,此刻却空无一人,路上还有几片菜叶子和被撞翻的摊子,隐约可见马蹄印。
这时,慕右和离焰从前方而来。
“王爷,宫里出事了。临王爷……死了。”
萧烈倏地握紧缰绳,“怎会?风伯伯武功高强,宫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离焰脸色难看的摇头,“尚且不知,只知是宫里突然发丧,临王爷手下的第一大将军风彦,听说消息后,不顾规矩带兵闯进了宜安城,现在将皇宫团团围住,要皇上给个说法……”
正说着,离啸突然出现,沉声道:“不好了王爷,风彦将军带着兵堵在南府,他说……他说是南少爷杀了临王。”
南绯音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指着自己,“我?关我什么事?”
离啸本就长得严肃,此刻看起来更加严肃,“风彦将军说,临王爷将南少爷关进天牢,南少爷怀恨在心。而临王爷后又单独进去见了南少爷,就是在那时,南少爷给临王下了毒。临王爷是被毒死的,尸体上还有毒血。”
南绯音被气笑了,“他当时好好的离开天牢,所有人都看到的!”
“风彦将军不认,他说是慢性毒药,南少爷由此洗刷罪名。”
离啸看向萧烈,“王爷,风彦是临王爷一手提拔的,对临王爷感情很深。若非烈火军拼死阻拦,他此刻已然闯进了南府。而且临王爷此次不知为何带的军队很多,若风彦将军执意要闯,恐怕会是一场恶战。南少爷……可要暂避?”
萧烈仰头看南绯音,“阿音,你决定。”
南绯音盯着南府的方向,冷了脸,“避?都欺负到我家门口了,我还能避哪去?空口白牙给人安罪名,我倒要好好学一学。”
她脾气一上来,也不管那么多,两腿一夹马肚,飞雪甩开马蹄,就飞奔向南府。
慕右有些幽怨的看着萧烈。
萧烈扫他一眼,“看本王作甚?你都不拦,想让本王拦?”
慕右:“……属下不敢拦。”
萧烈:“本王就敢?”
慕右:“……”
第173章 一场大戏
南府门口。
原本看起来还算宽敞的大路,此刻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全是战马铠甲。
与临王军对峙的烈火军,带头的不是林晨,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看起来风彦很忌惮他,即便自己这边人数是对面的十几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相对峙,连风都是停滞的,马儿不安的动着马蹄。
直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进来,“各位,我这家门口就算有宝贝,那也是我的,你们堵着算怎么回事啊?”
所有人闻声看过去,铠甲声齐齐整整,人太多,一动就哗啦一片响。
风彦看起来二十出头,此刻眼眶泛着红,死死的盯着南绯音,手指摁在刀柄之上。
“南绯音,你枉为南家人!老王爷只是关了你,昨夜还说了不会对你如何,你……你竟然使出如此卑鄙手段,你杀了他!”
南绯音眼眸泛冷,抬眸看他,“你亲眼看到我杀人了?”
风彦却是不争,道:“南少爷若是问心无愧,便去老王爷尸首前与仵作对峙!说清楚老王爷身上那些撞在天牢铁栏杆的淤青,到底是怎么来的?!”
南绯音磨了磨牙,有人陷害她。
她拽了拽飞雪的缰绳,驾马至风彦身侧,马匹相错,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是肩碰肩。
南绯音侧眸看着风彦,“你是认定了是我杀了临王爷,我懒得跟你解释。皇宫,我也可以去,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跟你去,更加不是被你用刀架着去!”
被人一威胁就妥协,那才是枉为南家人。
风彦腮帮子突出又收回,周身杀机环绕,“南少爷是觉得在下不敢出手吗?”
“你尽可一试。”南绯音声音低低的,只有两人能听到。
然而,就在这时,南府房顶突然冒出一排排长箭,箭头全部对准风彦,屋脊突起,人趴在屋脊之后,只见箭不见人,更不知暗处藏了多少人。
南绯音勾了勾唇,拍拍风彦的肩膀,“兄弟,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下次来请我,客气点。”
她最后扫了风彦一眼,“节哀。”
说完,慢悠悠地骑着飞雪往南府大门而去,临王军不知该如何,只能一排排的给她让路。
风彦死死握着刀柄,忽而看向人群最外的萧烈,语气忍不住激动,带着怨,“九王爷!老王爷对你可是很好!”
萧烈负手而立,周围皆是高头大马,却丝毫盖不住其周身气势。
他远远看着风彦,“风将军,其一,风伯伯一生恪守礼度,从不扰民,你带兵闯城,围了皇宫又围南府,已至人心惶惶。其二,一无物证,二无人证,病急投医,胡乱指认。其三……”
萧烈顿了顿,道:“本王不会放过害死风伯伯之人,但凶手,绝不会是南少爷。”
风彦脸涨的通红,想说什么,又被萧烈的声音压下去,“本王以命作保,不是他。带你的人滚出宜安城!老百姓若是以为战争将起,哄抢粮食,慌张起乱,你要如何挽回?!”
风彦手指捏着缰绳,指节泛白,心底的恨压了又压,才怒气冲冲道:“九王爷袒护南家少爷人尽皆知,老王爷的仇,我们风家人自己会报!至于扰民,待老王爷之死真相查明,尸首入殓之后,在下定当负荆请罪。”
说完,他一声令下,近两万重骑兵发出巨大的声音,渐渐远去。
路面顿时空旷。
萧烈看了眼屋脊后的人,都是他派在暗处保护南绯音的暗卫,竟不知何时被那人训成了弓箭手。
还真是不拿他当外人,如此也好。
萧烈进南府,刚坐下不久,暗卫就传来消息,风彦没有把兵带出城,他去了皇宫。
却不是围宫,是萧承嗣大开宫门,迎他进去,据说……风彦看起来很感激萧承嗣。
听到这个消息,南绯音勾了勾唇,“萧承嗣,这是看上临王爷手上的兵了啊。风家人都这么蠢吗?”
萧烈轻点茶碗边缘,“风伯伯是个大包大揽的人,对手下的年轻人很疼爱,风彦不曾经历过什么。
且风伯伯一生敬重皇权,曾不止说过一次,他若战死,兵权全归皇家,只留守封地的小部分兵,护儿孙安危便可,因此风家人对皇家,天然的偏向。”
只不过,当初临王说这话时,先帝还正值壮年,两人关系亲如兄弟,这般说更多的是在为先帝立威。
“萧烈,你觉得……会是萧承嗣吗?”南绯音不敢确定。
虽然最大获利者看起来是萧承嗣,可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临王的军队反手就来个谋逆?
临王可是死在皇宫。
人家的驻军可就在城外。
萧烈摇了摇头,“无论真相为何,皇宫你不能去。”
他看得清楚,如今南绯音风头太盛,且出了名的嚣张狂妄,所有人都觉得他睚眦必报,不留情面。
临王将他关进天牢,惹来南绯音的报复,这个说法,对于不了解南绯音的人来说,是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