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秋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她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你怕什么?又不怪你,要怪就怪咱们庄大人叫你们想的孤枕难眠,心心念念,到如今还不能忘却。我不过是个无辜受牵连的。”苏禾语气凉凉的描补着,“两位妹妹别哭了,庄大人不心疼,我该心疼了,快擦擦吧。”
“你胡说什么呢,咱们家去吧。”庄引鹤忍住额角暴起的青筋,这场面叫苏禾撞见,实在始料未及,来喜儿怎么办事的!
眼神凌厉的看着周围的人,见无人再敢看此处,又扫了一眼站在两侧的乡绅,孙贺猜到了这位就是叫庄引鹤藏起来不见人的爱妾,心里暗道还真是不巧。就招呼着众人散去,连着作陪的小娘们也一起带走了。
大力、秋桂、来福儿、来喜儿先下了楼梯,庄引鹤这才凑过去牵上了苏禾的手,涎着脸道:“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还为这个酸呢?”
苏禾一甩手,挣脱开来,径自下了楼,他也不生气,只当是她害羞了。
第67章 苏禾带着三人直接回……
苏禾带着三人直接回了院子,庄引鹤也不敢多置喙,生怕再惹恼了她,大庭广众之下闹个没脸,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故而只等到了杨柳胡同,才将来喜儿叫来细细问了为何她们今儿在酒楼。知晓不过是凑巧,才放下心来,又听说苏禾将银两都换成了银票,为跟自己去扬州赴任做准备,心中更是慰贴。
直到晚间,庄引鹤估摸着人应当是消气儿了,先是叫人在后院摆了晡食,才从私库中翻了个小物件往后院赶去。他虽不觉得那些个陈年往事叫苏禾知道有什么问题,哪个男人年轻时不曾风流过?更何况是他这般才貌双全的男人!但是,心里还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苏禾盘算好私房,摸清了清安县的城门关闭时间,三更闭,五更三点开城门,她不能在宵禁前离开杨柳胡同,一则这厮在清安县有些权力,若要强开城门,恐怕也能做到;二则,夜黑风高,这时候的治安她不敢保证,她是想走,又不是想送死,还是清早妥帖些。
她正想着如何脱身的事呢,就看见秋桂和大力将晡食一一摆上,有些诧异的问道:“今儿怎么就直接摆上来了?”往常,两人总是要过问一声,再吩咐了小厨房。秋桂觑了一眼她的神色,见面色尚可,才缓着语气道:“爷吩咐的,她们备好,就直接送过来了,娘子您瞧,爷最重您了。”
秋桂今儿见苏禾头也不回的叫上她们就直接回府,提心吊胆了一下午,连来喜儿的事都顾不上伤心了,生怕爷就此冷落了娘子。若是有了子嗣,爷来不来倒也不打紧了,可娘子膝下空空,如何敢跟爷甩脸子?有心寻人说一说,可见大力一副没心没肺万事不愁的模样,同她说了她也不懂!只自己内心愁的不行,如今见了这场景,才稍稍安定些。
“算了,你们两个摆完就去歇着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们伺候。”苏禾压下心中的不屑,温声对着秋桂吩咐道。这姑娘不比大力心思简单,兼之又不是她开口选的人,做事总是格外小心细致。
两人才将晡食摆好,庄引鹤似乎就是掐着点过来的一般,举着手上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冲着苏禾乐道:“瞧瞧,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你一准喜欢。”苏禾顺从的站起身迎上去,接过来一打开,一枚精致的嵌珠金戒指,三个莹白圆润的珍珠并排镶在金子上,珍珠清雅倒是中和了金器的厚重,又是活口,庄引鹤取出戒指,又牵起她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想起左手中指带戒指的含义,心里涌出一丝异样,他是误打误撞?
“怎么这样瞧着爷?我晓得你不爱繁重的首饰,这清安县的银楼打的金器,太俗了些,实在配不上你,今儿秦嬷嬷替我收拾私库,我才想起来。”又举起她的手,十分满意,“这珍珠戒指衬的你这手更是莹润修长。”重重亲了一下手背,眼中的欢喜看的人有些心惊,还能看出他想做的更加过分,只是害怕唐突佳人。
“爷——可是定下了调任的日子了?”苏禾眼皮微垂,由着庄引鹤搓揉着她的手,眼神避开了他的眼睛,只看向了满桌的佳肴。
“是,约莫十号动身,我听来喜儿说,你将私房都换成银票了?”苏禾每每外出回来,庄引鹤是定要过问来喜儿的,从前是怕这女娘不安分,生了旁的心思;如今却是想知道她每日都去哪,做了什么,哪怕不能亲自陪同,只听人口述,心中都觉欢喜。
“嗯,我怕路上不方便,就想着先换了。再者,还不知道日后何时能再回清安县呢?我母亲的灵位还在海兴寺供着,香油钱必是要给足了一年的。”苏禾盘算着还未了的事。“明儿还要去一趟海兴寺,添足了香油钱才放心。”
“是了,确实该去看看,可要我陪着一起?”庄引鹤将手上未尽之事一并都交给了县令,两人虽有不愉但总归不曾撕破脸,也犯不着在这种事上耍手段,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都头要动身离开清安县,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手上的事定然很多,我这里不过是小事,叫来喜儿去就是了。”苏禾言语皆为他思量,婉转回绝。
“确实也是,这调令来的急,是还有一脑门子的事要料理呢。”庄引鹤盘算了在清安县置办的一些私产,虽都是一些小玩意,但也要料理清楚也须得他亲自过问才是,又想着来喜儿跟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也就略过不提了。
“你尝尝,这羹汤不错。”庄引鹤伸手亲自舀了半碗,放到苏禾面前,“说起来,这
院子里,除了你近身伺候的两个,可还有其他合心意的下人要一并带走的?若是没有,那就遣散了,只留下一些打理院子即可。”
“没有,我素来不喜欢丫头们近身服侍,大力和秋桂就够了。”苏禾夹了一块鹅脯放到庄引鹤面前的碟子中,“爷尝尝,这鹅脯做的不错。”十号动身,今儿是六号,明儿一早就要去海兴寺,她还有三日,不能出岔子。
“可见这戒指是送到奶奶心坎上了,难得伺候我一回,今儿是我不好,惹奶奶生气了,还请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庄引鹤有心哄苏禾高心,再说这屋里也没有旁人,他站起身朝着人躬身作揖,一副惧内的模样,真叫苏禾笑出了声。
见人脸上笑开了,庄引鹤也不再隔着一个身子了,直接贴着苏禾身侧坐下,将手搂到她腰间,殷勤的伺候着。直到两人用到了六分饱才叫人进来将东西撤走,庄引鹤今儿定是要留宿的了。
叫人在耳房备了热水,苏禾先梳洗一番,换上了寝衣,素白的中衣,青丝如瀑,散在身后,庄引鹤坐在内室的美人榻上,捧着一盏茶,看着她手抚青丝,坐到了梳妆台前,不曾分半个眼神给自己。
“兰膏新沐云鬓滑,宝钗斜坠青丝发。”搁下手中茶盏,移步到苏禾身后,越身拿起梳子,捧起长发,一下一下的梳了起来,屋中陡然静谧了下来,屋中燃着的熏香悄然流动,香味清淡却很好闻。
庄引鹤抬头看向镜中人,铜镜磨的十分光滑,清晰的映出了她的面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温柔缠绵反而带着一些审视和惊讶,他来不及去仔细探究是何意思,克制住身下的欲望,只轻吻了她的发顶,温柔道:“等我。”
苏禾看他进了内室的门,将戒指褪了下来,放进了首饰盒里,里面搁满了金银珠器,庄引鹤待她好吗?是极好的。不过寥寥数月,他成箱成箱搬进后宅赠予她的物件都要她单开一个私库收着了,连秦嬷嬷都忍不住在她的耳边时常说从没见过爷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娘子当真是头一个。
心中欢喜吗?是欢喜的。可是他们注定了不是一路人,若是要她有一天为了庄引鹤,在内宅后院去争、去夺、去抢,为了一个男人,可以无休止的谩骂诅咒另一个女子,她做不到。她不能想象自己变成那般模样,那还不如让她一杯毒酒了结了自己,也好过叫她变成面目可憎的人。
包袱已经收拾好了,就压在箱笼的最底下,里面装的是她被魏行首下药时换下的那身旧衣,那衣服有些破旧了,说来也好笑,她寻边了院中的布料,就是粗使丫鬟穿的衣服,料子也比这个强些,好在破损的是一小块,就寻了粗使丫鬟换下的不要的旧衣裁剪了一小块缝补上了。
“怎么还在这坐着?”庄引鹤心急,不过是粗粗冲洗一番,就拖着靸鞋进来了,鬓边还带着水汽,胸膛还有滚落的水珠,壁垒分明的薄肌,行走间肆意风流,论长相、论身姿、论家室,这都是一个极出挑的男人,也不怪风尘中的女子将他视为救命稻草,看着倒映在铜镜里的身体,苏禾突然想到,王婆那句“潘驴邓小闲”,当真是一个不缺,还加上了权势,更胜一筹。
“都头怎么不擦干了身子,如今夜间还是有些凉的。”苏禾的手搭上他的臂间,火热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
“凉么?”庄引鹤一手扶着她的肩膀,略弯腰低下了头,先是吻了吻她的脖颈,又凑到她的耳边,轻佻的问她;另一只手环住了纤腰,热气扑面而来,熏的苏禾几乎要倒退,他却不给这个机会,弯腰横抱,将人放在床榻上,挥手落下了床幔,隔绝出一方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