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公子，公子来了。”张氏的贴身嬷嬷，从院子里进来。
张氏平静的放下手中的木鱼，缓缓起身，看了一眼佟府供奉的牌位，转身出了佛堂。
佟景恒发了话，看守佛堂的人，才撤走了。
“哐”一声，佟一瑧把院门推开，见张氏站在院中。
“娘！”佟一瑧大步走过去，将张氏抱住，“娘，是儿子害你受苦了。”声音略带哭腔。
张氏眼睛微红，抬手轻轻拍打着佟一瑧的后背，“都这般大了，还哭哭啼啼！”
第273章 除夕宴（1）
佟景恒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他与儿子，从未这般亲厚过，而张氏也清瘦了许多。
张氏的贴身嬷嬷在后头也跟着抹眼泪儿，不过嬷嬷反应的快，看了一眼院子外头，“夫人，老爷还在门口呢。”
张氏早就发现了，只是佛堂这两月，她的心已经冷了，从佟景恒打她的那一巴掌开始，他们就回不去了。
为了臻儿，她一切都可以忍。
在佛堂一直安安静静的呆着，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的走出这个佛堂。
“好了，别哭鼻子了，臻儿听话。”
佟一臻放开张氏，吸了一下鼻子，“娘，你瘦了。”
“可是下人克扣娘用度了？”
张氏淡淡浅笑，“傻孩子，娘亲虽被关在佛堂，你爹也未休弃于我，那你娘依然还是佟府的大夫人，谁敢怠慢？”
顿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佟一臻的头，“娘亲啊只是时常想臻儿罢了。”
佟一臻心中愧疚，“娘，我们出去吧。”
张氏颔首，向院门口俯身，“妾身见过老爷。”
不待佟景恒说话，张氏便举步走向门口走去，路过佟景恒跟前时，神情淡漠没瞧佟景恒一眼。
佟景恒皱起眉头，知晓张氏心中有怨，倒也没说什么。
……
煜王回了御王府，先去的紫竹苑看乐湛。
乐湛的病情反反复复，整日汤药养着，人也清瘦了不少。
为此煜王还特意问过温旭，温旭也诊不出个什么异状，只说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
心病？
煜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想起什么了吧？
于是，他这段时间除了公务就是陪在乐湛身边，而乐湛随时能见到三皇兄，她心里觉得很安稳。
只是时不时夜里梦魇缠身，让她苦恼不已，那些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可怕。
她看不清梦里男子的面容，可那身形却好似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当煜王走进屋子，便见乐湛神情落寞的坐在窗前发呆。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入定。”
乐湛眨了眨眼，脸上换上笑容，看向门口，“三哥，忙完公务了？”
煜王向她走去，“嗯，父皇仁心，朝中已经放假了，明日不用早朝了。”
乐湛歪着脑袋，“那三哥明日可以睡懒觉了。”
“你整日就知晓睡懒觉。”煜王坐在她的对面。
乐湛俏皮的向他扮了个鬼脸。
煜王瞧着不免有些失神，这样的乐湛是快乐的，只希望乐儿永远不要想起…
“为你做的衣裳可还喜欢？”
乐湛笑眯眯的点头，“嗯嗯，三哥让人做的衣裳，乐儿自然是喜欢的。”
煜王：“除夕宴的时候穿上吧！”
乐湛：“好呀。”
辞旧迎新，也不过朝夕之间。
除夕宴前夕，皇帝还在御书房召见凤之白。
只是在凤之白进了御书房后，皇帝让徐坤退了出去，御书房就只有皇帝与凤之白两个人。
至于皇帝与凤之白谈了什么，无人得知，御书房房外值守的人，只知君臣二人谈了许久。
直到快到时辰了，君臣二人才一前一后从御书房出来。
皇帝跨出御书房，道：“随朕一道吧。”
凤之白应“是。”
皇后早已坐在凤位，今夜除夕夜宴群臣，可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却迟迟未现身。
众人洞察细微，没来的不止皇帝一人。
宠冠后宫的琬贵妃未到，就连凤之白也未到。
皇后坐在凤位，斜眼下看空着位置，心里恨意滋生，又是佟琬菏这个死贱人，明明后牙槽都快咬碎了，面上却维持着皇后该有的仪态。
今夜大臣都带了家眷，比往年看着热闹，不过大家都安静的等着。
各家嫡女打扮的可谓是花枝招展，好似使尽了浑身解数，希望今夜能博个好运。
有些姑娘没指望当什么太子妃、王妃，倒是对凤之白挺感兴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比王爷身份差不了多少。
若是能混个凤夫人当，也是不错的选择。
八公主一直在人群中寻找凤之白的身影，怎么没来呢？
在她寻找他人身影时，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眸子微眯，她在找谁？
“皇上驾到！”徐坤的高喝得声音传进大殿。
须臾，身着龙袍的皇帝出现在众人眼前，紧跟在身后的便是琬贵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今日家宴不必拘礼。”
“谢皇上。”
皇帝与琬贵妃同行，大臣们心思各异，煜王神色有些窃喜，乐湛坐在煜王下首。
而皇后凤袍下的手，握拳握的指节泛白。
皇帝与琬贵妃进去后，凤之白才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当凤之白出现在众人面前，后宫女眷都暗自吸了一口气，这也太…
谁说传言不可信？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轩辕第一美男子。
方才在琬菏宫，婉贵妃见到凤之白的第一眼，也是这反应。
八公主见凤之白进来，眼睛一亮，隐藏不住的兴奋。
可当她看到其他女子，对凤之白露出痴迷神色，她眼中泛着冷意。
凤之白官居一品，座位自然在前头。
也不知座位是谁安排的，他的座位与太子正好对上。
皇帝没吱声，皇后也没提，凤之白走过去坦然坐下。
各家姑娘见了凤之白的真容后，可谓是眼睛都绿了。
全然不想要什么太子妃、王妃了。
凤大人这般谪仙，出尘不染之姿，比什么太子、皇子、王爷，好看了不止千倍万倍！
李茹嫣也惊艳了一瞬，可是她明白自己没有机会肖想其他。
她的人生注定了像姑母一般，将永远被囚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
而乐湛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过侧头对煜王小声嘀咕了一声，“三皇兄，好美啊！”
煜王对她微微摇头，让她不要多言，他怕凤之白乱咬人。
乐湛小心翼翼的耸了下肩，垂眸看着面前的吃食。
八公主眸光冷冷着看这些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贱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第274章 除夕宴（2）
她将眸光移到凤之白的身上，阴寒的眼神悄然逝去，那樱红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这发自内心的笑容，让斜对面的某人看的有些失神。
浅笑嫣然，佳人如斯。
那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当即眉头一皱，抚在膝盖的手，用力的抓紧膝盖，指节微微泛白。
又是他！
为什么又是凤之白？！
为什么？
凭什么？
身着官袍的男子，咬紧后牙槽，他浑身的每一处血液都充斥着嫉妒与不甘心！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凤之白横插一脚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出人头地的机会！
如今，连八公主也满眼都是凤之白，可恶！
不知道是不是凤之白察觉到了，骤然抬眼望了过来，男子立马垂眸毫无异状。
诚然，凤之白确实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这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
只是当她望去，这目光便消失了，她嘴角微微勾了下，反应倒是挺快。
大殿安静无声，所有人在等皇帝发话。
只见皇帝端着酒杯站起身，所有人立刻跟着站起来。
皇帝高举酒杯，大声道，“这第一杯酒，朕…先敬轩辕的诸多英烈，若是没有他们的庇佑，何以长存？”
话落将杯中酒倒在地上。
众人仿效之，“向轩辕先烈致敬！”
“这第二杯酒，朕祝轩辕，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几分。
皇后拍手示意，顿时乐起舞入，歌舞升平，众人不再拘谨放开不少，殿内终于有了喜庆的氛围。
贵女们此刻忍不住多看凤之白几眼，奈何这位凤司座压根儿没看人。
静坐沉思的凤司座，灯火明亮的大殿显得肌肤有些冷白。
他眉如墨描，鼻梁高挺，颜色冷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