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行事相当谨慎,但苏瑜能传出来有用的消息少之又少。”
“去年煜王悄悄找过微臣,希望微臣能查明徐州之事,还他清白之名。在徐州时臣发现徐州的境况十分堪忧,而且接连死了三位钦差,此事必须给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交代,臣只能将李大超就地处斩,是以徐州的证据断了。”
“那洛宁呢?”皇帝不满她的回答。
凤之白神色未变:“洛宁被千音阁的毒控制,据洛宁所言每次他与千音阁阁主接触时,对方都以面具示人,给洛宁的承诺便是事成之后将八公主赐婚给他。也正因如此洛宁才猜出几分他的身份,可惜洛宁也没确凿的证据。”
皇帝一拳砸在龙案,咬牙切齿地指着她,“若你早告诉朕,哪怕透露一点风声,太子也不会惨死,六公主也不会出事!”
凤之白承受着皇帝的怒火,将头重重磕下,“太子遇难,臣难辞其咎!臣以为,就算安王要逼宫谋反,至少也会等到羽翼丰满之时,没想到安王如此迫不及待。”
“臣有罪,请皇上赐罪!”
徐坤从内务府回来,一脚刚迈进御书房便听到这句,不由得放慢脚步,太子惨死,六公主护驾身亡,皇上心口的这口怒气啊撒谁身上都会掉层皮。
当夜皇帝在御书房发了很久的怒火,徐坤也跟着挨骂,结果便是徐坤陪着凤之白一起跪了许久。
凤之白离开御书房的时膝盖都跪的麻木了,被皇帝罚俸半年,不过乌纱帽是保住了,也没挨皮肉之苦。
她走在宫道上,在心里至少骂了皇帝八百次,狗皇帝明明早就察觉安王有不轨之心,是他自己低估了安王对皇权的野心,最后将过错怪罪到她身上。
不过,看在太子、安王都惨死的份上,凤之白也就不计较了,可是一想到半年没俸禄,她又觉得肉疼!
半年啊,好多银子的!
凤之白走后,温旭进御书房为皇帝换了药,皇帝问他婉贵嫔的情况。
温旭:“回皇上,婉贵嫔的底子好,胎位也稳,保持心情愉悦便无大碍。”
皇帝听了并未再说什么。
*
凤府。
孤月他们早已在府邸等候多时,凤之白回府时他们还在书房等着。
见她来了书房,听风麻溜地先沏了杯茶,“主子,喝口茶解解渴。”
凤之白落座,冷眼扫了他们几眼,“能耐啊,现在也学会自作主张了!”
孤月当即单膝跪下,“属下知罪!”
听风、观雨安静站着,不敢求情。
凤之白揶揄,“是不是觉得自个儿翅膀硬了?”
“属下不敢!”孤月将头低了几分。
“本座瞧你们挺敢啊!”凤之白伸手去端茶,“呵,那一箭谁射的?射个胳膊算怎么个事?”
听着她的口气孤月摸不准主子到底怒没怒,“属下与紫雷商议伺机坐实那位杀头罪行,没想...”真杀死皇上。
昨夜皇帝离开山崖时遭城防营突袭,暗楼的人躲在暗中朝皇帝那边射了几箭,不过都避开了要害。
凤之白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饮茶,“抹东西了吗?”
孤月抬眸望着凤之白,“没...没有。”
杯盏落在桌案清脆的响声落入孤月他们的耳朵里,凤之白抿着唇盯着他们三,沉默片刻,“你们三...罚俸半年。”
嗯,有难同当才是好主仆!
“是。”三人齐声。
“滚吧,本座乏了。”凤之白起身离开书房。
她独自回院子,脑中在复盘春猎的事。
前些日子苏瑜传信,她得知城防营的人想换兵器行事,她便明白城防营的人想留一条后路。
凤之白便让苏瑜暗中在人员安排做了些手脚,否则城防营不会那么快暴露在众人眼前。
而皇帝派去保护太子的暗卫,全部被暗楼解决,否则单凭安王要杀太子可没那么容易。
对于紫雷他们擅自射杀皇帝,凤之白并未动怒,只是有点生气,狗皇帝伤得太轻了,若是重伤或者...
回到院子,她叫出一名暗卫,命他传信于温旭...
*
翌日,安王的党羽全部被皇帝下令拿下,廖业成在昨夜已被禁军抓进了天牢。
徐坤拿着圣旨带着禁军前往城防营,将参与猎场之乱的当着众人的面就地砍杀,参与者一个活口也未留!
安王谋逆,太子惨死,六公主护驾身亡,天子震怒,皇后一夜白头。
因气候原因,太子、六公主丧事并未办几日,三日后他们的灵柩便葬入皇陵。
至此,齐王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好像在做梦一般。
同时,他心里也小小的庆幸,幸好没去猎场凑热闹,否则自己小命就没了。
好巧不巧,那脏兮兮的老乞丐又亲眼目睹出丧的队伍…
在太子下葬两日后,裴慧安、戴忠带着留在猎场的禁军回到京都。
同时也带回一个消息,刘程如尸首找到了,禁军将其埋在了猎场不远处。
戴忠这回下令让属下替刘程如立了个一碑!
裴慧安小腿受了伤,回京都后禁军营都没去直接进宫面圣,离宫后直接回府养伤。
整座京都城弥漫着阴霾,朝堂沉寂,街头冷清,酒肆清净,青楼的姑娘们只能悄悄接客。
这段时间凤之白窝在御廷司,齐王暗中差人递了几次消息,她没去碰面。
苏瑜的通缉令终于撤了,记得他回到御廷司时,吴江他们心里别提多高兴。
江陵风当时见到他还轻轻给了他一拳,“能耐啊立功了!当初跑的跟兔子似的,怎么追都追不上!”
苏瑜一脸无奈,“没办法,那位多疑得很,要不是司座让兄弟们演了几出戏,我也未必能获得他的信任!”
“回来就好!”吴江拍了拍他的肩。
...
第617章 皇帝的试探
云和宫
刘雨安静的躺在软榻,温旭正在请脉,瞧她神色恹恹,低声宽慰,“事已至此,你该安心养胎才是。”
刘雨眼睫颤动,抿了下唇,“在他想凌辱我,用鞭子鞭打我的时候,我真真是恨不得他不得好死!进宫之后,我日盼夜盼能替我娘报仇,现在他终于死了;可我爹也死了。”
眼眶一红,看向温旭,她说,“温旭,我…没家了!”
温旭的嘴唇几度张合,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我,下官会尽力保护你们母子的。”
余嬷嬷拍拍她的臂弯,“主子,好好活着,老爷之所以在危险之际挺身救皇上,他是为了你才这般做。你看皇上回宫了立马给主子换了宫殿,听人说咱们宫里的人都是徐公公亲自挑选的。”
“我省得。”刘雨捻着手绢拭泪,可这吃人的皇宫,她能安生到几时?肚里的孩子她能护得住?
温旭不能久留,叮嘱几句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十日后,裴慧安进宫面圣,请辞卸任统帅一职,皇帝客套挽留几句,见裴慧安态度坚决便点头同意了。
太子惨死,身为随行禁军统帅,裴慧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皇帝没对他降罪砍头已是皇恩浩荡。
*
春猎至今也有月余,太子、安王已故,群臣纷纷上奏皇帝册封齐王为东宫储君,私下已有不少朝臣向齐王府递拜帖。
齐王府大门紧闭,谁也不见,帖子也不收。
皇帝并未明确表态,可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经春猎一事,他已两鬓斑白,他承认自己老了。
如今只剩一个儿子在世,也由不得他选了,虽未下旨册封太子,但也传旨让齐王开始入朝学习政务。
齐王每日胆颤心惊又焦躁纠结,自己的不育之症尚未有好转,他后继无人啊!!
曾经他没想过要这把龙椅,可当初争得头破血流的人都死了,白白落在自个儿头上,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的皇位!
皇帝指派了大臣日日教导齐王,可过了些日子,他发现齐王当真不是君王之才,做点投机倒把的买卖还行,朝堂的牛鬼蛇神齐王他的性子压不住。
皇帝愁得在御书房独坐了几个深夜后得了风寒,病来如山倒,高热了两日,梦魇间再次身临当年的宫变,忽而有人要他偿命;忽而又梦见有人诅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忽而又看见惨死的太子说他死的好惨,随后又是六公主对他说她好疼。
梦魇中也见到了安王,安王恨他,恨他偏心...
听闻皇帝染了风寒,皇后去看了一次,没多停留,只是淡淡的叮嘱徐坤几句便回凤栖宫了。
徐坤瞧着皇后淡漠的态度默默叹息,皇后这还怨着皇上呢。
皇帝大病初愈后,在御书房召见了齐王,父子二人在御书房足足待了一个下午。
当夜,皇帝宣凤之白进宫,徐坤候在御书房外候着,见凤之白来了,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司座大人,皇上在偏殿等着呢。”
凤之白点头,跟着徐坤去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