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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私逃后,疯批权臣怒红眼_江十桉【完结】(144)

  一大早便拉着姜映晚跑去院子,伸着肉乎乎的小爪接雪花玩。

  姜映晚怕他染风寒,让乳母去拿了披风,将他裹起来抱着。

  手被裹进了披风中,没办法再随意伸出来接雪花,小家伙便仰头,笑声清脆地喊着姜映晚一道去看簌落着漫天鹅毛大雪的天空。

  姜映晚配合地仰头,往上看。

  红梅落雪,本该是最美最静谧的冬日盛景,却不知怎的,在仰头看向天空的那一刻,姜映晚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极度窒闷的不适。

  就像呼吸一瞬间被堵塞。

  整个心脏都被狠狠攥住。

  甚至望着这样密密麻麻往下坠落的落雪,在这种难以形容的强烈不适中,有那么一刹,她甚至花了眼,觉得这雪,都是红色的。

  血染的红。

  姜映晚脸色抑不住地白了一瞬。

  说不清为何,也道不清缘由。

  她对下雪天,虽说不上什么不喜,但也从未有现在这种莫名窒闷的不适。

  见娘亲蹙眉望着空中的雪不说话,小怀安低低喊了声,“娘亲?”

  “娘亲,怎么了?”

  “没事。”

  姜映晚强行压下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拍了拍小怀安,抱着他往回走。

  “风有些大,淋了雪容易着凉,娘亲带安儿去廊下。”

  身后撑伞遮雪的下人,忙举着伞面,紧紧跟上姜映晚的身形,往廊下走去。

  风雪中,裴怀安又问姜映晚:

  “娘亲,爹爹何时回来?”

  姜映晚声音被骤然急剧的风雪掩住大半,在种了大片红梅的院中,只能勉强听出零星字眼。

  “爹爹还未下朝,还要等一会儿。”

  ……

  暴雪中,一封边疆急报冒雪送入皇宫。

  西北蛮夷大军入侵大昭边疆,驻军将领率士兵暴雪中御敌三日,蛮夷大军被成功击退,边疆大军却也损失惨重。

  其中,自愿赴西北边境守卫疆土的容家嫡子容时箐于大战第三夜死于蛮夷之手,为国捐躯。

  被战后士兵询卫发现时,身躯早已冻僵,全身血迹斑斑,就像从血水中捞出来,大大小小伤痕无数,铠甲内的衣襟更是破碎不堪,只唯独,左胸下一寸位置,仅剩一处完好未被中伤、未被血迹侵染的地方。

  ——而那里,小心翼翼地放着一枚,已经破旧、甚至边角部位因摩挲次数太多都起了毛边,但从上至下,保存的干干净净、连半点血迹污渍都未被染上的香囊。

  容时箐虽被罢免官职,但到底是容家的血脉,边疆守军不敢隐瞒,随着上奏蛮夷大军入侵边境,一并将容时箐身死的消息上禀了朝堂。

  容泾得知儿子身亡的消息后,于朝堂中哽咽着跪求陛下,允许让小儿遗体归京,葬入容家祖茔。

  容时箐是抵御敌军进犯、为国捐躯而亡,萧邵自然不能不让其归京。

  更且不提,在边境三余年,容时箐亦大大小小立了不少军功。

  容泾求完情后,早朝大殿上,萧邵允了容泾的请求,又追封容时箐为襄义将军,允其身后事大办,并一一封赏容家亲眷。

  院中的雪越下越大,小半个时辰,地上便积了厚厚一层,空中鹅毛般的雪花却远没有止歇的迹象,一层又一层像无形雪山倾覆往下覆盖,压得人心里发慌。

  府中的下人沿着青石路,一遍遍清扫道路,但刚扫完片刻,路上又再度被新的落雪覆盖。

  裴怀安清早醒的早,隔着明窗看了会儿雪,又看了会儿启蒙书画,没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

  姜映晚将孩子,嘱咐乳母与嬷嬷照顾好小公子,便回了卧房。

  雪落本无声,兴许是今日的雪太大,又兴许是落雪垂覆之势压的人心头沉闷,姜映晚竟觉得耳边都是说不出的沉重声响。

  她难以解释这种莫名的沉闷是由何而来,也无法说清其缘由,回了房间后,她习惯性来到窗旁小案。

  桌案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信件与册子,却无一能看得进去。

  最后拿出针线,强行按耐住心底这股异样,强迫静下心来,试图以刺绣化去这种难言的心情。

  心口就像积压着事,姜映晚也不知自己在绣什么,等她缓过神,看向落针的地方,才发现,绣的竟是一只香囊的轮廓。

  前几年,姜映晚绣香囊绣的多,绣的也勤,她佩戴的香囊,几乎都是她自己绣的。

  但到了后来,与裴砚忱成亲后,尤其小怀安出生后,香囊这种东西,她便很少再绣了。

  看着上面还未成型的图案,姜映晚手中的针线顿了顿,她注视着手下图案良久,才再次有了动作,接着绣下去。

  午时一刻。

  裴砚忱从宫中回来。

  墨黑的大氅上,肩头落着细细碎碎的雪花,有些融为冰水,浸往深处。

  裴砚忱没有将之拂去。

  也没管那些落雪。

  屏退廊下候着侍奉的婢女,推门进来,看向窗前矮榻旁,低头绣香囊的姑娘。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才一步步朝里走来,黑眸眼底情绪不明,停在姜映晚身侧,目光落在她手下香囊的图案上,沉静半晌,终于出声,对她说:

  “容时箐,于三日前抵御蛮夷进犯中,为护大昭边境——身亡。”

  第189章 撇撇捺捺尽是相思,字字句句皆是情意

  最后两个字,毫无防备地钻进姜映晚耳中。

  绣着图案的针,从布料下面穿透,指腹却没来得及挪开,针尖直直的、重重扎进了指尖。

  顷刻间,豆大的血珠迅速冒出,针尖未来得及抽出,血珠却还在膨胀,最后破开,鲜红的血迹从食指最上端的指节滑下,形成一细缕,蜿蜒着向下流。

  裴砚忱眉头皱起,迅速上前,握着她手指,将针抽出,扯过一条干净的帕子,快速将那截指腹缠住。

  鲜红的血,瞬间染上薄帕。

  姜映晚压低眉眼,看着雪白帕子上刺眼的血红,脑海中竟闪过清早抱着小怀安往上看下着雪的天空时,茫茫大雪中,血染的那抹红。

  裴砚忱捏着她手指,给她处理伤口。

  好一会儿,鲜血缓缓止住。

  但缠在她指节上,用来止血的帕子,裴砚忱未立刻解下。

  姜映晚全程没动作,除了凝视着帕子上的血迹,紧绷得近乎发泛白的唇角。

  —

  容时箐并非是获罪被贬至边境,他出身京中世家,在边境三年又屡立功勋,身后回京不过板上钉钉之事。

  边疆守兵战后在雪中发现身亡的容时箐后,一方小队带着边境遭受蛮夷入侵的消息赶回京城上报,另一方小队已经护送着容时箐的遗体踏上回京路途。

  天子追封容家的第二日晚,容时箐被护送入京,进容家府邸。

  连带着,还有在西北边境留下的遗物。

  看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归来是这副冰冷的模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冯氏跌在灵柩前哭得泣不成声。

  被装入包裹中,原封不动被从边境一并带回京城的遗物,容府下人不敢轻易妄动,待冯氏强撑着悲伤,打开包裹,将一些随身的物品一一拿出来后,在包裹的最里处,看到一个很精巧、密实的盒子。

  她掩着泪,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全是无法送出去的书信。

  三年来,每一个节日,每一个姜映晚的生辰,盒子中都有一封容时箐亲笔写的书信。

  除却这些特殊的节日,还有其他许多的日期,冯氏不知那些日子有没有特殊的含义,但都能找到对应那些日子的信件。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较之简短、普通的纸条,就像是无数个黄昏日落,远隔千里之外,抑不住心底思念、提笔良久,在泛黄的纸张上,一字一字写下的思念之语。

  冯氏努力忍着滚烫的泪水。

  颤抖着手,一一打开那些书信与纸条看下来。

  无数的言语,或长或短。

  或是寥寥数语的想念之情,或只是在那苦寒之地见到什么趣事起兴的分享。

  却——

  撇撇捺捺尽是相思。

  字字句句皆是情意。

  看到最后,冯氏压抑着哭到失声,后悔在认回儿子后寥寥数年的短暂岁月中,对于他那般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子,她作为亲娘,却从未真正不顾一切、支持过儿子一次。

  自从得知那姑娘被裴府早早定了亲事,自从得知那姑娘是裴府嫡长子的心上人,她便各种顾忌着、劝说儿子放下执念,不要去奢想不属于的人。

  却从未真真正正地抛下一切,站在她亲生儿子的角度真正想过,她口中那所谓的‘执念’,却是她的儿子,从年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且始终挚爱的人。

  为身后的容家、为大局,向来理智至上,利益至上的冯氏,在看完这些书信,翌日碰巧见到紫烟时,生平头一次,抛却理智,不顾所谓的后果,在那些数不清的信件中,挑了几份情意最不外露的书信,托她转交给了姜映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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