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父容母与儿子许久不见,需要叙的旧有很多,时至日暮,容时箐让府上下人备了晚膳,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用膳期间,冯氏隐晦看了眼容父,接着不动声色地朝容时箐问及:
“近来,可有再寻姜姑娘的下落?”
容时箐捏着汤勺的手一顿。
他眼底浮过些许黯色,并未直接回这句话。
见这场面,冯氏怎会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她长长叹了声,下意识劝道:
“时箐,别再找了。”
“且不说姜家那位姑娘如今不知在哪儿,就算你找到了她,她应该去的地方也是裴府,而不是我们容家。”
“那位姑娘,是裴大人亲口认了的妻,我们争不过,而且姜、裴的婚约在前,我们也无法争。”
容时箐久久未语。
冯氏说了很多,从容家家族,但两家悬殊的地位与权势,再到婚约的前后顺序,在各个方面劝他放弃,但容时箐只听着,始终未表态。
晚膳过后,容父容母一路舟车劳顿,先回了后院歇息。
容时箐独自一人站在前院。
垂眼望着地上黯淡月光垂打下来的影子。
许久,他动了动眸。
终于出声,喊来了贴身的侍从。
“明日一早,差人去姜府旧址一趟。”
他想知道,如今的姜映晚,到底在不在裴砚忱手中。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被裴砚忱困在了邑阳的别院。
可今生,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邑阳那边他早已派人多次去寻过,前世的那座别院,他也亲自去找过,可今世的那里,并未住人。
—
裴砚忱并未带姜映晚带去姜府旧址。
而是提前让人在邺城东南布置了一座宅子,与姜府旧址距离不远,只隔着两条街,但周围安排了很多侍卫,任何人都靠近不得。
益州别院中过半的婢女和侍从提前来了这边,姜映晚和裴砚忱来到宅子时,她们已将卧房打扫好,并提前备好了茶水晚膳。
裴砚忱大抵是有其他事,来到宅院,陪着姜映晚喝了杯茶便和季弘去了外面。
再回来时,夜已漆黑,姜映晚也已沐浴完。
摇曳低缓的烛光中,姜映晚拿着帕子擦拭着沾湿的发尾,清凌的眸子微垂着,有些出神。
在绕后屏风,她最后用帕子擦了几下发尾,正要去床榻,走至一半,余光倏然瞥见了床畔坐着的清贵身影。
她动作怔忪了下。
当即抬眼看过去,面上划过浅浅的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砚忱姿态闲散地坐在床边。
身上的锦服已换下,估计也是刚沐浴完,此刻只着了一件单衣。
“三刻钟前。”他说,“春兰说你去沐浴了,就没喊你。”
姜映晚点点头。
见他坐在床边等着她过去、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姜映晚本想直接去床榻的动作缓慢几分,她看他几眼,红唇微抿,问了句:
“我让人传膳?”
裴砚忱:“不用,已经用过膳了。”
说着,他看向窗外漆黑浓稠的夜色,目光重新转回她身上。
“天色不早了,夫人想何时就寝?”
姜映晚将帕子搭在一旁,在他的注视中慢吞吞走过去,“就……现在吧。”
裴砚忱起身去熄了烛火。
随着一盏盏烛台熄灭,房中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
直到仅剩桌案旁边的几盏烛台,他才折身返回床榻。
姜映晚已经躺在床上,邺城这边并不算热,她拉着薄被往身上盖。
还没盖好,他就箍着她的腰将她圈进了怀里。
姜映晚没怎么理会,继续拢着薄被盖好准备睡觉。
直到他虚虚实实搭在她腰身上的手掌挑开她衾衣开始往里钻。
姜映晚眼皮蓦地一跳。
下意识隔着衾衣去按他手。
朦胧的光线中尤为澄澈的眸子仰头看向她,按着他手背的力道半分不松:
“不是睡觉?”
他淡挑眉,手掌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感受着掌下肌肤的绵软细腻,语调自然又无辜:
“这不是正要睡?”
姜映晚总算反应过来他催促她的‘就寝’是什么意思。
她扼制住乱跳的眼皮,腕骨用力,心平气和地跟他强调:
“白天刚……刚做了。”
“这才几个时辰?还来?”
第105章 为夫想与夫人日日相见
他唇侧挑起,覆在她腰上的手掌转握为推,蓦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防备不及,用来阻止他的手跌在软榻上。
他趁机褪下她衾衣,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顺着垂落的床帐缝隙扔去外面。
姜映晚想说话阻止他,却被他反按住。
“白天是白天的,关晚上何事?”
“再者——”
他腔调拖长,低头覆下来。
薄唇深深浅浅地吻着她唇瓣。
摸索着捉到她逃避的手掌,指骨强势撑开她指缝,一点点与她十指相扣。
“——在马车中多有不便,夫人连出声都不敢,怎会尽兴?”
“好不容易入了夜,自然是要继续。”
……
宅子外都是裴砚忱的心腹,任何人都轻易靠近不得。
旁人进不来,姜映晚在里面也出不去。
一连多日,她都被裴砚忱拉着行房事,频率高到,她甚至怀疑,他是想把过去近两个月欠下的房事一并补上。
这种强度的床笫之事,姜映晚根本受不住,在第三天时,她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并在裴砚忱回房、径直朝她走过来想抱她的时候,及时出声错开了话题,并借着旁事打断了接下来的‘安排’。
她语调裹着几分不满,避开他要来抱她的动作,脊背靠着窗棱,仰头看着他问:
“不是说让我回家?”
“这都三天了,我连宅子的门都没能出得去,裴大人就是这样陪我回家的?”
裴砚忱笑了笑。
揉着她脑袋将她搂进怀里。
尾音深处,镌着不易察觉的温色。
“这几天需要处理一些事情,又怕我们晚晚单独出去走丢了,这才没让夫人出去。”
姜映晚语气硬邦邦的,“我在我出生的地方,还能丢了不成?”
他却说:“越是熟悉的地方,才越是容易丢。”
姜映晚无言以对。
他低头吻了吻她眉心,动作中带着明显的哄。
“知道我们夫人待得有些闷了,明天,就带夫人出去。”
姜映晚抬了抬眼皮,想去看他。
却被他捂住眼睛在唇角亲了几下。
待眼前重新恢复光亮,姜映晚眨了下眼,想跟他说,还有两三天就到她爹娘的忌日了,既然回了邺城,她想去祭拜一下。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听他先一步说:
“明后两天为夫带着夫人在邺城各处逛逛,到大后天,我们去岳父岳母那里一同祭拜。”
听到他最后一句,姜映晚眼底浸出诧异。
瞥见她的眼神,他无奈揉了两下她唇角。
“这是什么眼神?”
“我们来邺城的目的,便是祭拜岳父岳母,不然,夫人以为,为夫千里迢迢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映晚眼底有几分意外。
好一会儿沉默,她才缓慢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爹娘是哪天——”
他打断她,语调很缓:“岳父岳母的卷宗,是我亲自查的,忘了?”
姜映晚话音止住,没再说话了。
他托着她脑袋将她按在怀里,视线越过她望向窗外宁静的院子,喉结微动,接着说:
“这几日邺城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如果夫人想家,我们就在这里多待几天。”
……
裴砚忱说话算话,陪着姜映晚一连在邺城待了七八天才回去。
这几天,她想去哪里,他就带她哪里。
有着儿时痕迹的所有地方,姜映晚几乎都重新去了个遍。
就连姜府,她也回去住了好几天。
只是唯独,这几天她去了那么多地方,除了刚来到邺城时,在马车中匆匆一瞥看见容时箐,其余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姜映晚知道容时箐就在邺城。
她没让人寻他,也没让人递任何书信,因为,任何信件,都不可能真正送到他手里。
六月初,姜映晚被裴砚忱带离邺城。
马车一路往北,速度比来时稍显快了些,但仍旧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回程的这一路上,姜映晚借口马车内太闷,隔三差五便掀开车帘往外看几眼。
她想知道裴砚忱到底带她去哪里。
也想趁着这为数不多的机会,尽可能地多记两眼路线。
直到马车顺着她记忆中的道路,沿着宽敞的官道,驶入京城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