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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行_秋时姜【完结】(44)

  以那红马的身高体量以及疾奔时的速度,一旦被它甩下,只怕是非死即伤。因此,徐恙也只能一边追赶,一边高声提醒着萧权,千万要将抓紧缰绳。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发现无法将人甩下后,那匹红马竟是发疯一般,直直地向着山崖边上冲去。

  眼见一人一马就要坠下山崖,同归于尽,一青年男子忽然从荒林深处飞纵而出,跃上马背,紧紧抓住了缰绳。

  红马骤然吃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叫,前蹄高高扬起。

  那人借机一个使力,竟是硬生生地调转了马头的方向。

  眼见萧权死里逃生,徐恙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那匹依旧处于暴戾状态的红马,又忍不住忧心忡忡。

  情急之间,那青年已经抓起了萧权的肩膀,将扔下了马背。

  落地之时,虽说萧权满是狼狈地打了几个滚,但因为那恰到好处的力道,竟也毫发无伤。

  另一边,在青年娴熟的操控下,红马奔跑的速度逐渐变缓,情绪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青年这才翻身下马,把缰绳交到了匆匆迎来的徐恙手中。

  萧权在生死边缘打了个滚,只觉得又惊又怒,眼见徐恙出现,当即怒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设计谋害于我!”

  徐恙虽说搞不清楚这马为何会好端端地忽然发疯,却也不敢为自己申辩,只能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求饶。

  那青年原本已经扭身离去,听他不断哀求,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位公子,此事与他无关。这马之所以忽然暴躁,是你腰上的香囊惹的祸!”

  萧权闻言一惊,立马看向了腰间的香囊:“香囊?这香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那青年耐心解释道:“此马名为赤睚,生长于祁山之中,生性十分勇猛,甚至不畏豺狼虎豹,但却十分惧怕一种蝙蝠。”

  “蝙蝠?”

  “是……那种蝙蝠也是祁山特有,一旦被它们缠上,身体便会麻痒难耐,为了甩掉它们,这些马就会一直奔跑,直到力竭而亡。因此这些马一旦闻到这种蝙蝠的味道便会躁动不安。方才公子尚在马背上时,我便有闻到类似的味道,如今想来,大概是有人用浸了蝙蝠血的香料,放进了公子的香囊之中。”

  萧权脸色骤变,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人设计了。

  许久之后,他才双手抱拳,沉声问道:“承蒙阁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没等对方回答,荒林深处忽然有一道模糊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催促之意

  听到招呼声,那青年有些抱歉地冲萧权笑了笑,随即纵身离去,没有再做停留。

  徐恙蒙他解围,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心中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后怕。

  眼见萧权似乎也已经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只香囊上,没有打算再理他,徐恙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身的那一刻,随着眼前亮光一闪,他很快便发现一枚质地极好的玉牌,正静静躺在不远处的一处草丛之中。

  徐恙将玉牌拾起后,发现牌面上刻有字样,很快便判断出并非萧权之物,应该是方才那个青年在救人时不慎遗落的。

  但对方已经走远,他也无法归还,于是便悄悄收了起来。

  回到牧监局之后没多久,宫中便传来消息,有人因在太子的香囊中动了手脚,意图谋害太子而获罪问斩。

  听闻消息之后,徐恙越想越后怕,深知宫廷之中风云变幻,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卷进各种阴谋而成为政治斗争中的替罪羊。

  为了保命,他干脆称病请辞,匆匆离开了越国。

  此后不久,徐恙一路辗转,来到了燕国帝都,并做起了马匹生意。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倒也是衣食不愁。

  某日应朋友相邀,他去往莳花馆喝酒,却遇见了两个年轻的公子哥正为了争夺成为柳行云入幕之宾的机会,正如斗鸡一般,争得脸红脖子粗。

  友人见状,只觉心生感慨,在憧憬着柳行云的绝世风采的同时,又遗憾着以自己身家大概这辈子都无缘得见这位声名在外的妓馆头牌。

  徐恙届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酒精上头之下,当即就拍胸打肚地表示,得见柳行云不过是小事一桩。

  对方只当他是不知天高地厚,忍不住将他奚落了一番。

  情急之下,徐恙拿出了那块玉牌大肆炫耀,以示自己财力不斐,有被那位妓馆头牌青眼以待的资格。

  友人虽不知那玉牌来历,却也看得出并非凡品,连连惊叹了一番后,对待他的态度里也多出了几分羡慕与讨好。

  徐恙虽然虚荣,却也没真打算把那块玉牌就这么随便送出去,自尊心得到满足后,便将玉牌收了回去,打算见好就收。

  不料不久之后,妓馆老鸨竟是特意找到了他,说是柳姑娘听闻他谈吐不凡,想要与他亲自聊一聊。

  徐恙突逢艳遇,自是忍不住满心欢喜。

  但他毕竟在越国皇室中历练过,也懂得天上不会落大饼的道理,兴奋之余,心中也难免多了几分警惕。

  见到柳行云之后,他发现对方虽然巧笑嫣然,即尽温存,但几句话聊下来,却都是在拐弯抹角地打探那块玉牌的来历,不禁让他更是心惊。

  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何况以那青年当时的身手来看,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如今他私藏了对方的物件,也不知会招来怎样的祸事。

  念头至此,对于这来之不易的艳福徐恙也无心再消受,中途找了个入厕更衣的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莳花馆。

  自那之后,他便将那块玉牌藏在了家里,再也没拿出来张扬过,自己也换了住所,过上了低调小心的生活。

  只是未曾料到的是,因为夏翌之死,这段旧事终究还是被大理寺给翻出来了。

  第32章 出访

  如果说,在廖庭的转述开始之初,温沉吟还有考虑过,当初将玉牌落下的是否另有其人,那么当故事说到荒林驯马时,她已经可以判定,那个在萧权遇险时,将他救下的青年,必然就是裴瑾本人。

  毕竟当初裴瑾化名小豆子时,和她吐露的家世经历虽说大多都是信口胡诌,但关于在祁山偶遇赤睚之事,却说得活灵活现,无比生动。

  若非亲身历经,任谁绝对无法编造出其中的种种细节。

  而那青年将萧权救下时,所表现出来的对赤睚生活习性的了解,显然也需有所经历,才会如此熟识。

  只是从徐恙的描述来看,当时的裴瑾神智清醒且身手矫健,并不像是身处困局。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会一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迟迟不回燕国?

  思绪翻涌之间,她只觉得尚有很多细节需要仔细核实,于是赶紧问道:“廖大人公务繁忙,还不忘为这种小事费心,小女实在感激。只是不知那徐恙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能让我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我还想问问他……”

  廖庭摇了摇头:“见不到了,徐恙已经死了。”

  温沉吟闻言一惊:“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廖庭叹声解释道:“我们找上徐恙没多久,他便突染恶疾,日日呕血不止。问话之后没几天,便一命呜呼了。”

  “那他究竟是染上了何种恶疾,大人可曾查明?”

  “查过了。按照仵作的说法,应该是他误食了什么有毒之物,才会遭此惨祸。”

  “……”

  徐恙以驯马为生,想来身体底子应该不错。如今却忽然暴毙而亡,难免让人觉得蹊跷。

  想到柳行云之前曾经说过,大理寺中也有庆国暗探埋下的眼线,温沉吟更是觉得心中发凉。

  廖庭显然也已经从她的反应中意识到了她心中所想,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又稍坐了一阵后,便起身告辞了。

  廖庭离开之后,温沉吟将他送来的信息细细复盘了一遍。

  虽然依旧有许多疑团未解,但裴瑾依旧可能还活着的事实,还是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郁郁难安的心再次燃起了新的希望。

  越国与燕、庆两国边境相交,距离涧云峡的位置也不远。

  裴瑾若是遇到危险,想要避开庆国军队的追击,绕道越国,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迟迟未归,或许是在越国境内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想到这里,温沉吟迅速平复心绪,将温珩唤进了自己房中。

  听完温沉吟的讲述之后,温珩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一番思索之后,便很快表示:“按照徐恙的说法,涧云峡一战后,瑾哥定是在越国出现过。如今他之所以突然暴毙,应该也是有人想要他彻底闭嘴,刻意隐瞒瑾哥的行踪。只是如今徐恙已死,此种细节已无从查起……接下去要怎么办,不知姐姐心中可有计较?”

  温沉吟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当即缓声表示:“徐恙虽死,萧权却还活着。他既是越国太子,又曾与瑾哥打过照面,若是能当面问问,说不定能有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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