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他干脆不退不让,狠狠一掌拍下。
身受重击之下,马小六立马闷声一哼,重新倒在地上。
几乎同时,殷鹤只觉得大椎穴的位置一麻,身体也已经僵住了。
虽然穴道暂时被封,但殷鹤却并不慌乱。
对他而言,将穴道冲开,重新恢复战斗力,不过是须臾间的事。
但从马小六适才的表现来看,已是强弩之末,短时间内,连能否站起来都是个问题,更不可能在使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杀招。
想到对方用尽手段,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最终不过是把自己死亡的时间多拖延了那么一时半会,殷鹤激愤之余,不由得冷笑连连:“我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对于他的嘲讽,马小六恍若未闻,只是紧咬着牙,沉声催促道:“阿吟,他的穴道已被我封住,你若要报仇,便赶紧动手!”
殷鹤愣了愣,这才想到这间房中除了他与马小六之外,还站着一个久无声息的温沉吟。
第75章 报复
自殷鹤与马小六动手以来,对方就一直保持着安静地状态,就连那些令人惊心的秘密一桩桩地被马小六说出口时,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这样的沉默,让殷鹤甚至遗忘了她的存在。
如今听倒马小六的提醒,他先是一惊,继而*泛上了一丝冷笑。
温沉吟不过是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兵刃,就算心怀杀母之恨,想要杀他复仇,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无论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马小六把最后的生死压在了她的身上,无疑是失策了。
脸上的冷笑尚未消失,温沉吟已经快步而上。
紧接着,随着亮光一闪,一只尖锐的发簪已经刺入了他的颈间。
不过顷刻之间,大片的鲜血已经自颈间的伤口处涌出,铁锈味直冲鼻腔。
然而没等温沉吟再有下一步的举动,殷鹤已经挥起一掌,拍向了她的肩头。
见他不过短短片刻便已将穴道冲破,恢复了行动能力,马小六心下大惊,原本满是期待的目光瞬间紧张了起来。
与此同时,温沉吟低声一哼,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很快便捂着肩头。
一片静默之中,殷鹤拔下了带血的银簪,随手扔在了她的脚下:“温小姐想要杀我,难道就凭这个吗?”
温沉吟牙齿紧咬,垂目不语,像是适才的奋力一击,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马小六却像是有些不甘心,很快便哑声威胁道:“殷先生还是知足吧,温小姐是念着你被人蒙骗了这么些年,才会让你死得体面些!你若不再生事,早些离去,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殷鹤恨他巧舌如簧,几度让自己乱了心智,如今听他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快,当即将牙一咬:“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看来杀你之前,我得先拔掉你的舌头!”
见他面露杀机,显然不想在再与自己纠缠下去,马小六神色瞬间变了变,但嘴里依旧还在叨念着:“中了九幽鸩羽之毒的人最忌急火攻心,所以我劝殷先生此刻还是不要随意发脾气的好……”
事已至此,殷鹤哪里还会听他废话,脚步一迈,真气已凝于掌间,就打算痛下杀招。
下一刻,他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他虽被银簪刺中,颈部血流不止,但伤口却并不足以致命,所以他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伤口处的疼痛中忽然多出了一丝麻痒,然后那股如虫蚁嗜咬般的麻痒感觉很快蔓延至全身。
惊诧之下,他已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重新落到了那根簪子上:“簪上有毒?”
“谁说不是呢?”
见他满脸惊怒,脚步却就此停了下来,马小六瞬间来了精神:“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千万别再生事,趁着还能动,早点离开这里,找个安静地敌方运功疗毒,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可你偏偏不信……如今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他那志得意满地嘲讽声中,殷鹤牙齿一咬,迅速点了身上几处大穴,然后身形急晃,已经冲到温沉吟身前。
马小六没料到他功力如此强悍,身体中毒的情况下还能强行封穴,态度又再次软了下来:“殷先生,中了九幽鸩羽之毒若是动用真气只会更痛苦。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如此折腾,让自己多受折磨?”
对于他的警告,殷鹤恍若未闻,只是紧盯着温沉吟,厉声呵斥道:“解药呢?赶紧把解药拿出来!”
温沉吟的肩膀被他狠狠钳制着,只觉得疼痛欲裂,几乎就要碎掉。
然而面对对方的逼问,她的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先生不妨猜猜看,我是否会把解药给你!”
见她如此反应,殷鹤也知道对方为报杀母之仇,断然不会受自己威胁,当即狞声一笑:“你不肯交出解药也无妨,咱们就一命换一命,这样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话音刚落,马小六已经勉力撑起身体,嘶声提醒道:“先生执意要死,我也拦不住!但杀你儿子的仇人近在眼前,你就不打算报仇么?”
殷鹤原本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他再说什么都绝不理会,然后此刻听他自认是杀子仇人,还是不由得转移了注意力:“你说什么?是你杀了兰儿?”
“不错!”
马小六看着他,一字一顿:“贺兰正是我杀的!”
他这毫无惧色的坦然态度,让殷鹤惊怒之余,也不禁起了疑心:“无耻小贼,你还想骗我?”
“你都已经要死的人了,我还骗你做什么?”
见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放松了手下的力道,马小六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口气却越发轻佻:“贺兰被侯爷送去了越国后倒是风光了几年,可惜时运不济,追杀萧权时遇到了我。他一手五毒掌使得出神入化,我实在不敢掉以轻心,最后只能一脚踢断了他的脖子,才算是保下了自己一条命……”
话说到这里,眼见殷鹤依旧愣在原地,似是还再犹豫,他干脆将裤脚一扯,露出了伤痕斑驳的小腿:“贺兰之前打伤了我,害我放血去毒才将这条腿保住。他的五毒掌受教于青鹞,修炼极为不易。你虽不能亲自教他武功,但这套掌法应该也是见过的,如今该不会认不出来吧……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除了贺兰,你那个叫贺迟的倒霉儿子,也是老子我杀的!”
在他的声声挑衅中,殷鹤再也摁纳不住,当即将手一松,纵身向他扑去。
马小六虽然话语不停,私下里却早已全神贯注地做好了准备,在他飞身而至的瞬间,立马脖子一缩,急步向后退去。
随着“轰”的一声响,离他不到三寸的地方,坚硬的青砖地板已经被那惊雷般的一掌劈得碎石飞溅。
烟尘散去之后,殷鹤的手也已经扼在了马小六的喉间。
到了这一步,马小六反而镇定了下来,闭着眼睛等了一阵后,始终未见对方下手,不由得哧声一笑:“殷先生这是怎么了?迟迟不动手,是觉得一命换一命的买卖不太划算,所以后悔了么?”
殷鹤怒视着他,牙齿咬得咯咯做响。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虽然他被温沉吟用带毒的银簪刺伤,但很快便强行封穴,遏制了毒性的扩散。
而且眼前的两个人都已经重伤在身,他只要平心静气地将他们解决掉,再离开这里,精心调养,即便一身的功力会因此损耗,但性命却总能保住。
可偏偏马小六的话激怒了他,让他悲怒之下,愤然出手。
激荡的真气让他打出了足以劈山裂石的一掌,也在顷刻之间让毒性流散全身。
如今毒血攻心的情况下,即便他杀了马小六,自己却也已时日无多。
此刻对方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了他的手里,只要他用力一捏,就能掐断他的喉咙。
可是屡次被戏弄的屈辱感,却让他改变了主意,冷声哼笑了出来:“你甘冒性命之险,也要杀了我,想来都是为了温小姐吧?既然你坦诚相告,让我知道了我儿子身死的真相,我便也送你一份大礼,作为酬谢如何?”
在他低低地轻笑声中,马小六心下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没等他有所反应,对方已经将手一挥,接连封住了他周身数处穴道。
不过顷刻之间,马小六已经犹如人偶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鹤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温沉吟:“温小姐,方才你说,若马小六替你报了杀母之仇,你便嫁给他。此刻我身中剧毒,已经命不久矣,你的话还愿意作数么?”
温沉吟不料他死到临头,还不忘将矛头掉向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怔:“此事就不劳先生关心了。”
“我并非要多管闲事,只是替云麾将军不值罢了……他已经失去了身份,荣耀和引以为傲的一切,如今竟是连自己的心上人也留不住,该有多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