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槐和蒋丝姜交换了个眼神，阿鲁藤瞬间延伸过去，缠住最后一只夜萤虫的翅膀，硬生生将它拖拽到棕熊面前。
蒋丝姜长筒枪直抵虫腹，扣动扳机，绿色烟雾炸开的同时，棕熊的巨掌已经拍了下去。
“没事。”谈序从虫尸上跳下来，声音有些发哑。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蹭到脸颊伤口时，疼得指尖都蜷了一下。
与此同时，指挥部帐篷亮起刺目的白光。
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屏障以帐篷为中心向外扩散。
所过之处，浓雾像是被蒸发般消散，那些虫族也瞬间被瓦解，空气中的腥气也淡了不少。
文昭的声音从中央指挥部的扩音器里传来：“净化系统启动了！孢子浓度正在下降！”
闻言，蒋丝姜长舒一口气，靠在棕熊身上喘着粗气：“总算能顺畅呼吸了。”
她拍了拍棕熊，棕熊亲昵地往她掌心靠了靠：“辛苦了。”
谈序和裴述趁机清点战场。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只虫尸，蚀骨虫的断翼和兵蚁的残肢散落得到处都是。
紫黑色的汁液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被净化光照到后，正冒着黑烟消失。
“还有漏网之鱼吗？”黎槐问。
阿鲁藤在周围探查了一圈，藤蔓尖端微微颤动着，似乎在感知什么。
“雾里应该还有，但暂时不敢出来了。”谈序望着污染区的方向，那里的灰绿色浓雾被净化光挡在屏障外，像一堵粘腻的墙，“净化系统的范围有限，到不了污染区深处。”
裴述撑着银环蛇的头走过来，他的腿被兵蚁划了道口子：“净化系统撑不了多久，一次使用最长三个小时，中间还有冷却时间。”
他低头瞥了眼谈序手臂上的伤和脸颊上的伤：“先进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胳膊上被腐蚀的伤口，黑血已经凝固成痂，周围的皮肤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哨兵向导都在处理伤口，精神体们则在一旁休息。
阿鲁藤看着一屋子的毛茸茸，枝叶激动地都“哗哗”颤抖。
当然，银环蛇除外！
【棕熊宝宝，摸摸摸摸～】
【哇！居然还有小兔子！太可爱了吧！欸欸欸，你别吃我的叶子啊啊啊啊】
【大灰狼，哇唔～】
【猫头鹰宝宝，我们也贴贴！哎呀，你别转头～】
谈序正在和大家商量正事：“胡撤他们的信号消失在沼泽断裂带，现在看来，大概率是遇到了虫群和污染区的双重夹击。”
然后，就感觉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意，他下意识地看向黎槐，黎槐感知到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他的感觉，是…雪豹的。
谈序视线下移，小雪豹正趴在黎槐脚跟前，圆溜溜的眼神幽怨地盯着阿鲁藤无数条撸毛的藤蔓。
【小雪豹宝宝，贴贴贴贴～】
小雪豹：哼！
“那还等什么？”蒋丝姜把擦拭干净的长筒枪扛到肩上，棕熊精神体低吼一声，显然也做好了准备，“我们现在就进去找他们。”
“等等。”文昭从指挥部里跑出来，光脑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的探测数据，“刚已经分析完雾层成分，里面含有能干扰精神力的神经毒素，尤其是向导，一旦精神体接触过量，可能会出现幻觉。”
“所以，之前那位向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受到了影响。”文昭顿了顿，又调出另一组数据，“而且红潭的水位还在涨，按这个速度，再过半天，沼泽就会被彻底淹没，到时候连入口都找不到了。”
黎槐把趴在脚边的小雪豹抱了起来，此时小雪豹的体型和正常小猫的大小一致。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挠小雪豹的下巴：“所以我们必须在三个小时内进入污染区，找到胡撤他们，还要在红潭淹没沼泽前撤出来？”
小雪豹：！！！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谈序轻咳了几声：“怕是不止。”
光脑的镜头里，污染区的雾气虽然淡了些，但依然能看到两棵树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裴述从医疗帐篷里拿来几支抗污染药剂：“这是最新研制的，能暂时抵抗神经毒素，有效期四个小时。”
“这个污染区不需要描点，进出自由。”
“也就是说，净化系统的三个小时加上抗污染药剂的四个小时，七个小时之内你们无任如何都要从污染区出来，回到安全地带。”
“另外，我给你们准备了改装过的通讯器，虽然不能穿透污染核心区，但至少在边缘地带能保持联系。”
众人接过药剂，趁着文昭和蒋丝姜会各种帐篷准备东西的时候。
裴述拉着黎槐和谈序悄悄来到一旁，小声道：“而且，我怀疑勋章钥匙也在里面。”
黎槐指尖的动作一顿，怀里的小雪豹趁机蹭了蹭她的掌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她抬眼看向裴述：“你发现了什么？”
裴述压低声音：“胡撤出发前，曾和其他几位哨兵提及过枯荣双柏的树心，我当时离得远，隐约听见什么钥匙等字眼。”
“现在想来，他不管不顾地进入污染区，怕是不单单是为了调查红潭，明塔应该也盯上了勋章。”
“所以，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外面有我看着，你们放心。”
黎槐点了点头，弯腰将小雪豹放回地面，小家伙落地时还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裤腿。
“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去催催文昭和蒋丝姜他俩。”裴述眼力见地走了。
帐篷里只剩下谈序和黎槐两个人，她垂眸看向谈序手臂上的伤：“还好吗？你的精神图景刚才差点失控，你…”
“没事，我能控制。”谈序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却在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时，声音不自觉放软，“如果我真的失控，你就用精神力捆住我。”
小雪豹突然对着谈序龇了龇牙，像是在抗议这个提议。
黎槐被逗笑，刚想说点什么，蒋丝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黎槐，我们准备好了，出发吧！”
污染区边界线处，大家身上都背着一个氧气泵，枯荣双柏内部氧气含量很低。
文昭看着光脑屏幕上跳动着污染区的实时地图。
红潭漫过的区域用醒目的血色标注着：“从沼泽边缘到双柏有三条路，左边是乱石滩，中间是红潭支流，右边是变异森林。”
“我建议走中间，支流的水位现在还浅，而且能顺着水流快速定位双柏。”
“不行。”谈序立刻否定，“红潭水有强腐蚀性，支流的水底肯定藏着变异生物，太冒险。”
“走左边的乱石滩，虽然难走，但视野开阔，方便警戒。”
商量过后，大家都没有意见。
裴述最后嘱咐道：“光脑和通讯器都显示时间。”
“记住，七个小时后无论找到什么，你们都必须撤出来，我会在污染区边缘放信号弹，看到红色信号就立刻返航。”
“知道了。”
第68章 穿过红潭
众人彻底踏入枯荣双柏污染区地带，灰绿色的雾像活物般涌来，同时带着比营地处浓郁数倍的腥气味。
氧气泵面罩虽过滤掉大部分异味，却还是挡不住那股粘腻的味道。
周围很暗，视线受阻，似乎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雾里，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此刻雪豹并未回到精神图景中，跟在谈序脚边，正用鼻尖嗅着地面。
黎槐顾及谈序在暗处不能视物，但又不好直接拉着谈序走，阿鲁藤悄悄勾上了他的指尖。
谈序指尖被藤蔓勾住的瞬间，脚步微顿。
他没说话，只是指尖微微蜷了蜷。
雪豹突然抬起头，银白的皮毛在雾中泛着冷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大家小心，雾里有东西在移动。”谈序的声音压得很低，军刀已经握在掌心，“速度很快，而且…不止一只。”
阿鲁藤绷紧，顺着指尖传来的力道往回拉了拉。
谈序会意，侧身快速避开，与此同时，耳边带起的风裹着更浓的腥气。
雪豹对着左前方低吼一声，尾巴绷紧。
雾霭中缓缓浮现出一团黑影，约莫半米高，靠近了才看清，那是被无数细小的根须纠缠而成的怪物。
它的头顶还顶着腐坏的叶片，正簌簌往下掉灰。
文昭盯着光脑上的探测器，小声道：“应该是被污染的植物，不会主动攻击。”
大家站在原地没有动，观察了一会，变异植物并未有任何攻击性动作。
它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存在，缓缓朝着雾更浓的地方挪动，根须在地面拖出细碎的沙沙声。
蒋丝姜举着枪的手慢慢放下，她皱眉打量着变异植物的背影：“它这是要干什么去？”
阿鲁藤悄悄靠近变异植物，变异植物只是动作停顿了一下，便没有任何其它动作，继续缓慢地往雾深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