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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城阳公主_泠泠弦月【完结】(69)

  “孩子?”李仪愣了片刻,随即抬手抚上小腹,难道说……

  “御医已经来诊断过,你已怀有身孕,昨日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昏厥,但所幸你的身体并无大碍。”薛瓘仔细给她解释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不要让她的死成为你的束缚。”薛瓘抬手轻抚着李仪的后背,在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时,又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阑珊若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你因她而如此悲痛。”

  李仪没再哭泣,因为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再怎么伤心难过人也回不来。

  她平复好情绪之后,又恍然想到了另一人,这次她虽然急切却克制着没再那般激动,“那何护卫怎么样了?我看他昨日也伤得不轻……”

  若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李仪如何能接受。

  唯恐她为此心急,薛瓘毫不犹豫地回道:“他虽伤重,却是保住了一条命,此时正卧床休养。”

  “好……那就好……”

  她也终于能够稍稍安心。

  第61章 永徽年间(三)

  出府去祭拜过阑珊后,李仪便在薛瓘的陪同下,来到了何以忧居住的屋子前。

  还没进门就见屋内有一位御医在,他正一边检查何以忧身上的伤情,一边让随从持笔记下调理的配方。

  一阵忙活之后,他突然将手伸向了何以忧脸上的梅花面具,似要将其揭开,却被何以忧及时出手阻拦,那御医僵着手不解道:“你这身负重伤卧床休养,还戴着面具作甚?不如让老夫一并看看,你的脸上有无受伤,我也好向城阳长公主交代。”

  虽然遭到何以忧的阻拦,但他毕竟是重伤在身,不死心的御医轻而易举就拨开了他的手,不得已之下何以忧只好出言劝阻道:“不劳大人费心,我脸上并无伤情,只是曾留下骇人伤疤,恐会吓着旁人。”

  “何护卫多虑了,老夫行医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御医对此不以为然,仍继续将手伸向那张梅花面具。

  而何以忧藏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蓄势待发,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崔御医,既然何护卫说脸上并无伤情,你也就无需为此操心了,还是早些调配好药方治愈他身上的伤。”

  看见来人,御医总算老老实实地收回了手,随即走上前俯身行礼:“拜见城阳长公主!”

  “既然长公主有言在此,那臣就不打扰何护卫休息了。”

  那御医也很是识趣,收拾好东西后又向照顾何以忧的侍从叮嘱了几句,随即便提着药箱向李仪告辞离去。

  跟着进来的薛瓘看了眼御医离去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却是什么也没说。

  “你身体状况如何?”

  李仪走上前关切询问,却见何以忧挣扎着想要起身,她赶紧抬手摁住了他的胳膊,并劝道:“莫要乱动,你伤势过重,得好生躺着休养才是。”

  “多谢公主关怀,属下并无大碍。”何以忧也客套地回了一句,在李仪收回手时,他的视线也随之在她身上游览了一圈,“昨日见公主突然昏厥,不知可是身体有恙?”

  李仪下意识抚上小腹,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受了惊吓而已,睡一觉便已无碍。”

  跟上前来的薛瓘扶着李仪在桌边坐下,他自己则在李仪身旁站着,面向着床上之人由衷赞叹道:“何护卫不顾自身安危,忠心护主,着实令人感动,在此请受薛某一拜。”

  如若不是何以忧拼死相护,李仪恐怕等不到他和李治赶来。

  看着薛瓘向自己郑重一拜,何以忧无法前去扶他,只道:“护公主周全乃是分内之事,驸马言重了。”

  虽然看不见他的伤情,但光是看他这状态就知其甚是虚弱,李仪心中有愧却也无能为力,特别是与他对视之时总让她不自在,索性将目光转向别处沉声问道:“薛郎,此次闯入皇城的叛贼究竟是何人统率,又有何目的?”

  皇城之内守卫森严,竟还能有大批叛贼闯入,这背后的势力恐怕不简单。

  薛瓘也看了眼躺着的何以忧,眸中情绪复杂让人捉摸不透,转身一拂袖从容回道:“陛下已经命人审查,但那伙贼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圣人一怒之下便将其全部处死,尸首已扔到了乱葬岗。”

  新皇登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京中更是风云诡谲。

  作为无权无势的长公主,李仪自然没法亲自去探查这些幕后势力,但她相信以李治的手腕,清算这些潜藏于暗中的势力只是时间问题。

  想起死去的阑珊以及眼前重伤的何以忧,李仪心口还是堵得慌,干脆起身向何以忧道别:“你好生养伤,我和薛郎就不打扰你了,若有需要尽管让人来告知于我。”

  她和薛瓘一起踏出房门,身后却是有道视线紧随她而动,李仪有所察觉但并未回头。

  一回到自己屋内,李仪便屏退左右独留下薛瓘一人,薛瓘在她身旁坐下,正欲伸手去揽她,她却已主动靠进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身一言不发。

  薛瓘知她心中悲痛,亦是默默回抱住她。

  过了许久,她突然开口道:“他的真实身份……是杜荷,对吗?”

  一听这话,薛瓘心头微颤,但面上并无几分意外之色,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你还是认出他了……”

  李仪抬起头看他,眼中竟是出奇的平静,“你应该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而且知道的不止他一人,还有李治。

  当初何以忧刚来到公主府,东宫便派人将他请了过去,事后又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李治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是他没有选择拆穿,而是默许何以忧留在公主府,因为他对李仪并无不轨之心。

  薛瓘没有否认此事,而是好奇问道:“你是何时看出他的身份不对劲?”

  “何时看出来的……”李仪回想起过往诸事,兀自笑了一声,“我早有所察觉,只是不敢确认,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回到我身边。”

  听闻此言,薛瓘的心神蓦然恍惚了一瞬。

  她的话竟与何以忧那晚所言完美重叠,他们心里都能感知到对方是谁,却是一直看破不说破。

  这些都在薛瓘的预料之中,可为何又如此猝不及防……

  察觉到薛瓘细微的情绪变动,李仪又将头重新靠进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气息交缠,让自己安心也让他安心。

  “我没想过逝去之人还会再回来,我只想有你在身边就行了,确认他就是那人时,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李仪不想让薛瓘有任何感情上的压力,于是急着表明心迹,只不过说着说着便又叹息起来,“我对他从未有过感情,他的付出也根本不值当,反而会成为我的负担。”

  如果他昨日真成了刀下亡魂,那她怕是得内疚一辈子。

  之前在定州时他就救了李仪一命,现如今又一次舍身相护,可她能回报他的就只有钱财,除此之外什么都给不了。

  听着她在怀里叹息,薛瓘亦是于心不忍,抬起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思忖片刻后试着问道:“那你要不要和他把话说清楚?”

  李仪却是果断摇了摇头。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摘下面具的他,相信他亦是如此,两人之间本就没有情分在,时隔九年,他们又该以何种身份何种心境迎接重逢。

  皇城之中危机四伏,而他的身份又如此特殊,一旦暴露就算是李治也保不住他。

  留在李仪身边,并非一个明智的决定。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本来就应该去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守在她身边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秋雨微凉,寒蝉残鸣,何以忧静立于窗前,望向屋外树下落叶沙沙。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公主府已经六年。

  忽见庭院内的长廊里出现一道人影,正是缓步朝这边走来的薛瓘,他的目的似乎非常明确,何以忧遂转身离开窗前打开了房门。

  “何兄!”

  两人碰面之时,薛瓘主动唤了他一句,何以忧也拱手回礼:“见过薛大人。”

  尽管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不喜欢称他为驸马。

  薛瓘倒也丝毫不介意,视线在他身上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后,欣然笑了笑:“经过一年时间的疗养,看来何兄身上的伤应当已差不多痊愈,不知可还有不适之处?”

  “谢薛大人关怀,确实已经痊愈。”何以忧的神态还是那般冷淡,并且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来,“里面请。”

  薛瓘随之踏进屋内,还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药草香,他在桌前坐下,转手拿出一枚系着绦子和流苏的羊脂白玉,将其放在桌上并推到何以忧面前,道:“这是公主府的信物,还请何兄收下。”

  看着桌上那枚上等白玉,何以忧并未伸手拿去,“此为何意?”

  公主府的信物,只有李仪才能支配。

  “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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