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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_朵朵舞【完结】(77)

  吴载越发战战兢兢,这几年他不受重用,却也仔细观察, 心想外间对豫王诸多传言真是大谬, 豫王行事看着张扬跋扈, 实则背后深思熟虑,行事又雷厉风行。眼下突然将他与沈家关系道破,吴载更觉得豫王心思深沉难测,站起身后微躬着腰。

  李承秉瞥他一眼,道:“当初你来我府上,也问过沈家?”

  吴载额头沁出冷汗,再不敢隐瞒,点了点头。

  “这些年可与沈家通过消息?”

  吴载腿软差点又跪回去,好容易强撑住,道:“从无通过消息。”

  李承秉好整以暇看着他,半晌才道:“吴先生多年为我出谋划策,功劳我都记着。”

  吴载嘴巴动了动,喉咙发干。功劳记着,若自己背后有动作,自然更要记得。他越想越是胆寒,听豫王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他支支吾吾应着。

  从书房出来,吴载身上内衫已被冷汗打湿,被寒风一吹,不禁打了个激灵。

  陆振奇怪地看他一眼,擦肩而过进了书房,禀报已将肖稚鱼送回。他行事爽快,说话也简洁,从不说多余的话。

  李承秉听着,忽然问道:“她与沈霓说了什么?”

  陆振将肖稚鱼给沈霓递手炉的事说了。

  李承秉默然不语。

  陆振替肖稚鱼说了句好话,“肖娘子幼时顽皮,现在待人宽厚有礼,有大家之风。”

  李承秉不置可否,想着前世肖稚鱼与沈霓水火不容的状态,眉峰猛地一跳。等陆振说完出去,他维持刚才坐着的姿势未变。直到宫人进来换烛,李承秉站起身,这才发觉外面天已黑透了。

  他心中烦躁,缓步走回寝宫,原本这个时候该想着安排谁去御前进言宰相之事,但他脑子里却生着其他念头,肖稚鱼或许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前世之事。这些年关于她的消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会传来,与前世大相径庭,他心中疑虑不少,但看她待人接物,对沈霓都能亲近,与前世又截然不同。

  李承秉迈步进屋,宫女剪了蜡烛,转身要伺候他换衣,手还未触到衣襟,李承秉不耐挥手让她退下,宫女满面涨红,转身要走时在门槛绊了一下,发出声响。

  李承秉回过神来,没看向门口,脸色骤然发黑——刚他竟隐隐盼着肖稚鱼是真的不记得前世。

  寝宫的灯到了后半夜才熄。

  宫人都知道豫王在诸王之中不算特别好伺候的,但也没有刁难人的古怪脾气,只是不怒而威,让人难生亲近。这夜灯才黑了一个多时辰,寝殿中忽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似重物落地,值夜的宫人在门外询问,里头久无回应,过了半晌才传来豫王沉闷的声音,叫人进去收拾。

  没一会儿,宫人收拾出来,陆振听见动静,披衣而起出来查看情况。掌事宦官在殿前踱步,见他来了立刻凑过来,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可要派个人进去伺候?”

  陆振愣了片刻才明白意思,面露犹豫。

  宦官见状来到寝殿门前,开口试探,“殿下,今夜寒凉,可需人暖被?”

  话音才落,就听一声厉喝传出:

  “滚!”

  李承秉眼睛盯着黑暗深处,脸色变幻莫测,想着刚才梦中迷雾水汽中透出的旖旎春色——还以为白天随意瞥了一眼,也没看清什么,下意识只觉得她胸前还不如前世峰峦,可不知怎么的,梦里他却不由自主想伸手去量,看是不是与前世一样。

  她双眼氤氲着一层水汽,看着他,道:“只要是能帮着殿下,什么样的手段又有多大差别。”

  说的情真意切,情意绵绵tຊ。

  心底腾地窜起一股怒意,李承秉暗骂:这小骗子,满口谎话。

  ……

  此后一段日子,宫中气氛又变得有些异常,每日都有不少朝臣入宫来。长安城中查证宰相一案已有定论,丰庄私藏军械是真。皇帝到底宠信宰相多年,且如今宰相身患重病,一时未有定罪。

  相隔两日,又有新证送来,是戍边镇将的上书,说宰相曾送过谋反的书信。皇帝闻言大怒,在殿中砸了砚台。当日便有金吾卫快马回长安传旨,命彻查宰相府。

  宰相为官二十余载,顺风顺水,权倾朝野,却没想临终却遭军士闯入府中,当夜挣扎要起来手书一封呈于圣上,提笔写了一半吐血晕厥过去。全家惊魂不定,哭哭啼啼守到半夜,忽见宰相睁眼坐起来,怒喝一声“竖子杨忠,大奸之相。”话音未落,人便咽了气。

  宰相一死,朝中培植的势力也化作云烟,再无人为宰相喊冤,反避之不及。不到三日,若干证据呈堂,谋反一案盖棺定论。趁此机会,杨忠铲除几个宰相提拔的官员。

  皇帝虽在华清宫中避寒,长安城中的风波却不断。与此同时,后宫也并不安稳,贵妃与皇帝争吵过后并未马上修好,晚上回去狠狠哭了一回,宣泄积压已久的委屈,第二日一早她便带着几个亲信宫女离开华清宫回杨府去了。

  皇帝听说贵妃真个离宫,脸立刻耷拉下来,又为宰相谋逆的事烦心,也未派人去寻,只冷淡撂下一句“随她去”。

  自贵妃入宫,与皇帝相处如夫妻,浓情蜜意更胜当年的惠妃,没想到这一闹竟是一副决绝之态,倒让宫中上下都摸不着头脑,后宫几位随驾的妃嫔这些年早歇了争宠的心思,这个时候恨不得避着皇帝走,少惹是非。

  杨忠也满肚愁肠,与宰相党羽好一番争斗下来,表面看着形势大好,但朝中众多大臣背后议论他下手太狠,生出戒备之心,转而在皇帝面前开始推举裴少良为宰相。裴少良出身河东裴氏,原为兵部尚书,外放过亳州,申州等地,在地方上勉顺时政,劝督农桑,时任中书令,颇有才干,非是夸夸其谈之辈。

  皇帝在宫中召几位大臣议事时,便有人荐他为相。

  杨忠听说此事后大急,一番苦心算计宰相,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他一面私下会见几位朝臣,让他们在代为举荐自己,一面回家劝说贵妃回宫,可惜贵妃先后经历长生殿与吴王之事,正在伤心头上,根本听不进劝,杨忠多说了几句,贵妃便哭道:“全家皆想着富贵,却没一个为我考虑,若是家中容不下,我就出家去。”

  杨忠劝不动她,找燕国夫人想办法,却是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燕国夫人自觉丢了面子,多日来甚少露面。

  华清宫里气氛诡谲,肖稚鱼已经盘算着如何离开。贵妃不在,按位份现在该是贤妃理事,她写了封书信派人送去,先谢诸位娘娘款待之恩,又说想家云云。贤妃当日就让宫人回话,让她自去。

  得了贤妃允许,肖稚鱼马上叫景春收拾东西,又让宫女去隔壁探听情况,知道沈霓比她还早走半日。

  肖稚鱼忍不住腹诽一句:溜得倒快。

  临出宫前,肖稚鱼想了想,还有一人需道别,那便是齐王妃宋氏。在宫中住着这些日子,宋氏待她一直很好,嘘寒问暖,又时常派人送东西来。她想着该亲自去说一声,便带着景春往齐王所居殿室来。

  宋氏这两日身体正虚,脸上用了脂粉才遮去病弱之色。见肖稚鱼来道别,她露出笑颜,低声道:“做得对,还是出去自在些,这两天宫里没个消停,不知还要闹多久。”

  肖稚鱼低头见她握着暖炉仍觉得冷,手指略略发紫,不由一怔。

  宋氏顺着她目光垂头道:“一到冬日就是如此,是气血不足淤堵之故,喝了药也没什么大用,等天气暖了自然就会好转。”

  肖稚鱼心头恻然,沉吟片刻后道:“我知道长安有两位妇科圣手,擅长调理气血,你可以请来一瞧。”

  宋氏久病在身,看的郎中多了,太医令也曾来问诊,对寻医问药不敢抱有十分希望,但对肖稚鱼一番心意仍是高兴受下,立刻就有宫女拿了纸笔过来记下名医名字。

  肖稚鱼说的详细,连名医住所一并说了。

  宋氏身旁仆妇道谢一番,又好奇道:“肖娘子也是才来长安不久,怎对长安郎中如此熟悉?”

  肖稚鱼微怔,随即笑道:“我也是听别人提起记下的。”

  宋氏只道她是特意打听来的,心下越发感激,两人闲话一阵,宋氏让婢女把最近做的一些刺绣工工拿来。婢女很快取了个竹簸箩来,里头放着各色香囊和彩丝。

  宋氏道:“都是闲着随手做的,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肖稚鱼没拂她好意,伸手在簸箩里挑拣,香囊大多用色鲜艳,唯独有个墨绿锦缎的,上面绣着一尾红鲤。肖稚鱼看着这个目光一凝,宫女忍不住“哎”的低呼一声。

  宋氏道:“无礼。”

  肖稚鱼不明所以,宫女轻轻道:“这是我家王妃为殿下做的。”

  仆妇紧跟着解释道:“娘子不知,其实我家王妃闺名常瑜,小时候的乳名就叫鱼儿,能与肖娘子如此投缘,可都是缘分呐。”

  肖稚鱼恍然,难怪香囊上绣鲤鱼,原来是与宋氏乳名相合。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她身子一颤,突然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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