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今是哪来的臭男人,还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挖墙脚。
嫉妒在暗处疯长,他像个固执又自私的小孩,蛮横地霸占了白韫身边的所有位置,连同她阴晴不定的情绪、任情恣性的疯狂也不愿与人分享,无情地驱逐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存在。
顾谨闭了闭眼,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嗓音沙哑:“白韫,对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
“很好用的工具人,各方面都是。”
这是实话,白韫从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若是对方表现出任何不情愿,她也会潇洒地离开,给彼此留一点体面。
她深吸一口气:“顾谨,你到底在不安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嘴边的话突然顿住,白韫突然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回到了现实,她差点忘了,她早就同顾谨分了手。
现在,他们只是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懊恼地咬着唇,把手机翻了个面,弯腰摸向矮桌抽屉里的百乐,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她才想起来手边没有打火机,烦躁地把烟盒扔在地上,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顾谨喉结滚动着,移动鼠标叉掉页面,吩咐陈觅买通营销号,通知公关借这个机会加大辟谣力度。
妒火从脏器往全身蔓延,每呼吸一次都觉肺部被灼烧着,他从齿缝间吐出一句: “白韫,是我先来的,一直都是。”
“先来的也未必就一定是最后赢家。”
电话被直接挂断,白韫愣住了,她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
她讨厌这种令人心碎的场景。
最讨厌的,还是她比钢筋混凝土还硬的嘴,明明可以同顾谨解释清楚,却非要把事情闹成无法收场的地步。
白韫像要炸开的气球,所有情绪憋闷地堵在心中,释放不出去,也消化不了,她走下沙发去捡落在远处的烟盒,刚弯下腰,眼尾突然多了一抹红。
她捡起烟盒,起身去卧室的抽屉里找打火机,翻遍了所有抽屉,终于在包包的夹层里找到藏在口红下的打火机。
一支烟抽完,她拿起手机给顾谨打了个电话,铃声还没响 2 秒就立刻被挂断,如此反复,在第五次被挂断电话后,她猛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烦躁地把头发揉成一团杂草。
“有种你永远别理我!”
顾谨看着这条消息,僵硬的嘴角轻轻上扬,又迅速落下,按灭手机,抬头看着眼前与怀中女人拥吻的沈颂今,厌恶地皱起眉。
“你的粉丝们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沈颂今推开身上的女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看向顾谨,语气平淡:“我已经不是偶像了,粉丝喜欢的是在台上唱歌跳舞的沈颂今,不是我。”
顾谨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那就勉强算你有一个优点。”
沈颂今毫不在意,自顾自给坐在旁边的女人倒了杯酒:“你都不想知道我把你叫出来的目的吗?”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答应。”顾谨倦怠地撇开视线,连个正眼也懒得给他,“离白韫远一点。”
“白韫大概不会希望我离她远一点吧。”
沈颂今温和地笑了笑,“毕竟要是没有我,她连客串的角色都拿不到,更别提复出。
是我帮她去与赞助商谈判,她才能再次回到娱乐圈;是我向许冉姐推荐她,她才有参演电影的机会,是我拯救了她。”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她最痛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你连她为什么被雪藏都不清楚吧?”
“我当然是在陪着她。”
顾谨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认为这里面没有我的助力?要跟我比对她的付出,你还排不上号。”
鲜少有人知道,和安其实已经成立了近五年,而它的前身“白云传媒”法人正是顾谨,和安目前由职业经理人经营,而他的重心都放在怀锦风投上。
沈颂今表现得依旧坦然:“当年我就在找那位暗地里资助白韫的人,要不是你出手帮她摆脱橙柠,我还真猜不到是你。”
顾谨火药味十足:“你现在知道了。”
“所以我很高兴当年帮了白韫一把,现在才有机会与你坐在这里。”
顾谨顿觉无趣:“你的目标是我,还是我背后的顾氏?”
沈颂今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我看上了南城的一块地,想与怀锦风投合作。”
顾谨无动于衷:“没看见你的诚意在哪。”
他面上依旧带着笑:“我有未婚妻,白小姐是知情的,并且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不如就把那块地算作顾先生送我的新婚礼物。”
顾谨眯起眼睛,就听见他继续往下说:“大概白小姐也不希望看到你与我互相争斗吧。”
这话实在好笑,顾谨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你凭什么觉得,你在她心中的份量能与我相当?”
“就凭我对她有莫大的恩。”
夜色如墨,顾谨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白韫,他又想起沈颂今那副讨打的模样,没好气地拿起手机拨给白韫。
电话一直保持着呼叫状态,屏幕上秒数在一点点增加,终于电话接通,另一头却只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被不断放大,刺激着顾谨的感官。
他轻唤一声:“白韫。”
对方明显很不耐烦,开口就呛得他接不上话:“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顾谨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电话放在耳边,安静了一会才说道:“今天我去见了沈颂今,他问我知不知道你被雪藏的原因……”
白韫呼吸停滞了一瞬间,又强装镇定:“所以呢,你现在才来问我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她的话被打断,顾谨的声音在夜间显得尤其清晰:
“白韫,以后你再遇到困难,也让我帮你一把好不好?我可以帮你解决任何事。”
“你不是说,我是很好用的工具人?”
纵使白韫如何嘴硬,这下也再说不出话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喉咙酸痛的像是扁桃体被人用力捏着,眼尾红了一片,惹人怜惜。
电话被突然挂断,顾谨举起手机,看着聊天界面上白韫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笑出了声,回了一个猫猫摸头表情包。
[我讨厌死你了!]
第十六章 Baby, Don't Cry
19 岁与 17 岁很像,前者要面对自己即将跻身到 20 岁的行列中、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的现实,后者则像是纯洁与幼稚的终末地,失去了未成年保护法的庇佑,也没好意思再称自己为“小孩”。
白韫在 19 岁时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分岔路,是放开手去娱乐圈闯一闯,还是继续安稳地在学校里待到毕业。两个选择,对应着两种人生。
在被星探找上门此前,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未到 20 岁,甚至连 19 岁生日还没过,就要认真且严肃地去权衡究竟哪个选择对她来说更好,还是说她什么都不必考虑,就当是去娱乐圈玩一玩。
父亲只会惯着她,一听她要当明星,恨不得把手上的钱全拿出来砸她身上,又急吼吼地要给她请演艺老师,被白韫一口回绝。
她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那个星探发来的鸡尾酒特调饮品广告片段,又听他在话筒里大言不惭地吹嘘着,说是要把这支广告投放在各大商超最显眼的位置,还要环整个京大一圈,让所有京大的学生都看见艺术学院的白韫是何等美艳动人。
东扯西扯了半天,他话锋一转,询问白韫有没有跟他家传媒公司签约的意向,5+3,八年期限,又说着公司的待遇有多好、资源有多雄厚、合作的赞助商个个是百强企业,签约就有代言、有戏拍。
白韫也不是傻的,听他讲了半天,一点真话都没有,随便制造了点动静便说自己突然有事,随后挂断了电话。
广告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决定去参考一下顾谨的意见,转头给他拨了个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能听见话筒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白韫心里痒痒的,趴在沙发靠背上,头发从肩头垂落:“还在实验室吗?”
顾谨随手把门带上,靠着墙,一改刚才在实验室里的不近人情模样,语气柔和:
“嗯,最近有个比较大的竞赛,晚上回来陪你。”
白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体贴地说:“那晚上再跟你聊,你快回去吧。”
顾谨轻笑一声:“记得按时吃饭,晚上回来给你带芒果千层好不好?”
她想起拍广告时在影城看到的模特,个个都瘦成了竹竿,抿了抿唇:“不用,我最近在减肥。”
“减肥也不能晚上就吃一点水煮菜。”
她懒懒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知道了,我也不爱吃那玩意。”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白韫强行挂断了电话,披了件厚外套去楼下买饭吃。
大概白韫也没有想到顾谨对她进娱乐圈的事那么抗拒,无论她说什么,还是把那支广告展示给他看,他的态度都很坚决,不同意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