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娱乐圈已经六年了,大大小小遗憾的事经历了不少,喜欢的角色没拿到啦,刚好与偶像错过啦,与相处多年的好朋友分道扬镳啦之类的,这些其实都很正常,大家应该也经历过不少类似的事。
但要说最遗憾,那大概是我在初恋出国的那天,没有选择去送他,反而选择了坐上与他反向的火车,去万里之外的青藏拍戏。”
白韫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讲述中,继续慢慢地说:“其实那部宣传片的拍摄周期很长,我有大把的时间去同他道别,去再试着挽留他,再不济,至少也要去好好告个别,就算给彼此一个交代,完完整整地,结束这段关系。
这么多选项,最后我一个也没选,脑子里想着与他的最后一次争吵,转头就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出发去西藏看经幡和雪山。”
说到最后,她忽地笑了起来,抬手示意暂停,脸埋在掌心里深吸一口气,眼角的湿润很快浸润了手心:
“西藏很美,经幡很好看,雪山也很壮丽,一切都很好,但是真的,真的好遗憾啊,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顾谨坐在车里,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眉眼间尽是冷淡,双腿上的平板正播放着 NEWDAYS 的直播,他看着白韫装模作样地说着所谓的“初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怎么不记得当年他出国的时候,白韫有拍什么宣传片,更别提去坐四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从上海到拉萨。
还真是会编故事。
他扫过弹幕上清一色的“韫宝别哭”,心烦意乱地关闭弹幕,继续看屏幕正中央的白韫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抱怨自己的妆花了,主持人只好又从场外给她找来一个镜子,关惜文终于恢复了最初的人设,抢过她手里的纸,轻轻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说她这么大了还是个爱哭包。
白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妆没花,只是费了老大劲才做好的刘海粘上了眼泪,糊在脸上显得格外狼狈,她拨弄着刘海,关惜文扶额,主持人偷笑着看她,很快她也破涕为笑,新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顾谨按住平板边缘的指腹泛着白,心头像是空了一块,不断有风灌进来,他忽而觉得自己与白韫始终隔的很远。
两具就算身体再如何负距离接触,他与白韫之间始终隔了太多的东西,她依旧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之处,擅长利用他人的感情,满嘴谎言、无所不用、狡猾至极。
眼泪于她来说不过是好用的工具,对被欺骗的观众是,对他更是。
他依然记得,自己伏在她的耳边不知羞地说着情话,虔诚地吻过她眼角的泪,拿下盖住她含着水雾的眼的手,在她身上落下点点红痕,诱哄着:
“不要随便哭了,我会心疼。”
他也记得白韫的回应,紧贴住他的身躯,直到二人完全融合,爬伏在他身上,胸口随着动作颤抖,却奋不顾身地咬住他的下巴,再不断向上,一点点深入。
顾谨的动作急了,她嘤咛一声,无力地与他贴合,靠在他的肩头喘息,娇软暧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又勾起心神激荡。
直播仍在进行中,主持人笑着问她:“白小姐的初恋是个怎么的人?”
白韫把手里的纸巾攥成一团,想了又想,才认真地说:“他吧,一开始见到他就觉得他挺装一个人,虽然很优秀,但是招人讨厌,结果最后我偏偏特喜欢他又装又爱嘴硬的模样。
像傲娇的猫,还是只黏人的猫,嘴上不说,背地里暗戳戳地吃醋,非要等我说一箩筐的好话才肯罢休。”
关惜文哼笑一声:“他是猫,白韫是鸟,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主持人继续问:“那你彻底放下他了吗。”
这一回白韫沉默了很久,笑容停在脸上,转而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叹息:
“没呢,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放下啊,他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那如果他再来找你,你会他答应吗?”
白韫很快回答:“怎么可能。”
场面一度沉默,关惜文突然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两位好姐妹,怎么今天没有变成友情向,反倒变成恋爱向了,我们探讨的不应该是如何面对人生遗憾吗?”
白韫羞恼地敲着桌子:“如何面对?当然是选择逃避咯。”
场面顿时又笑作一团。
车子在路边停下,顾谨嗤笑一声,推开门走下车,点一支烟搭在指间,在心里唾弃着他那自以为是的深情。
白韫,你没有心。
火星一路往上窜,半截烟灰忽地落在栏杆上,一口没抽,他低头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截烟,往前走几步,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节目录制了大概一个小时半,之后制作方那边又特意叫上白韫和关惜文一起去聚餐,白韫借口要拍戏推脱,得了空,又偷偷溜进旁边的小酒馆,自个寻了位置坐下。
她给自己点了不少酒,又提前给蔚姐发了消息,让她到时间来接自己。
小酒馆装修不错,是很安静的地方,光线清冷而昏暗,台上有一位打扮帅气的小姐姐在弹着吉他,白韫听了半天才听清她是在唱改编版的《多情种》。
她听着听着忽而笑了。
她大概是算不上多情种,薄情寡义,顾谨总是这样说她,其他人也都说她冷淡而薄幸。
玻璃门被推开,又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白韫寻声望去,来人头顶的曼陀罗风铃随风转动,外面的夕阳照进来一束,暖黄的光线投在风铃上,一半暗一半亮,边缘闪烁的光点旋转着跳进眼里,又落在男人的眼底。
白韫撑着脑袋看他,头发还保持着节目上做好的发型,盘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酒意上浮,胸前裸露的大片肌肤染上粉红,攀向脖子边缘。
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顾谨,你是属狗的吗,我都不想理你还要硬凑上来?这次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谨径直在她身边坐下,端走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问的蔚姐。”
白韫有点恼了:“喂,那是我喝过的。”
“我知道。”
顾谨放下杯子,径直咬住她的唇,舌尖驾轻就熟地撬开贝齿,长驱直入,手箍在她的腰上,不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同嘴里的呼吸一并夺取。
良久后,他盯着白韫水润饱满的唇,轻笑一声:“想去西藏玩?”
白韫拍开他的手,轻嗤道:“你以为我在节目上说的是假的?”
“所以是真的?”
白韫没说话,只是给自己和他分别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一杯。
顾谨接过,与她碰杯,才抿了一口,又听见她散漫的声音:“半真半假吧。”
他抬头与她对视,目光炽热:“哪部分是真?”
“初恋和去西藏那部分都是啊。”
白韫晃着杯子,冰块搅动着,与杯壁碰撞发出轻响,她垂在眼眸,耳边的歌曲由《多情种》换为《Million Days (Acoustic)》。
“在你走之后我一个人自驾去的西藏,走国道 318,美景确实能让人忘记很多东西。”
“就比如你离开的事实。”
单纯投个票
感谢投票
好看
感谢支持
第十九章 女孩
白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离开,路过顾谨时顿住了脚步,偏头看他,淡漠地在他唇角亲了亲:
“你也应该多出去看看,有些东西总该放下了,对不对?”
顾谨拽住她的手腕,用了不小的力气,白皙的皮肤很快红了一圈,他看着她,咬牙切齿的,似乎想把人撕碎:“我不允许。”
白韫耸耸肩,笑着说:“那你还挺霸道。”
顾谨带着白韫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强迫性地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语气强硬:“你出不去这道门。”
小酒馆藏在楼上,下面是普普通通的商业街,连个营业的招牌也没挂,白韫不过是随便乱逛的时候恰好在胡同里看见一道拐了个弯的木质楼梯,顺着爬上去才发现上面别有天地。
向外延伸出来的阳台与楼梯相连,角落摆着花架子,墙上辟开一扇小门,推开门便是这家酒馆,店内压根没人。
白韫干脆就在这休息一会,台上演奏的一对男女正是这家店的经营人,男生负责调酒、女生招待客人。
两个人看见白韫也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问她想喝些什么,女生语气淡然地给她推荐着店内的特调,又告诫她不可空腹喝酒,给她送来一份小点心,安静地等她点完单,转身便走开,待在吧台边等酒做好再给她送来,之后就上台唱歌去了。
白韫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这么清幽安静的地方,却要被顾谨这个不速之客打扰,她真想端起一杯酒整个倒在他头上。
“你真的很没意思。”
她试图把手从顾谨的禁锢中抽出,另一只手握成拳不停地捶着他的肩,他却无动于衷,手上的力更是没卸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