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一直觉得白韫生闷气的样子很动人,满脑子只想着把要她搂进怀里,替她抚平皱着的眉,解放紧贴着的两瓣甜蜜的柔软,用嘴唇反复碾磨、品味,用舌尖侵入、纠缠。
大概是食髓知味,对他来说见不到白韫的每一天都很煎熬。
顾谨收起笼罩在身边的阴云,又恢复了之前混不吝的样子,笑着说:“睡的很香,还梦到了你好几回。”
“你把我当傻子哄吗?”
白韫指尖轻点着桌面,忽而勾起嘴角,娇媚地笑了笑,直视着他的眼神凌厉,“不想说实话就挂了,别浪费我的时间。”
“韫儿。”
这个名字像是在嘴里滚了一遍又一遍,顾谨说得总是格外缱绻,他也格外喜欢在情到浓时贴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灼热的温度喷洒在脖颈间,一时分不清是身上更热还是耳廓更热。
白韫心尖猛地一跳,又听见他低声说:“我想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去等你完全认清自己的内心了。”
她哼笑一声:“你又知道我的内心了?”
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了般刺痒,她偏要装不在意,仍旧不肯转头看他,“那你要是不耐烦了可以走啊,我又不会劝你留下。”
顾谨坐直了身体,把平板拿近了一点,隐约可见敞开的领口下磅礴的肌肉线条,坦然自若地说:
“我一直都知道的很清楚,你睡觉时总是喜欢搂着我,做的时候也更喜欢我与你十指相扣,身体总是骗不了人。”
“你离不开我,所以我是不会走的。”他字字句句说地认真而缓慢,深情的像是在念一封告白信,“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以任何身份都可以。”
白韫被这些话惊的差点咬到舌头,转头怒视着他,却在对上他款款深深的目光后,说出来的话气势瞬间少了大半:“你是不是有病?”
顾谨笑出了声:“嗯,是相思病,只有白医生能治。”
“吃错了药吧,这么油腻。”白韫心生恶寒,总觉得再跟他说下去她要先受不了了,转而问道:“小谨去哪了?”
顾谨随口扯了个谎:“我最近要去出差,小谨被暂时托付给江洛安了。”
“那我挂了。”
“你都不看看我吗?”
白韫刚想怼他一句,又听见他哑着嗓音说:“我好想你。”
“韫儿,你别离开我。”
白韫看着他湿漉漉的黑色瞳仁,莫名幻视那只可爱的萨摩耶,心霎时软了,闷声闷气地说:“等我回去,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眼底的阴郁慢慢褪去,顾谨如沐春风,眉眼舒展着:“好,我等你回家。”
第二十八章 别当恋爱脑
夜沉如墨,窗外忽然闪过紫电照亮了半边天,白韫倦怠地睁开眼,透过窗帘缝隙看骤亮的白光劈开沉积了整个下午的阴云,而后转瞬即逝,她想闭上眼,又被突如其来的雷鸣震的心惊肉跳,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急促的闷响,又顺着玻璃滑落。
九月份的雷暴总是格外多,好在她一睡醒就要出发去南城,那是个宜居的地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温声软语的南方姑娘人比花娇,每每看见宣传册上的照片,总是会让她想起沈从文笔下的边城。
她眯起眼睛适应着黑暗,听着耳边天然的白噪音,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顾谨。
长期的相处让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也沾染了不少对方的习惯,白韫很清楚,他就算再怎么难过情绪也不会轻易外露,他喜欢把悄然而至的忧郁当作调情的工具,却不喜欢被她看见自己的难堪——
白韫会心疼,也会为他流眼泪,顾谨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打电话时被他肉麻的话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谨的反常,尤其是那句意义不明的话,总让她感到不安,就好像顾谨又要一声不吭地走了,她又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他吵架、冷战、分手,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又止不住地想他了。
白韫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翻来覆去的,却始终睡不进去,一闭上眼浮现的就是顾谨可怜兮兮却炽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控诉她的狠心。
“白韫,你别离开我。”
又是一道闷雷炸响,白韫心猛地停拍,而后汹涌地跳动起来,雷声消散,顿响的心跳声却愈发清晰,她有点回忆不起来顾谨说这话时她是什么反应了,但应该没有现在这样剧烈。
可能她也要去治一治相思病了。
她皱着眉坐起身子,把脸埋进手掌里,深吸一口气,窗外的暴雨还是持续的下着不见停,狂风裹着斜雨吹落了树上的枯叶,打着卷儿落在积了水的低洼里,脆弱的叶片浮在水面上旋转,就如同她的心绪,浮浮沉沉,不得安宁。
白韫探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褪黑素,在手心倒了一片,塞进嘴里,直接干嚼着咽下去,而后躺倒、闭眼、放空思绪,把那些理不清的情绪和惹人烦的顾谨一起打包扔进梦中。
如果在梦里相见,她一定会用力扯住某人的领带问清楚他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早上七点,白韫被震天响的闹钟喊醒,紧跟着就是蔚姐催促的电话,她坐起身,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麻木而顺从地把自己收拾好,在掰开精华前顺便发了条微博营业。
混沌的脑子在她见到戴着黑色口罩的关黎时彻底清醒,白韫拍了拍脸,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接过蔚姐递来的平板。
“已经确定了,《一日谈》国庆后那一期的飞行嘉宾名单里有关惜文。”
《一日谈》是水果台最近新出的综艺,凭借轻松诙谐的聊天氛围及出人意料的话题为观众展现明星的日常,接地气、无包袱的标签,搭配艺人之间的吐槽和互揭老底,赚足了噱头与流量,收视率一路飙升直逼老牌综艺。
在《摇摇欲坠》开播前白韫就接到了导演组的邀请,只是新剧在企鹅台独家播出,不管是平台还是品牌方都不愿意她上对家电视台的综艺为自己宣传,紧跟着又是拍《春日宴》,这件事只能一拖再拖。
倒是没想到制作组这么有活,天降个飞行嘉宾不说,降的还是关惜文。
白韫漠然地点点头,单手支着下颚,翻看着微博:“制作组临时加的名字?”
蔚姐打开地图查看路况,特意错开了早高峰,现在的路上车不多:“应该是。”
“她要来就来呗,观众爱看修罗场。”
白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生理眼泪从眼角流下,模糊了视线,她从车椅的布袋里拿出包湿巾,扯了张在眼周边缘点着,“拖了这么多天,她欠我的债也该还了。”
蔚姐拧开一瓶苏打水递给她,又开了点窗:“昨晚没睡好?”
“是太忙了压力大吗?”
白韫接过喝了一口,徐徐凉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她拧好瓶盖,舒服地靠着椅背呼吸着新鲜空气,“不是,有点事想不明白。”
“之前你一忙起来,整个人睡眠质量就出奇的好,沾床就睡。”
打趣的目光落在身上,她对上蔚姐欲说还休的眼神,“这是……想某人了?”
白韫下意识握住平板的边沿,语气却很自然:“没有,我想他干嘛。”
蔚姐笑笑,没戳穿她:“反正杀青后你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想说什么都当面讲。”
白韫垂眸看着熄屏后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疲态被精致的妆容掩盖,只是气色看上去却糟糕许多,她从包里摸出一只口红,在唇蜜上又叠了一层玫瑰红,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最后叹了口气。
“有些话,就怕他不愿意同我讲。”
飞机从南湖机场起飞,穿过云层,在空中划下一道浅淡的痕迹,又疾速降落。
白韫觉得今天大概不宜出门,刚下飞机就撞见了唐若烟——是字面意思上的“撞”。
她差点没站稳,整个人向前倒去,好在关黎反应迅速,扯住了她的手腕。
唐若烟手中的冰美式大半都洒在了白韫身上,偏偏她今天穿的还是浅色系的连衣裙,褐色的液体浸染了腹部的布料,冰块与裸露的肌肤相贴,又径直掉在地上。
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一人是错愕,一人则是愤怒,蔚姐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给唐若烟身边傻站着的助理使眼色。
对方很快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纸递过去,恳切地说着道歉,唐若烟动动嘴唇,也跟着低了头,从她手中接过纸巾硬塞进白韫手里:
“实在抱歉,我刚才在跟人电话,没注意到你,这件衣服我会赔你的。”
霉运总是在人不得意的时候来的更快,尽管心里还是窝着火,白韫也不能表现得不大方,冷着脸从纸巾里抽出两张擦拭着身上冰凉的液体,一大团的咖啡渍在侧腰处晕染开,格外显眼。
她紧抿着唇,攥着扁下去的面纸,抬头想要喊蔚姐去免税店买件新的衣服,却瞥见远处闸口处一道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