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韫亲昵地拍着她的头,直起身:“在这里等一等姐姐哦。”
顾谨就站在原位,死死攥着手机的手逐渐松开,心脏终于安稳落了地,莫名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躲在暗处,看着白韫走回客厅,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记号笔,在女孩的衣服上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硬塞给她一袋零食,说是谢礼。
“韫儿。”
熟悉的语调平稳得让人安心,她抬头看着走廊尽头的顾谨步履匆匆,越走越近,裹着一阵风扑在她脸上,紧接着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按着她的背往怀里压,似乎是要融进对方身体里,再不分开。
她听见顾谨沉闷的声音,低哑的像是大哭过一场:“抱歉,我来晚了。”
白韫靠着他的肩,主动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嗔道:“事情都解决了你才过来。”
顾谨突然又紧张起来,扣住她的肩,上上下下将人彻底检查了一遍,不安地问:“没受伤吧?害怕不害怕?”
“现在更害怕的人是你吧。”
白韫无奈地想要推开他,对方却纹丝不动,视线锁住她,嗫嚅着嘴唇。
她看着顾谨又被咬破了皮的嘴唇,叹了口气,踮起脚,学着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你来得刚刚好,我太害怕了不敢一个人回房间,你陪我吧。”
顾谨木讷地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走进房间里,像个大玩偶,整个搂着她倒在沙发上,一点点吻过她的眉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们都尝到了一点咸。
“韫儿,我真的好害怕。”
第四十六章 阴谋
白韫搂着顾谨的腰窝在他怀里,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极尽所能地安慰身前哽咽着的男人,却不去看他通红的眼——他不喜欢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人看见。
听着耳边逐渐平息的抽噎,她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捧起他的脸,平日里向来冷静淡然的人此刻全没了从容,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刘海耷拉着,含着水光的眸子与她对视,像是要把她整个藏进瞳孔里。
除了之前白韫冷着脸说要与他分手,她还从未看过顾谨这般模样,破碎感渗进骨子里,像是被主人玩弄后就丢弃的宠物,单是看着便觉得不忍,心里却又生出一点隐晦的罪恶——要叫他时时刻刻都这般,被她肆意蹂躏。
她不再多想,笑着吻上他的眉眼,“好点了吗?”
顾谨没觉得自己丢人,只是心里依旧揣着沉甸甸的后怕,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宽厚的掌心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干燥而暖烘烘的。
他摇摇头:“没事了。”
“怎么你比我还激动,一点都不像你。”白韫指尖蜷缩,挠了挠他的脸,小猫抓痒似的。
他没忍住,低笑出声,沉郁的眼里透着说不清的悲伤:“因为我曾经差点失去过你,真的就差一点点……”
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连尾巴也没抓住,她拧起眉:“什么时候?”
顾谨蓦地止住话题,抱紧她,敛起所有情绪:“我们现在先回蓝湾,有什么东西想带过去的你跟我说,我叫人来拿。”
白韫知道他是不想说,也就不多问,点点头,拉着他起身,与他十指相扣:“等下还要去警局做笔录,你陪我去吧。”
“好。”
蔚姐通过陈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陈黎这边也接到了顾谨的电话,两个人当即停下手上的事,马不停蹄地赶到蓝湾。
“韫儿,我靠,刚接到那谁的电话,差点没吓死我!”陈黎像回到自己家一般,随手扔下提包,张开双臂抱住白韫,眼泪说流就流,幸好她用的化妆品都是防水的。
“你没受伤吧?心里是不是特别害怕,如果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或者做了噩梦一定要跟我说,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陈黎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扬起脸想与白韫贴贴,却被她嫌弃地推开,哭丧着,低头把眼泪蹭在她胸前,边蹭边嚎:“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我这个闺蜜了,我的心好疼。”
顾谨端着果盘走进客厅,黑着脸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在一边坐下看着相拥的二人,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酸的他直皱起眉,又硬生生咽下去,偏头吐掉了皮。
蔚姐叹口气,走上前把两个人分开,按住陈黎的尔康手,拉着她坐在沙发外侧:“先说正事,警方查到那个人的身份了吗?”
顾谨把平板递过去,又拿起一片橙子喂进白韫嘴里,直接忽视了另外二人。
“他是小区租客,跟狐朋狗友合作成立了一个互联网套皮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卖水军、数据造假,长期混迹于各大平台煽动舆论和传播不实谣言,以前就被爆出过开盒对家粉丝、引导网暴,在某吧臭名昭著。”
蔚姐翻着平板上他的过往事迹,竟看见了几个眼熟的 ID,啧了一声:“我这边也有不少关于他的记录,看来是惯犯了。”
白韫吃完橙子,推开他的手,凑近了也想看看那人的资料,却被顾谨捞进怀里,箍住她的腰,“这种人你不必关注他,看我就行。”
“再看就审美疲劳了。”她拍打他的手臂,羞恼地挣扎着,不敢去看陈黎的表情,“这都不让我看,你有病啊。”
顾谨干脆整条手臂环在她的胸前,扣着她的手压在沙发上,强硬地穿过指缝,贴着她的脸:“看了你要做噩梦怎么办?”
白韫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在吃陈黎的醋,没有贴贴就主动讨一个,倒是挺能给自己要好处。
她别扭地动了动身体,背部撞在他的胸上,温度隔着布料灼烧了背脊,她顿时安静下来,闷闷地说:“我还没那么脆弱。”
“那也不让看。”
“还谈不谈正事了?”
陈黎靠着沙发,双手抱臂,隔着蔚姐,没好气地看向顾谨,“你别老凑到我们白韫身边好吗?都影响她运气了。”
他嗤笑一声,信口胡诌:“之前跟韫儿去南城,庙里德高望重的道长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互相旺对方,所以我最好时时刻刻陪着她。”
白韫觉得自己像是被两个人各拉住一只手的玩偶,再争下去她先裂开了,踩了顾谨一脚,回头瞪他:“别乱说话。”
陈黎也跟着附和:“叫你别乱说话。”
顾谨老实闭上嘴,蔚姐眼看纷争平息,提前自己的猜测:“之前白韫说小区里疑似狗仔的人有没有可能也是他?”
她调出记录展示给顾谨看,“他还倒卖过明星个人信息和日常照,之前有几家粉丝联合举报过他,在圈子里也算个熟人了。”
顾谨自然能听懂她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一眼,他点点头:“我会找人看住他。”
就算得了顾谨的承诺,蔚姐眼皮依旧突突直跳,直觉告诉她事情还没结束,捂着额头叹息:“恐怕他今天做这事是别有用心。”
话语刚落,一串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座三个人的心皆是颤了颤,白韫伸手够着茶几上的手机,还没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又被回过神的顾谨抽走。
她郁闷地缩回手:“谁啊?”
顾谨接起电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是陈觅。”
他不舍地松开白韫,按着她的头轻吻着唇瓣,又很快离开,向后看去,示意蔚姐跟上,起身走向阳台:“什么事?”
另一头的陈觅加紧安排着公关,给各大媒体发了邮件:“热搜第一条,白小姐今天的事被曝了,舆论似乎在被谁有意引导,目前的情况对白小姐很不好。”
蔚姐甚至来不及深究陈觅与顾谨的关系,下意识点进微博,[白韫被狂热粉丝堵在家门口]、[白韫居住地址曝光]、[白韫疑似被包养]等相关搜索明晃晃地挂在主界面,讨论度不断飙升。
国庆节大家基本都放了假,消息传播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不止一倍,很快就有所谓“当事人”的好朋友下场,说这个小区是出名的“藏娇阁”,白韫来这里与金主私会恰好被粉丝撞见,粉丝上门索要答案,却被她诬蔑成私生,惨遭拘留。
且不提这种说法有多少逻辑上的漏洞,偏偏网友最爱看此类狗血元素堆满的事情与饭圈大战,视频里疯狂踹门的男人在私生饭与试图劝偶像改邪归正反被坑的悲惨粉丝两个身份里反复横跳。
黑粉借机发动岁月史书技能,嘲讽白韫在节目上提起的“初恋”不过是拿来给自己和金主遮掩的受害者,是她立深情人设的道具。
蔚姐紧急登上白韫的账号发布声明,安慰粉丝等待官方通告并关闭评论区。
顾谨也没闲着,迅速安排下去,“先把报警回执和立案告知书发出去镇场面,联系小区物业辟谣,安排水军和营销号把事件捶死为‘私生饭’骚扰女明星,再找几个有名的律师分析这件事,所有造谣的统一发律师函。”
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不想看到白韫因为这件事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