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被白韫搪塞,不肯让他跟顾谨进行友好交流,这次白康年总算逮到了机会,不解气地继续质问:
“还有最近的事,国庆她被私生饭袭击的时候你在哪?录制节目受伤的时候你有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吗?她在网上天天被黑,你这么厉害的实力,都不知道帮她多宣传多做数据?”
白韫知道他是上头了,笑着喊了一声:“兰姨,你倒是劝一下爸啊。”
张兰茹的脸挤进画面里,无奈地说:“他就这个脾气,不骂完心里不好受的。”
她捂住顾谨的耳朵,凑近了屏幕:“爸,别说了,你骂他,心疼的是我。”
顾谨难得感到一点害羞,急忙拿下她的手握住,镜头之下,交合的手心冒出了热汗,心里比紧张更多的是愧疚,对白韫的愧疚——让白韫流眼泪就已经是天大的过错了,那两年她究竟流了多少泪,他数不清。
过去的种种说到底是他无能,轻易被家里拿捏,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摸爬滚打了五年才攒足底气,等一个机会,重续旧缘。
幸好他等到了,也幸好白韫始终为他留着位置,他是被垂怜的人,理应接受责问。
顾谨接过手机,低头谢罪,“我错了,是我没照顾好韫儿,我该死。”
白韫坐在一边扶额,不能怎么理解两个男人凑到一块就演上了。
白康年压根没去听他在说什么,眼里都是他左手上的戒指,一闪而过的银光晃的他心痛头疼,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他猛地一拍桌子:“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配不上我女儿!”
白韫一扯嘴角,无奈地说:“妈同意了,她还说要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四周突然沉默下来,白康年不可置信地、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真的准备结婚?”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地咳嗽几声,盯着顾谨的目光恨不得将人贯穿,抽筋扒皮,饮血啖肉。
张兰茹嫌弃地将人推开,看向摄像头,苦口婆心地劝道:“结婚这事急不得,人品如何、对方家庭如何都是要认真考察的事项,现在离婚多难啊。”
白韫刚想开口,顾谨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指腹,示意她不必再为自己说话。
她感受着手心的湿热,轻笑一声,十指相扣的双手被抬起,大大方方地摆在腿上,叫手机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紧张什么?他们是我的亲人,往后也会是你的亲人。”
至于以后是多久的以后……无需计较。
顾谨的心像是被烫到,猛地颤了颤,酸涩翻上喉咙,脱口而出的话也变得混乱:“叔叔阿姨,我们已经谈了八年……”
白康年的话从画面外传来,咬牙切齿:“你不准喊我叔叔!”
顾谨很快改口,急切而笨拙地承诺:“白先生,我是真心喜欢白韫,也是真的想对她好,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过去也的确做了很多错事,我在慢慢改正,也希望您能监督我做到自己说过的话。”
他忽地想起年少时期的毕业典礼,和现在是何其相似——
主席台之上,他缓慢地说着伪装成演讲稿的情书,文字剖开真心,交托给白韫,往日的牙尖嘴利变钝变柔,字字斟酌,句句踟躇,通过音响传遍礼堂的角落。
结尾的那句情话自动消了音,台下的人只能看见他嘴唇翕动,却不知道方才他当着全校人的面向一个女孩告白,除了站在后台、此刻离他最近的白韫,身着纯白礼裙,拿着话筒的手里还夹着提词卡。
鸣谢致辞,两个人并肩而站,视线交汇又错开。
休息室里,她撩开裙摆,大胆地跨坐在顾谨身上,低头咬住系到顶的纽扣,唇扫过前胸再到颈间,最后被人吻住,撕咬、溃败,深入腹地,灼热的温度攀升,滚烫的欲望被盛夏的蝉鸣掩盖,他们好似在偷情。
白康年被这个架势吓到,“你……”
顾谨继续说:“我求求您,成全我,请给我一个机会。”
是成全“我”,而不是“我们”。
白康年张了张嘴,训斥的话卡在喉咙里翻不出来,他又看见女儿眼里的笑意,空气中翻涌着幸福的甜蜜。
他是个父亲,看到女儿曾经的失魂落魄会愤怒,可在看到白韫身下的轮椅与顾谨手上的小蛋糕又会觉得欣慰——女儿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至少未来的路有人陪着了。
可他终究是舍不得。
最舍不得的,还是他没有好好陪女儿走过完整的童年,没有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没能替她处理好生活上的各种事。
白康年握住张兰茹的手,叹息仿佛从灵魂深处荡开,“韫儿今年的生日要回家过,你也过来,记住了,我喜欢下象棋。”
顾谨浮在半空的心倏然落地,他颤抖着点了点头,“谢谢,我记住了。”
回去的路程似乎比来时快了很多,白韫扭头看向顾谨,伸手剐过他的眼尾,替他拭去那一点湿润,“倒是不常见你哭。”
他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含进嘴里,待尝到那点咸湿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哭了,半开玩笑地说:“等会你还能见到,我们比一比谁流的眼泪更多?”
白韫翻了个白眼,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在说什么混话。”
顾谨把头伸过来让她打,无赖地说:“这是奖励,你忘了?”
早上的事从脑海闪过,白韫低骂一声:“不知廉耻!”
《一日谈》第十期的播出给关惜文增加了不少热度,网上关于唐若烟的讨伐也并没有因为《浪漫假期》官方的声明而减弱。
与此同时,另一种声音凭空而出——白关友情破裂的真实原因其实是白韫忘本。
至于她是如何忘本,请看以下三条:
其一、关惜文入行以来始终脚踏实地,白韫却好高骛远,靠踩别人上位,这也是她被雪藏的根本原因。
其二、白韫自甘堕落,为求资源当了某位富商两年的地下情人,并将这种不正当的关系美化为初恋,该关系目前还在继续;
其三、橙柠作为前东家对她仁至义尽,白韫却以德报怨,与和安高层苟合,摸黑橙柠。
一众瓜友或许会迟到,却从未缺席,在评论区猹一般地上蹿下跳。
「这是看快过年了,特意做的白韫节奏大盘点吗?」
「贴主是生怕别人看不明白自己哪家的粉丝,还是说关的粉丝都这么没脑子?」
「疑似是恨白韫比自己女神优秀恨到失心疯了,粉随正主了属于是。」
互联网消息的传播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短短两个小时便将这个三无账号发布的充满恶臭的黑贴顶上热搜,要说没有人在背后动手脚,网友是不信的。
白韫笑着踢了踢身边的人,“顾先生,你就是我的金主——那个不知名的富商吗?”
顾谨握住她的脚踝放在膝上,“小心点自己受伤的地方。”
“伤都快好了,那么紧张干嘛。”
她干脆伸直了脚搭在他大腿上,上半身贴靠过来,“沈颂今结婚,我跟你不能送同一份礼物吧?”
不是一家人,自然不能一起送礼。
顾谨听懂了她的话,低笑一声,抬起她的脚腕缓慢转动,“我运气还是太好了。”
白韫双手搭着沙发边沿,惬意地享受着顾谨的服务,又听见他说:“我希望你一生顺遂,即便没遇到我。”
她扬起眉:“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顾谨乖巧而无辜地露出一抹笑,“不信,毕竟你已经遇到我了。”
白韫轻嗤一声,把脚从他手里拿出来,顺便踹了他一脚,踩在地上试了试,不用力便不会很痛,抬头看他:
“下周我应该就能走路了,你陪我去见见冉姐,她也算我的半个娘家。”
“那网上的事呢?”
“先不管,我自有应对方法。”
第七十六章 more
白韫受伤的第四天,本期节目录制结束,嘉宾们在民宿集合、告别,坐上去机场的车各奔东西。
节目组官方连发 N 条动态并艾特全体成员,所有人纷纷转发,顺带祝福白韫“早点康复”。
白韫转发完官方动态,附上几句模板话,又去各个评论区串门,进行一波友好互动,到了唐若烟的账号下,画风却突然变异——
原因无他,大量被怂恿的路人与黑子涌进评论区,与唐若烟的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其中还有假扮路人的关惜文粉丝拱火,被拆穿后迅速开辟第二战场,各成阵营,白韫粉丝有了前车之鉴,观望着不敢轻易下场。
各方势力牵扯,互联网骂战持续升级,短时间内便达上万条评论,战况激烈,远超关惜文预料。
现在再阻止已然来不及,她更不可能出面替粉丝道歉,这件事可以甩锅给无脑粉丝,她要是主动道歉就相当于承认“粉随正主”,一下子打了自己和所有粉丝的脸。
“按照现在这个掉粉速度,马上你的账号上就只剩僵尸粉了。”经纪人半开玩笑地说,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